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曉婷這么一喊,張欣臉上的笑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也站起來,和女兒對視著,用一種極為冷漠的眼神,諷刺道:“還是你沒能耐,把握不住唐昊的心,說什么相愛,如果他真的愛你,一定會勸他媽媽多給你彩禮,而不是跟著他爸媽就這么走了,還不結賬。”
“媽!”林曉婷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她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媽媽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
“哎呀姐,你別哭了,哭得我鬧心,飯都吃不下去了。”林曉洛一開口,張欣就剜了林曉婷一眼,“你要吃就吃,不吃滾出去,別影響你弟弟的胃口。”
林曉婷捂著臉跑了出去。林東一看,也放下酒杯出了門。
站在收銀臺那邊的幾位老人,看到這幅場景之後,都相互給彼此使了個眼色。趙利先走過來,想要勸勸張欣。他還沒開口,張欣先發制人:“咋的,又要報警是嗎?我管我閨女,沒礙你們的事兒吧。”
趙利微微搖頭:“您這管教孩子的方式也太特殊了點,孩子已經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您這強加干涉,讓孩子心裡不舒坦啊。”
“呵呵。”張欣冷笑了一聲,“她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還不舒服呢,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就得聽我的,什么獨立不獨立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怎么不獨立。”
這一席話聽得趙利啞口無言。好傢伙,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會有這種思想的人。趙利扭頭看向身後的宋秋榮和董秀蘭,微微眨眼,示意她們不要過來,說了也沒用。
宋秋榮沒當過媽,但是她知道很多當媽的人是什么樣子的,張欣這種奇葩,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剛才在想,如果她生了孩子,一定會對孩子很好很好,給孩子自己擁有的一切,讓孩子幸福快樂,她覺得幸福快樂是孩子成長最首要的前提,其次才是學習、上班、結婚成家之類的事情。所以她並不理解張欣的所作所為,甚至在張欣剛才跟老趙發表那樣的言論時,她都想過去狠狠揍張欣一頓。
董秀蘭看得出宋秋榮被氣到了,拉著她到後廚小聲寬慰。兩個人說著說著,覺得張欣這個人以後來店裡不能接待了,她這種三觀會影響到其他顧客。
老蔡見兩人越說越生氣,趕緊轉移話題:“明天老王是要回來吧,準備點他愛吃的唄。”宋秋榮趕緊去看剩下的食材,董秀蘭也去幫忙。
前臺只剩下譚鳳英和趙利,譚鳳英交代了趙利兩句,就往店外走。剛出了門,就看到街邊的樹旁蹲著一個人,那人似乎在哭,肩膀一聳一聳的。她身邊站著一個人,正拿著紙巾,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走近一看,是林曉婷和林東。林東抽著煙,正低聲說著什么。林曉婷哭得投入,父女倆沒注意到譚鳳英的靠近。
直到譚鳳英開口:“姑娘,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林曉婷一臉詫異地轉回身,紅著眼眶看向來人。
“嗯?”她扶著樹幹站了起來。林東發現女兒站不穩,伸手扶了一把。林曉婷腿都蹲麻了,這會兒站起來腦袋也嗡嗡地響。她的眼睛哭得紅紅的,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白兔似的,一副可憐模樣。譚鳳英想起了四個字,我見猶憐。這個姑娘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卻擁有一顆單純美好的心。
“你之後打算怎么辦?”林曉婷吸了吸鼻子,微微搖頭:“我還沒想好。”她不是沒想好,只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違背了她這些年所學的知識。可她也是個人,她想要過人應有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被母親那樣控制。
譚鳳英看出了她的心思,指了指林東:“你可以跟你爸商量下,說不定他支持你呢。”林曉婷啞然失笑:“我爸,被我媽管得更狠,這一輩子都被我媽壓榨,他不是沒反抗過,換來的卻是我媽的變本加厲。我要是能反抗,就再也不回這個家了。”提起這些,林曉婷竟心生嚮往。
譚鳳英的臉上始終掛著鼓勵的笑容:“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與其留下遺憾,不如放肆追逐,就算到了我這把年紀,也會有這種感悟。”說完這些,譚鳳英回了幸福食堂。
林曉婷和林東杵在那裡,父女倆都若有所思。
與門外的寧靜氣氛相比,幸福食堂裡熱鬧極了,一波剛下班的上班族來到食堂就餐,六七個人分開兩桌坐。有人注意到了張欣這張桌子,看到菜不錯以後,也照著點了一份。幾位老人進了後廚去忙,老趙坐下來記賬。
張欣還在那裡殷勤地給兒子夾菜:“來,曉洛,吃這個,補腦子,有營養。反正錢都花了,你多吃點,要是吃不掉我們就打包帶走。老闆,給我拿 5個打包盒,錢付過了啊,打包盒別再收費了,我都在你們這兒消費這么多了。”
對於母親的行為,林曉洛已經習以為常,他吃著喝著,還低聲詢問:“今天不是要和唐家的人見面,我姐過些日子就訂婚了。”張欣一點不在意:“黃了。”
“黃了的原因就是你加了錢?”張欣點頭:“媽想給你多要點,到時候你上大學、娶媳婦,肯定能用得到。”說完她還一臉期待地看著兒子,希望能得到他的誇獎。
可林曉洛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捧著飯碗繼續吃著,吃得差不多了以後,抹了抹嘴巴,站起身往外走。張欣想喊住他,又擔心飯菜被收走,就趕緊喊老趙:“服務員,幫我打包。”老趙不為所動,指了指牆上貼著的告示。
張欣一看,服務員竟然不給幫忙打包,臉頓時就黑了,張口就要罵人時,有顧客已經頻頻看過來。看到有人拿手機,她心裡一哆嗦,可不想再去警察局了,她擼起袖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動作麻利地打包。
坐她隔壁的顧客見此情況,跟身邊的人低聲說道:“那唾沫星子,跟噴泉似的,打包回去還能給人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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