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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撞上堅石,不,便如孩童遇到巨人,也不,分明就是一座大山從天而降,並帶着狂風,夾雜着如刀似槍的碎石,摧枯拉朽而勢不可擋。

與之相比,無咎太過弱小,即使鋒利的雙劍合一,也顯得微不足道。

當他揮劍怒劈的剎那,便聽一聲轟鳴炸響。猶如一片落葉,遭遇驚濤駭浪。他猛地倒飛出去,直至二、三十丈,“撲通”落地,接連翻滾,這才堪堪收住去勢,卻癱坐在地,披頭撒發,衣衫凌亂,胸口發堵,氣息滯塞,臉色漲紅,禁不住悶哼一聲。

隨其瞬間,又是三道人影凌空飛來,“砰、砰”滾落在他的身旁,情形更為的狼狽。正是三位同伴,皆衣衫破碎,口吐熱血,其中的阿三,乾脆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而曾經的陣法,似乎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白蒙蒙的天地,無邊無際,看不見絲毫逃生的僥倖。而那頭巨大的怪獸,竟腳不沾地,揮舞四肢,躍上半空,帶着陣陣颶風與飛砂走石,繼續奔着陷入絕境中的四人撲來。

“咳咳,要死了,諸位,來世再會……”

阿勝趴在地上,神請絕望,話沒說完,又是一口熱血噴出。

馮田咬牙抬頭,嘴角掛着血跡,兩眼閃爍着焦慮,顯然也預見到了難以逃脫的劫數。

無咎卻是挺身而起,雙手高舉,收歸體內的兩把神劍再次祭出,一道紫青劍芒吞吐光華傲然向天。此前早有嘗試,陣法難破,也逃不出去,他已無路可退。而他絕不會屈服,更不會束手待斃,哪怕是死,也要拼盡最後一口氣。

“來世再會,保重——”

無咎沉聲丟下一句,便要迎向那頭巨大的怪獸。常言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夥伴九人闖蕩至今,死的死,亡的亡,如今又逢劫難,也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刻。至於有無輪迴再世的重逢,他從未想過。即使天塌下來,他只想再上拼一回。

而便於此時,有人說道:“且慢,或可一試……”

竟是馮田,依然坐在地上,竟抬手抓出四面獸皮煉製的小旗扔了出去,並順勢掐動法訣。不過瞬間,一座佔地十餘丈的陣法霍然而成,恰好將四人籠罩其中。

無咎早已擺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卻猛然止步:“你……”

不及多說,怪獸已轟然而至。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山崩地裂一般。陣法隨之“喀嚓”碎響,搖搖欲墜。而陣法的怪獸身影,瞬間崩潰坍塌殆盡。

馮田唯恐支撐不住,急急又道:“助我一臂之力——”

“你怎會藏有陣法,又如何懂得以陣破陣之道?”

無咎收起劍光,返身而回,接連打出幾道法訣幫着加持陣法,猶自帶着幾分惱怒而大聲叱道:“既有陣法,你緣何遲遲不用?”

阿勝已從絕望中回過神來,慢慢爬起:“咦,有陣法容身,比起禁制,強過百倍……”

馮田盤膝坐穩,擦了把嘴角的血跡,然後繼續打出法訣,搖頭道:“我的陣法,乃族中長輩所賜,往日少用,幾近忘了,方才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權且冒險一試。而此陣雖為人仙前輩煉製,威力不俗,卻擋不住象垓陣法的凌厲。依我之見,他的殺陣,應該自於地仙前輩之手。強弱如此懸殊,何談以陣破陣?”

“莫……莫要爭吵……”

阿勝躲過一劫,已是萬分僥倖。他摸出一把丹藥扔進嘴裡,想要勸說兩句,又瞠目結舌,慌忙抬手示意。

只見陣法之外的天地,迥然變化,再不是白蒙蒙,而是陰沉沉的一片。隨即咚咚的雷聲響起,遠近震動異常,令人難以立足,也坐不安穩。不過瞬間,一頭頭黑影相繼呈現,竟是身高丈余的壯漢,皆裸露四肢,神情猙獰,手中拎着刀斧棍棒,從四面八方聚集而至,旋即似乎受到召喚驅使,爭相發出尖利的嚎叫,直奔着陣法衝殺而來。

“砰、砰”不絕,刀斧棍棒交加。已然受損的陣法,仿如遭到了萬獸的撕咬,頓時發出刺耳的碎響,並隨之劇烈的搖晃。

“哎呀、不妙,快快加持陣法——”

阿勝驚呼一聲,盤膝坐定,兩手揮動,一道道法訣飛了出去。而忙碌之際,他又急急呼喊:“無咎,不敢閑着,此陣乃是你我僅有的倚仗,一旦被毀,誰也活不成……”

無咎不再追究陣法的來歷,跟着坐下。而他打出的法訣,比起阿勝與馮田,更為凌厲,且專尋陣法的薄弱之處。可見他對於陣法的認知,已有了相當的造詣。只是他恨恨的架勢,有點氣急敗壞的意味。

