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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家車隊,繼續穿行在叢林山野之間。或許所去偏僻而人跡罕至,途中再無意外發生。

一路之上,花娘規矩了許多,除了討幾句嘴上的便宜,不再動手動腳。

而夜裡露宿的時候,無咎卻依然睡不踏實,索性琢磨功法打發時光,並暗中抓着一塊靈石吸納靈力。他並非擔心安危,而是不願泄露身份。倘若有人撲來而觸動了自己的護體靈力,隨後的情形可想而知。而此前的體力消耗太多,恰好藉機養精蓄銳。

花娘卻是頗有耐心,只管守着她的無先生寸步不離,即便睡覺也要睜隻眼盯着,唯恐她鍋里的嫩肉在半夜裡跑了。

五百里的山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騎馬駕車也就七八天的腳程。

不知不覺,成片的荒野被拋在身後,四周漸漸多了重疊的群山與縱橫的峽谷,雖也鬱鬱蔥蔥,卻顯得更為荒蕪而幽靜。

當又一日的正午來臨,前方出現一片茂密的山林。

車隊沒有停歇,順着崎嶇不平的山道一頭扎入密林。

隨即濃蔭蔽日,一株株合抱粗的古樹扯地連天。偶爾林鳥飛過,蟲獸遊走,再又霧氣裊裊,幽靜之中更添幾分神秘莫測。好在林間倒還通暢,車輪壓過枯枝的響聲,伴隨着馬蹄與馬鈴聲撞破沉寂,一行繼續奔着晦暗深處而去。

半個時辰過後,四周豁然開朗。

只見林間多了一大片空地,足有里許方圓。而空地的盡頭,則是一座石山高聳,左右綿延峭立,渾如一道牆壁突兀而起。尤其那暗紅的山石彷如霜染,看上去頗為詭異。

紅嶺山?

若那便是紅嶺山,卻無門無戶,且不見去路,尚不知馬家的貨物,又要送往何處。

咦,想不到啊……

無咎坐在車上猜測之際,前後的車馬已相繼停下。他暗中詫異,凝神內斂,法力收歸丹田氣海,全身上下再不散出一絲一毫的氣機。這是從古劍山的典籍中學得的一種內息法門,據說便於隱匿藏形。至於能不能隱去真實的修為,眼下不得而已。而自己的修為迥異,一般人看不出深淺,只是置身異地,小心無大錯。

花娘肩頭一歪,按捺不住興奮道:“紅嶺山到了,咯咯!”她還伸出舌尖舔舐**着嘴唇,垂涎三尺的模樣。

無咎偏轉身子躲開,疑惑道:“這荒山野嶺的,貨賣誰家啊?”

花娘又是得意一笑,隨聲道:“紅嶺山位於西周與南陵交界的大山之中,兩國不管之地,荒僻隱秘,一般人根本尋不到此處。無先生,你莫非真的以為,我馬家是尋常的行腳商販?”

無咎眼光一斜,臉色好奇。

而花娘卻是撅起紅嘴唇,飛了個媚態,故作神秘道:“稍安勿躁,待會兒自見分曉!”

馬彪帶着幾個漢子直奔峭壁之前,手指塞入口中猛吹了一聲。

隨着唿哨響起,那原本光滑的峭壁突然漫過一層淡淡的光芒。片刻之後,光芒消失,“喀喇”震動,一道丈余高、兩丈多寬的石門緩緩打開。接着一位中年人的身影踱步而出,稍稍站定,神色矜持,眼光凌厲。少頃,那人拈鬚點頭:“馬大郎辛苦!”言罷,人已消失在門洞之中。

而馬彪則是神態恭謹,連連賠笑抱拳致意,隨即又大鬆了口氣,衝著身後一擺手,帶頭騎馬走向石門。

八輛大車與十餘匹健馬,魚貫往前。

一行才將穿過狹長而又幽暗的門洞,石門“喀喇”緊閉。而不過轉眼之間,天地豁然一變。

峭壁石門的背後,竟是一片偌大的山谷。

只見四周翠峰壁立,形同一圈高大的牆壁鎖住了山谷。而群山環抱之中,還有一汪數里方圓的碧綠湖水。青天白雲之下,水光如鏡,山色倒映,美不勝收。尤為甚者,山谷間蕩漾着淡淡的靈氣,以及花草的馨香,頓時叫人精神一振而心曠神怡。

好地方啊!

想不到這荒山野嶺之間,竟然隱藏着如此一方遠離塵囂的仙境所在……

無咎尚在驚訝,又是微微一怔。

車馬在山谷中彙集一處,一大群人影圍了過來。足有七八十人,均為壯年的漢子,個個帶着兵器,凶神惡煞般的模樣。而與此同時,有人揚聲道:“馬大郎辛苦,老夫要為你接風洗塵。而你與你的兄弟,不妨在紅嶺仙谷盡情玩耍兩日。”

馬彪跳下馬背,轉身昂頭抱起雙拳,欣喜道:“多謝武仙長!”與他隨行的漢子們也是喜出望外,各自舉手致謝。而花娘好像是心愿得逞,伸手捂嘴“咯咯”竊笑不停。

無咎跟着跳下馬車,轉身抬頭看去。

只見石門所在的峭壁之上,竟是離地百丈鑿出了一排洞穴,還有懸空樓閣三面臨風,日光松柏掩映之下,渾然一處仙家的洞府。而樓閣之上,還真的站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其鬚髮灰白,慈眉善目,絲袍飄逸,隨和有聲:“呵呵,你我自家人,不說兩家話。且卸了貨物,安置住所,稍事歇息之後,再來聚仙宮赴宴不遲。”

修士?

