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峰》 容星云

夜雖淺涼。

心卻冰寒。

從鄺雪嵐的異樣反應不難看出,她的內心究竟有多麼的震撼與驚駭!

蕭錦瑟與寧凡漪不約而同地開口道:“你莫非已經猜出那蒙面人的身份?”

鄺雪嵐遲疑了片刻,默然地點了點頭。

寧凡漪追問道:“鄺戒使,此人難道也是聖教總壇中人不成?”

鄺雪嵐眉頭深鎖,說道:“沒錯,若是我判斷無誤,他的身份與我相同,也是五大‘青衿戒使’之一!”

二人聞言皆是一驚,她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紅鸞教”中地位如此尊崇的‘青衿戒使’,竟會是半路截殺同門的蒙面人!

蕭錦瑟平復了一下心神,再度問道:“不知鄺戒使因何會有如此判斷?”

“是‘漱玉笛’!”鄺雪嵐篤定地說道。

蕭錦瑟滿頭霧水地問道:“‘漱玉笛’?這個‘漱玉笛’究竟為何物?”

鄺雪嵐道:“此笛乃是少教主所獨有,吹響之後可以用來召喚五位‘青衿戒使’,而每個戒使的曲調又各不相同,今夜我便是被這笛聲引來。”

寧凡漪道:“我明白了,那笛聲雖不是用來召喚鄺戒使的,但午夜子時之後突然響起這個奇怪的聲音,難免會引起你的疑心。”

“正是如此!”

鄺雪嵐道:“我趕到之時,蒙面人並不在場,估計他是打算半路阻攔你等‘暮隱劍侍’的馳援。”

寧凡漪不住的點頭,她也頗為認同這一說法。

鄺雪嵐道:“由此可見,那蒙面人必然是另外四個‘青衿戒使’其中的一位!”

蕭錦瑟道:“那這四人之中誰的嫌疑最大?”

鄺雪嵐道:“我已初步判定一人,不過茲事體大,還要等待確認之後,方能如實相告。”

蕭錦瑟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先去‘暮隱閣’告知此間發生的變故,並射發‘裂空驚雲箭’,召集所有壇主趕來此處,共同誅殺這個叛教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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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紅鸞教”總壇關隘的聖壇仙路石徑上,一道黑影飛馳而來,在兩側石燈映照下,可以看到是一匹通體黑亮的駿馬。

馬上騎乘二人,一個是“八荒魔女”姚玉鳳,另一個則是神秘的“蒙面人”“誅邪神劍”袁天義。

今夜在關隘譙樓上的值守者,恰巧是“撼嶽金戈”廖寒錚,此刻他並未睡下,而是還在反覆思忖著如何才能早日拿下施小雅、抱得美人歸。

“稟報壇主,有人慾持令出關!”一個教徒突然躬身來報。

“哦?”廖寒錚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問道:“夤夜子時,究竟是何人打算出關?”

“回壇主,看那人的樣子似乎是‘八荒魔女’姚副教主,不過與她同乘一騎的還有一人。”教徒放低聲音說道。

廖寒錚“噔”的一下猛地站起身,眼珠子上下轉了又轉,沉聲說道:“嗯,且讓我看上一看。”

快步來到譙樓垛口處,廖寒錚凝目向下細看,但見一匹黑馬立於隘前,馬上前後共乘二人,靠前者正是“八荒魔女”姚玉鳳,而在其身後則是一個黑巾蒙面之人。

雖然離得遠,廖寒錚還是強擠出一絲笑來,對隘下高聲道:“原來是姚副教主尊駕來到隘口,屬下廖寒錚這廂有禮了。”一邊說著,一邊朝下拱了拱手。

“八荒魔女”雖在半途中服下了數枚秘製丹藥,但此刻依然是渾身無力、勉強支撐著。只見她並未多言,只是冷冷的說道:“沒想到今夜輪到廖壇主值守,本座奉少教主之命外出辦差,請速速開關!”

廖寒錚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姚副教主身佩‘出關赤金令’,自然可以隨意出入總壇,但不知這蒙面之人是教中哪位弟兄?”

“八荒魔女”聽罷雙眸含煞,叱道:“廖壇主你似乎管得寬了些,少教主身邊的人,你也敢擅問!”

廖寒錚心中暗罵道:“好你個狐假虎威的賤人,莫要以為當上個副教主,便可目中無人了?還有你那個手下丁玄,也是與你同樣的一副嘴臉,不久之前居然敢去‘赤楓居’找施小雅的麻煩,真可謂是一丘之貉。”一邊腹誹著,一邊再度裝笑道:“姚副教主休要見怪,實在是總壇近來多有變故,屬下職責所在,不敢有絲毫懈怠,還請這位弟兄言明身份才是!”

