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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只鴨子而已,竟然遭到羞辱,出手加以懲治,最終成為了搶鴨子的賊?

岳瓊很是氣憤,懶得計較,順着街道,直奔來路走去。

而掌柜的竟然拎着把菜刀,在後頭追,一邊追着,還一邊叫喊:“有人搶了我諸葛家的鴨子,還打了燒餅。街坊鄰居,抓賊——”

原本清冷的街道上,頓時湧現出一道道人影。男女老幼皆有,一個個指指戳戳看着熱鬧。

女賊,稀罕。一個偷鴨子的女賊,更是少見!而她竟然得罪了諸葛家,真可惜了她如花的相貌!

岳瓊低着頭快步疾行,小臉已是憋得通紅,所隱匿的修為,也禁不住緩緩散出。

大庭廣眾之下,被當作賊人喊打,這對於岳大小姐來說,還真是有生以來頭一回。而置身於異地,不敢太過招搖,且忍耐片刻,逃出鎮子便好。

小鎮的街道不過百餘丈,轉眼之間便到了盡頭。

而掌柜的拎着刀子,氣勢洶洶,跑得飛快,顯然是干慣了逞強耍狠的勾當;

被打的夥計,他的諢名應該叫作“燒餅”,竟然帶着滿臉的血跡,揮舞着一截燒火棍,隨後罵罵咧咧追了過來。

“抓賊——”

“竟敢打我諸葛燒餅,反了天啦!”

“哎呀,兩位仙長……”

“仙長,快抓住她……”

掌柜的與夥計,追得正歡。身後突然冒出兩個男子,轉瞬擦肩而過。他二人更是興奮,拎着菜刀、棒子緊追不捨。

“前面的道友,留步——”

岳瓊剛剛走出鎮子,便已有所察覺。

那是兩個三十多歲光景的男子,身上散發著羽士七八層的威勢。此前或許躲在鎮上的宅院中,故而未曾發覺。而如此偏僻的小鎮,竟然藏着修士?

岳瓊回頭一瞥,急忙加快去勢。她所呈現的修為,只有羽士的五層。本想逼退兩個凡俗之輩,卻不料招來了真正的修士。而事已至此,且去前方的山谷再行計較。

不消片刻,轉過一道山崗。

兩個男子追趕不及,相互換了個眼色。其中一位拿出符紙拍在身上,頓時化作一道光芒疾馳百餘丈,隨即倏然停轉擋住了去路,凜然喝道:“還不給我站住!”

岳瓊只得匆匆止住身形,神色戒備。

有山崗樹林的遮掩,已看不見來時的小鎮。去路已被阻斷,另外一個男子則是趁機擋住了來路。他二人相隔百丈,顯然是前後夾擊的陣勢。而掌柜的與夥計見到有機可趁,竟也喘着粗氣追來,卻又不敢靠近,只管遠遠停下而揮刀舞棒。

岳瓊轉而看向數十里外的山谷,神色中閃過一絲憂慮,慢慢舉起手來,出聲分說道:“只因醬鴨店的掌柜與夥計出言相辱,故而被迫出手稍加懲戒。卻不知兩位道友從何而來,又為何擋我去路?”

擋住去路的,是個清瘦男子,神情陰冷,不容置疑道:“休得多問,且報上來歷聽候發落!”

隨後追來的,是個黃臉男子。他慢慢靠近,面帶微笑道:“呵呵,我二人乃是萬靈山弟子,今日巡查至此,順道前往鎮上的諸葛莊園討杯水酒,卻不想有人當街搶奪而行兇霸道!”

此人笑得很隨和,而兩眼中卻是不懷好意。

“兩位仙長,我家莊主早已恭候多時!”

“莊主還讓我兄弟蒸煮醬鴨,以便孝敬仙長呢,卻被賊人搶了,快快將她拿下……”

掌柜的與夥計在遠處瞧得清楚,趁機巴結叫喊。

不用多想,諸葛莊園與仙門弟子多有往來。而掌柜的與夥計,乃是諸葛家的子弟,奉命蒸煮菜肴,只為款待貴客。也就是說,都是鴨子惹的禍。

岳瓊明白了所處的狀況,委婉說道:“本人岳瓊,乃遊方之士,恰好途經此處,適才若有冒犯,還請兩位道友見諒!”

遊方之士,便是遊歷四方的修行問道之人。

清瘦男子卻是不容分說,厲聲叱道:“仙門有令,外界修士不得擅自行走於何服各地。你已觸犯戒條,必遭嚴懲!”

“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竟敢遊歷天下,着實不容易,師兄不要嚇她……”

圓臉男子擺了擺手,呵呵笑道:“岳姑娘,隨我師兄弟走上一趟。待弄清原委,再放你離去不遲!”

岳瓊似有驚慌:“兩位道友帶我往何處去,我並無過錯呀!”

“休得囉嗦!”

“呵呵,姑娘勿憂,且去諸葛莊園吃杯水酒,或有機緣也未可知呢!”

岳瓊將兩個男子的神情看在眼中,知道今日難以善了。又見對方一唱一和,且蓄意糾纏,她不由得怒火中燒,隱匿的威勢緩緩散出:“恕不奉陪!”