錯不了,那仙風道骨的老者,還真的是一位羽士八層修為的修士。他話語中加持法力,遠近聽得清清楚楚。

一位羽士高手隱居在此倒也罷了,卻與馬彪之輩成為了一家人?

不管是馬彪、還是花娘,都不曾透露半點口風。若非車隊行徑詭異,且運送的貨物引人猜疑,只怕自己早已獨自離去,如今果不其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你緣何帶着生人來此?”

無咎錯愕之際,樓閣之上的老者看向自己,隨即一道神識籠罩而來,竟是透着森然的殺意。他佯作不覺,一聲不吭。

馬彪似乎有些無奈,分說道:“回稟仙長,那是……那是我妹婿!”其話音未落,隨行的漢子們一陣鬨笑。花娘的秉性已是周所周知,況且那書生早晚都是個死人,即便跟着來到紅嶺山,也不用擔心泄露行蹤。

而花娘則是連連點頭,全無半點兒羞恥。

無咎對於四周的喧鬧充耳不聞,抬眼默默關注着那老者的一舉一動。而對方不再多問,轉身沒了影。他回頭看着眾人搬卸貨物,猜測之餘似有恍然。

馬彪一伙人長途跋涉而來,馬車上的東西並不值錢,無非是衣物、糧油、鹽巴,以及腌肉、老酒等物。也就是說馬家的車隊並非貨運販賣,而是專門運送糧草給養來了。那七八十個壯漢均為凡人,少不了吃穿用度。

這紅嶺山的紅嶺谷,不僅風景優美,並且遠離塵世,稱之為仙境一點都不為過,卻又住有羽士高手,並窩藏着七八十個凶神惡煞般的莽漢,更有柳河鎮的馬家幫着溝通內外。

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方所在?

須臾,貨物搬卸完畢。山腳下另有大小洞穴,或為庫房之用。

馬彪一夥與那群莽漢頗為熟稔,彼此勾肩搭背說笑不斷,卻話語惡俗,喊爹罵娘肆無忌憚。隨後一行順着石梯上山,而花娘則是寸步不離她的無先生。

無咎跟着踏上石梯,左右迴轉,漸漸到了半山腰,四周的情景為之一變。

這通體暗紅的石山,便為紅嶺山的主峰。其百丈高處嵌有天然洞穴,再經人工開鑿,構建修繕,形成上下三層,再有懸空角樓虛實內外,迴廊階梯牽連上下,端的一處山中樓閣而別具洞天。

由此居高遠望,清風拂面,靈氣怡人,再有那群峰如黛,湖光山色天水如畫,不由得讓人為之胸懷大開而悠然忘我。

“無先生,紅嶺山如何?”

許是見到某人的臉上露出笑意,好像是陶醉於山色美景之中,花娘早有預料般地咯咯一樂,禁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馬彪一夥與那群莽漢加在一起,不下近百人之眾,喧鬧着行至此處,隨即散開,卻也各有去處。

無咎站在石梯上,遠眺之際,伸手拍了下旁邊的石欄,由衷贊道:“仙境啊……”

此處比起靈霞山還要靜謐優美,他真的有點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花娘的肩頭背着行囊,手裡拎着一把三尺長劍,卻沒有英姿颯爽的神態,反倒是渾身透着莫名的興奮笑道:“先生莫急,今晚就做活神仙!隨我來,住所就在前方……”她一扭屁股,猶如一隻發情的母狼在石階上跳躍,只是稍顯肥碩,使人不堪遐想。

無咎是來之安之,隨後拾級而上。

穿過一道洞口,又去不遠,迴廊的一側有個木門,應該便是所謂的住所。

“仙宮四通八達,上下三層。頂層為幾位仙長的洞府,中層住有百多位好漢子,底層則為客房等居所。我與大哥常來常往而各有住處,此處便是本姑娘的閨房!”

花娘“咣鐺”一聲推開木門,主人一般:“無先生,請吧!”

無咎停下腳步,看向前後。

所在的迴廊橫穿山體而去,各處居所依次排列,卻因山體阻隔,一時看不清端倪。

“我也該有間客房,何不另行安置?”

“你是我夫婿,自然要同居一室。膽敢離開半步,只怕沒人救得你!”

花娘抱着膀子,眼神挑逗。

無咎哼了一聲,抬腳走進門內。

洞室不大,兩丈方圓,一側鋪着石榻,另外一側鑿空了石壁,便如同一個帶着石欄的大窗口,無遮無掩直對山谷,倒也風光滿室景色入懷。

又是“咣當”一聲,木門關閉。花娘扔下行囊,匆匆鋪開褥子,兩手一拍巴掌,昂起頭來咯咯一笑,急不可耐道:“乖乖的,我來疼你……”她人在榻上,竟是轉身作勢欲撲。

而無咎站在石欄邊,冷眼叱道:“你敢放肆,我便由此跳下去!”見花娘有些氣急敗壞,他又話題一轉:“初來乍到,甚是好奇,你倒是說說此間的詳情,譬如,那幾位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