“八荒魔女”正待發怒,身後的蒙面人已然率先開口道:“廖壇主所言甚合我意,有道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聖教主昔日定下的守隘鐵律,教中任何人皆須從之。”話音未落,便自懷著掏出一物,朝廖寒錚高高一舉。

廖寒錚僅瞟了一眼,便已面色驟變,急忙說道:“原來是‘青衿戒使’法架至此,恕罪、恕罪,來人吶!速速拉起閘索,恭送姚副教主與戒使大人出關!”

袁天義收起了戒使金令不再搭話,待關隘閘口吱呀開啟,便將馬腹一夾,抖開韁繩,策馬揚塵疾馳而去。

廖寒錚望著遠去的雙人一騎,幽幽一嘆道:“‘八荒魔女’的面子可以不給,但‘青衿戒使’委實是招惹不起,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正自語著,猛聽得半空中一聲驚天巨響,隨即數百道詭異耀眼的光焰向四外飛散,將沉寂的黑夜照得通明。

“裂空驚雲箭!”

廖寒錚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驚呼出來。

“這是召集‘紅鸞教’壇主以上教眾的信令,非危急狀況絕不會輕易使用,看來聖教總壇真的是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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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隘之外。

妖石谷中。

黑馬才奔出未遠,便已聽到身後傳來驚雷之聲。

二人勒住韁繩側身回望,皆在心中道了一聲“好險!”

“八荒魔女”心有餘悸地說道:“幸好決定果斷出關,若慢上半步,恐怕是再也難有脫身的機會了!”

“誅邪神劍”袁天義亦是長舒了一口氣道:“是啊,可惜用不了多久,她們便會收到你我出關的通報,以閻梓茗的性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八荒魔女”聞言不由羞愧的垂下了頭,輕聲說道:“是玉鳳無能,連累了戒使,若是我及時殺掉閻梓茗,斷然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狼狽!”

袁天義並未開口,翻身下了馬,牽著韁繩一言不發的向前緩步走著。

“八荒魔女”被袁天義這突然冷漠的反應弄得一時不知所措,她撥了一下額前散亂的髮絲,說道:“玉鳳還要感激戒使在我危難之時伸以援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後玉鳳當任憑戒使驅使,絕無怨言。”

袁天義依舊沒有搭話,而是漸漸加快了腳步。

“八荒魔女”咬了咬嘴唇,沉思了半晌方才再度開口道:“戒使想必是對玉鳳有了怨氣,沒錯,此番刺殺少教主功敗垂成,害得戒使也無法在總壇繼續容身,一切罪責都應歸咎於玉鳳武功的卑微。”

袁天義突然停住腳步問道:“看你的傷勢應該是經脈盡斷,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才逼得你使出了‘飄渺劍法’?”

“八荒魔女”聽到“飄渺劍法”四字,不由得呆愣了一下,說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尊使的法眼,原本那閻梓茗是必死無疑,誰知半路卻殺出個同樣身為‘青衿戒使’的鄺雪嵐,這丫頭著實難纏的緊,無奈之下,我才被迫施展出了殺招。”

袁天義冷冷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恐怕你是用了‘飄渺一劍’那最後一招吧?”

此言一出,當真將姚玉鳳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她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定下神來,囁嚅道:“是……是……正是如此,雖然憑藉這一招,重創了鄺雪嵐,但也由此崩裂了周身經脈,落得武功盡廢!敢問尊使又是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

袁天義聽罷,禁不住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令“八荒魔女”感覺到頭皮發麻,兩鬢間竟滲出汗來。

好半晌袁天義才止住笑聲,說道:“我如何會不知曉,你那‘飄渺劍法’的殘卷,原本便在我的手中!”

一句話讓馬背上的“八荒魔女”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僵立在那裡,過了許久,方自開口道:“這怎麼可能,你……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袁天義聲音極其陰沉地說道:“問我是誰?那好,今個便讓你知道我到底是誰!”言罷,猛地將臉上的黑巾一把扯掉,剎時,一張略顯滄桑,但卻充滿凜然正氣的臉,展露在姚玉鳳的眼前。

“八荒魔女”一眼望見袁天義的臉,頓時駭得從馬背上翻滾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鬼……鬼……你……你莫非是鬼!”

袁天義上前一步道:“看你如此吃驚,想必是並未忘記老夫的樣子。”

你是“‘誅邪神劍’袁天義”!“八荒魔女”顫聲說道。

袁天義輕捋短鬚說道:“當年‘星月山莊’一役,參與屠戮的五個魔頭還活著的僅剩下了你一人。”

“八荒魔女”面色慘白,張口結舌地說道:“怎……怎麼可能,我……我明明看到你已經死了!”

袁天義再度狂笑道:“託你之福,還剩了一口氣。”

“八荒魔女”體若篩糠,雙手伏地說道:“就是你僥倖活著,又如何成了‘紅鸞教’的‘青衿戒使’?!”