她冷冷丟下一句,便要就此離去。

而那兩個男子稍稍錯愕,卻並未知難而退,反倒是抬手抓出飛劍,並雙雙大喊:“烏師叔,此人果然有詐……”

岳瓊始料不及,微微一怔。

與之同時,一道劍虹從小鎮的方向衝天而起。轉瞬之間,一位中年修士踏劍而至,並高高懸於半空,居高臨下道:“萬靈山烏術在此!”

一個尋常的秀水鎮,有修士巡防已屬意外。誰料暗處竟然藏着一位築基六層的高手,更加的叫人難以置信。兩個羽士弟子不過是個幌子,實則外松內緊而處處殺機……

岳瓊瞠目愕然,心頭髮沉。

“你叫岳瓊,是不是你殺了我萬靈山的採買弟子?你一個築基修士,何故隱匿修為而鬼鬼祟祟?你乃北方人氏,與那個禍害仙門的賊人有無干係?”

烏術連聲發問,厲聲又道:“若不從實招來,我便將你當作賊人的同黨,予以嚴懲!”

此時的岳瓊,可謂悔恨交加。

面對一個築基六層的高手,她毫無勝算。唯一下的下場,只能落荒而逃。而數十里外的山洞內,某人正在苦苦等候。若是沒有自己的相助,他必然凶多吉少。只怪自己惹禍上身,而此時此刻又該如何是好?

“見過烏道兄!”

岳瓊緩了口氣,佯作鎮定道:“本人身為女子,出門在外,有所隱瞞,也是迫不得已。至於你方才所說,皆與我無關。倘若道兄不肯相信,有岳華山的項成子前輩為證!”情急無奈,她不得不搬出前輩高人當作靠山。

而烏術只當借口,面帶譏誚:“呦呵,你還認得岳華山的門主,真是了不得啊!哼,且罷……”他冷哼了聲,不假辭色道:“隨我前往萬靈山,與項成子前輩當面對質。敢有半句不實,莫以為你長有幾分姿色便可以逃脫懲戒。女子當賊,尤難饒恕!”

這話難聽,且傷人!

對於一個矜持自傲的女子來說,尤其還是一個出身世家的小姐,不僅被惡意的羞辱容貌,還被當作賊人加以痛罵,簡直就是一種肆意的蹂躪而叫人難以承受!

岳瓊臉色通紅,胸口起伏,兩眼中儘是羞怒,禁不住貝齒暗扣而身子顫抖。她抬手抓出飛劍,是戰、是逃,是生、是死,已不容她有所抉擇。而她尚未發作,又是瞠目詫然。

便於此時,一個男子順着大道走來。只見他布衣短衫,披髮散亂,手裡拿着一根樹枝敲敲打打,像個雙目失明的討飯乞兒。

醬鴨店的掌柜與夥計不甘寂寞,出聲阻攔,“仙長行事,閑人迴避——”

而那披髮的男子猶自跌跌撞撞,只管悶頭趕路。眨眼的工夫,便已接近前方的山崗。

烏術的人在天上,低頭俯瞰,神色狐疑,命道:“攔住他——”

兩個萬靈山的弟子不敢怠慢,舉手稱是。

這一刻,岳瓊好像忘記了羞辱與憤怒,直直盯着那個突如其來的男子。

“滾開——”

只見圓臉的萬靈山弟子轉過身去,揮起手中的飛劍便要驅趕。

而那披髮男子彷彿害怕,腳下趔趄,身形前竄,卻突然丟下樹枝而猛地擊出一拳。

圓臉弟子不及躲閃,“砰”的一聲,竟被擊碎護體靈力,再又洞穿腰腹,然後慘叫着橫飛出去,繼而“撲通”墜地,顯然是活不成了。

一個行跡古怪之人,沒有動用修為,也沒有施展神通,僅僅憑着一隻鐵拳,便將一個羽士高手給活活打死。

此情此景,即使天上的烏術也沒有料到。他驀然一驚,失聲道:“是你……”

披髮男子猛然昂頭,露出一張黝黑陌生的面孔。而他卻是不聲不響,抬腳往前衝去,順勢揮臂扯出一把五尺黑劍,齜牙咧嘴叫道:“站着等死啊,還不逃命!”

“哪裡逃——”

烏術見到弟子的慘狀,頓作恍然。他大喝一聲,催動飛劍撲了下來。

岳瓊依然愣在原地。

那是無咎,他本該躲在山洞內。還在為他擔憂,他卻自己溜達出來。裝成瞎子不說,抬手便殺了一人。而強敵就在頭頂,勢必泄露蹤跡,倘若惹來更多的高手,只怕再難倖免!

岳瓊尚自眼花繚亂之際,一道人影到了面前。她急忙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便要遁入地下,卻聽埋怨:“往前跑啊——”

前有阻擋,天上的烏術已然沖了下來。而此時卻要捨棄遁術不用,偏偏逃向空曠的山谷……

岳瓊來不及多想,直奔前方的山谷。

迎面遇上清瘦的萬靈山弟子,揮動飛劍便要阻擋,卻被一道黑色劍光劈成兩截,“砰”地一聲倒飛出去。

烏術從天而降,凌厲的殺氣勢不可擋。

那是築基六層的高手,根本硬拼不來。

岳瓊焦急難耐,卻又無力應對,忽而法力從掌心狂瀉而出,去勢驟然加快,瞬息已達百餘丈外。而身旁的某人,卻是抬起手來往後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