想想也是,都到了拚死的地步,而身邊的同伴竟然藏了一手,這不是坑人嗎。所幸還不晚,總算多了層阻擋,能夠藉機緩口氣……

而尚未來得及僥倖,陣法猛烈搖晃起來。那無數的凶漢,用罷了刀斧棍棒,竟嘴撕牙咬,拳打腳踢,渾似曾經遭遇過的猛鱷蟻,只要將整座陣法撕碎搗毀,再吞噬乾淨。

無咎不敢大意,雙手不停。一道道法訣蘊含著法力如雪片般飛出,又迅疾融入、並加持着陣法。

馮田全神貫注。

即使阿勝也是抖擻精神,全力以赴。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那瘋狂的凶漢寂然消失。而喘息之間,滾滾的烈焰再次捲土重來。搖搖欲墜的陣法之外,一片火紅沸騰。隨即又是道道閃電從天而降,緊接着狂風、碎石疾如驟雨,再又巨大的身影狠狠衝撞,並夾雜着猛獸的咆哮,地動山搖的轟鳴,幾如毀天滅地的浩劫匯於一刻,只叫人倍感摧殘而無從擺脫。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陣法似乎終於承受不住連番的煎熬,顫抖着,發出“吱呀”呻吟,隨時都將崩潰殆盡。而陣法內的三人,依然瘋狂掐動法訣。隨着法力修為的流逝,瀕臨倒塌的陣法猶在苦苦支撐……

不知許久,充斥天地的喧鬧聲突然一靜。獸啊、人啊、火啊、風啊,盡皆消失無蹤。唯有陣法套着陣法,囚籠又困着枷鎖。以及當間的三道疲憊人影,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哎呀,死了,還是活着,好像也沒差哦!”

有人從地上慢慢抬頭,昏死多時的阿三,竟醒了過來。他臉上塗滿污血,茫然的大眼中透着困惑:“咦,莫非已到了輪迴投胎的路上?師叔,師兄,你我均為陰靈,是否換個稱呼,從此不得喚我阿三,我姓……我姓什麼來着……”

他醒來的倒是時候,卻沒人理會。

馮田累得臉色蒼白,摸出一瓶丹藥看也不看便盡數吞下肚子。

阿勝原本受傷,此時更慘,喘着粗息,嘴角噴着血水。看他的情形,已然是強弩之末。

無咎抓出一堆丹瓶放在面前,從中抓出幾個扔向阿勝,然後自行吞服丹藥,試圖找補幾分力氣。接連不斷的施展修為,可謂全力以赴。雖也堪堪支撐下來,而法力的消耗卻也驚人。再這般下去,絕難持久。尤其那千瘡百孔的陣法……

“哼,幾個小輩,倒是善於折騰!”

一聲叱呵傳來,聽着熟悉。

馮田回頭看向無咎,默默掐動法訣。光芒變幻,呈現出陣外的情景。又一層陣法之外,則是隱隱約約冒出並排而坐的十餘位人影。為首的正是象垓,他顯然在帶人發動攻勢。而持續至今,殺陣無數。所困住的四位小輩,卻依然活着。他很是詫異,又不以為然。

“藉助陣法藏身,又能如何。一旦耗盡修為,還不是任由宰割。”

象垓也算是藉機摸清了陣法內的虛實,輕鬆一笑:“呵呵,無咎,我不妨奉陪爾等四位小輩折騰下去。哪怕一月、兩月,或一年、兩年。我定要讓你化為灰燼,魂飛魄散!”

他不容多說,拂袖一甩。朦朦朧朧的陣法,頓時雲霧橫卷。強大凌厲的殺機,蓄勢待發。而他卻是吐出一口悶氣,轉而看向左右:“樂正長老、巫馬長老,可有高見?“”

“象垓長老,你說殺了無咎,輕而易舉,如今卻要耗到何時?”

“正如巫馬所說,我也有此疑問。你又是擺下陣法,又命我等全力協助,只道是誅殺碧水宮的餘孽。如今看來,出入甚大。而你為了巴結高人,捨本逐末……”

樂正與巫馬,似乎心懷不滿,各自的言語之中,多有抱怨之意。

“此番究竟如何,豈能任由他人信口開河!”

象垓搖了搖頭,神色不屑:“兩位長老親眼所見,那小輩若是尋常弟子,他與他的同門,早已葬身身於陣法之中。而如今他雖僥倖一時,終究難逃此劫。你我暫且歇息一二,要他性命易如反掌。至於方才的折騰之說,無非計策罷了,呵呵……”

他為人精明,卻不免剛愎自用。而他所謂的計策,卻也夠毒、夠壞。便是賴以強大的陣法,耗盡對手的修為法力。到時候再由他帶着眾人發動攻勢,勝負毫無懸念。那幾個小輩的下場,已不容逆轉。他要盡情的虐殺,盡情的消遣,非如此,而不得以宣洩他長久以來的鬱郁之氣。至於無咎是不是碧水宮的餘孽,已無關緊要。誰會在乎一個死人的來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