袁天義傲然地掃了姚玉鳳一眼,說道:“你們既然能讓林碧瑩易容,假扮成老夫之妻慕容雯,那老夫為何不能同樣以其人之道,來混入你們‘紅鸞教’呢?”

“八荒魔女”面如死灰,她已然感覺到,今夜的自己終將是在劫難逃,昔日夥同另外四魔對“星月山莊”的血腥殺戮,為此刻埋下了禍根!

袁天義緩緩拔出劍來,指著姚玉鳳憤然說道:“‘八荒魔女’,若不是為了查出真身慕容雯被囚禁之處,你早已成了袁某的劍下亡魂了,如今你惡貫滿盈,也該是送你上路的時候了!”

“八荒魔女”心中充滿了絕望,因為即便是她經脈未損的情況下,也必然不是袁天義的對手,更何況此時的她已是毫無還手之力。

當袁天義持劍漸漸逼至姚玉鳳眼前之時,這個女魔頭終於還是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不管過去性情有多兇殘,到了危急關頭,女人終究會暴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怎麼,像你這種雙手沾滿血腥的女魔頭,也有怕死的時候?”袁天義冷冷地說道。

“八荒魔女”跪爬著哀求道:“懇求袁大俠今日饒過玉鳳一命,昔日‘星月山莊’一役,乃是聽從沈紅鸞的差派,我等受其脅迫,又焉敢有絲毫違抗?只要袁大俠能放我一條生路,小女子甘願一生為奴為婢,以求報答大俠的活命之恩!”

袁天義怒叱一聲,說道:“你武功全廢,何必苟延殘喘於世,袁某稱號‘誅邪神劍’,若讓你這毒婦苟活,又如何向‘星月山莊’死去的冤魂交代!”言罷,手起劍落,一道寒光倏然閃過,隨即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八荒魔女”的頭顱瞬間飛起,滾出一丈多遠,脖腔之血噴灑而出,屍身蜷臥在地,頃刻間便已不再抽動,一代魔女魂歸地府,就此了結她卑劣的一生!

袁天義看了看死去的“八荒魔女”,說道:“真是死有餘辜,沒把你交到沈紅鸞和閻梓茗手裡,已經是老夫仁至義盡了,望你來世投胎做個好人吧!”

回首再次望了望魔教總壇的方向,而後飛身上馬,原地轉了一圈喃喃低語道:“希望嶽兒能夠平安離開這個兇險之地,為父先趕往‘隱仙谷’去救你的母親,待她脫困之後再來與你會合!言罷,催動那黑馬‘墨龍’,放開四蹄,朝著黑暗深處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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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雲閣”無論內外,皆是一片死氣沉沉。

雲閣之外肅立著數百“紅鸞教”教眾,每個人手中各執獨門兵器殺氣騰騰,默默等待著號令。

雲閣之內則跪伏著三十餘位聖教分壇壇主以及護法、長老、青衿戒使、暮隱劍侍等一眾巔峰強者!

錦榻之上,斜臥著一位面無血色的女子,此人正是剛剛甦醒不久的“紅鸞教”少教主閻梓茗,雖然她傷勢頗重,但周身上下依舊透射出令人窒息的煞氣!

只見閻梓茗咬著牙坐起了身子,聲音低沉卻不乏威儀地說道:“凌楚薇,你來給他們說說,今晚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侍立於榻前的凌楚薇此刻亦是面帶怒容,朝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厲聲說道:“少教主今夜遭遇刺殺,諸位想必已然知曉,而密謀行刺之人竟是本教副教主‘八荒魔女’姚玉鳳,以及身為護教五大‘青衿戒使’之一的東方戒使,此等逆天叛教之大惡,乃是本教自聖教主創立宗門以來所僅見,而今這兩人已然夜遁逃出關隘,我等勢必要擒此二獠,帶回總壇活祭,讓其嚐遍煉獄之刑!”

“聽從少教主調遣!”

一干教眾齊聲回應。

凌楚薇接著言道:“‘八荒魔女’重傷在身,應不足為慮,而那東方戒使武功則不容小覷,此番便由‘護法左使’薛良辰以及聖壇三大長老親率‘快弩營’沿途追緝,絕不允許任其逃脫!另外即刻飛鴿傳書附近分壇弟子,令他們全力搜尋逆賊蹤跡並隨時回報。”

薛良辰連同三大長老等諸人一同拱手口呼“遵命!”而後起身快速退出“瀟湘雲閣”。

凌楚薇掃視了一眼眾人,稍作停頓後突然說道:“想來姚玉鳳那賤婦必有同夥,在徹查戡亂之前,諸位及教中弟子,未持少教主金令,一律不得離開聖教總壇半步,違令擅闖者,斬!”

眾人再度叩首稱是。

凌楚薇陰沉著臉,複道:“總壇執事何在?”

“屬下在!”

一個面如鷹隼般的漢子回應道。

凌楚薇道:“‘裂空驚雲箭’發出業已不下半個時辰,目前尚有幾人未達?”

鷹面漢子回道:“目前尚缺‘青衿戒使’鄺雪嵐、‘赤炎狂嬌’施小雅、‘金鐧黑煞’何光烈、以及付登銘付壇主等四人!”

“哦?”

凌楚薇眉頭微鎖,負手道:“鄺戒使眼下正在‘暮隱閣’療傷,另外三個因何不到?!”

鷹面漢子略一思索而後答道:“‘金鐧黑煞’值守‘逆天洞’不便分身,付登銘加入聖教為時尚短,應該不懂‘裂空驚雲箭’所為何物,他未曾趕到也算情有可原,倒是施壇主,她入教已過三載,至今不曾露面,著實匪夷所思!”

凌楚薇道:“施小雅現居何處?”

鷹面漢子道:“施壇主暫棲‘赤楓居’,地處較為偏僻。”

閻梓茗在榻上冷冷的插了一句:“我猜廖寒錚廖壇主對那裡應該算是輕車熟路吧?”

離錦榻不足五尺遠的“撼嶽金戈”廖寒錚,聞聽此言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回道:“屬下閒時倒是去過一兩回,不過並未進入內院。”

閻梓茗道:“你不是一直覬覦施小雅的美貌,打算讓我替你撮合麼?”

廖寒錚額頭冷汗直流,囁嚅道:“屬……屬……屬下……只是……只是……”

閻梓茗見廖寒錚一臉的窘態,也不禁輕嗤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所謂‘食色性也’,那施小雅雖性子烈了些,也著實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你總時時惦記,這樣吧,今晚放走‘八荒魔女’之事,本座也不再與你計較,‘赤楓居’你就帶人跑上一趟,查勘一下這‘赤炎狂驕’是否參與謀逆,倘若無事也就罷了,一旦發現蛛絲馬跡,你可就地將其正法,以絕後患!”

廖寒錚擦了一下鬢間的汗水,說道:“少教主放心,屬下必不辱命!”言罷,便迴轉身形快步離去。

凌楚薇朝閻梓茗微微躬身道:“少教主是否要差人傳喚付登銘來見?”

閻梓茗沉吟了一下說道:“付登銘雖入教不久,處事卻頗得吾心,我已將其擢升為聖教‘護法左使’,暫且替代董靖遠的職缺。”

凌楚薇以及跪在榻前的眾人聞聽此言,心裡無不翻江倒海,畢竟一個入教沒幾日的後生晚輩,憑什麼如此短的時日,便能得到少教主的賞識,一躍成為‘紅鸞教’身份顯赫的“護法左使”,尤其是那二十餘位分壇壇主,除了較早跟隨沈紅鸞者,其餘皆是拿命才拼殺出來個壇主之位,而眼下這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卻爬到了自己頭上,這怎能不令他們心懷憤懣!

雖然多有不忿,卻不敢有絲毫表露,而又有個別精明者,不難猜出自家少教主閻梓茗的那點小小心思。

還有少數人反而對此事樂看其成,因為閻梓茗素來性格暴戾乖張,對教眾異常嚴苛,稍有不慎,即有可能招致滅頂之災,動輒殺人更如家常便飯,所以如果有個枕邊人時刻約束於她,或許亦能令其改變也未可知!

凌楚薇並不愚鈍,她所司之職乃是護佑少教主周全,因此絕不允許閻梓茗再出任何閃失,一番糾結之後便再次開口說道:“少教主如此器重此人,想來必有緣由,楚薇倒是對他頗為好奇,不如稍後由我親自去一趟‘西山別院’,藉此一睹這位新任‘護法左使’的風采也好。”

閻梓茗豈能看不透凌楚薇話中的用意,心裡已然有了幾分不悅,正待對其申斥幾句,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畔:“付某何其有幸,竟引得佳人記掛,委實令在下甚感汗顏,今夜露重風寒,便不勞芳架紆尊降貴移步陋居了。”

人隨聲到,一個雙眸炯炯、氣度非凡的翩翩郎君信步而來。

眾人循聲望去,來者正是化名易容、混入“紅鸞教”總壇的袁秋嶽。

閻梓茗雖然身有傷痛,但見到袁秋嶽出現的那一刻,嘴角瞬間微微翹起,原本黯淡的眼神也明亮了許多。

一旁的凌楚薇此刻卻如同遭了雷擊一般,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言。

二人目光交匯的那一剎那,感覺一股強大的威壓氣勢直逼而來,令凌楚薇有些透不過氣!她心跳加快,起伏的胸口彷彿有一隻小鹿不停亂撞,面頰亦不覺微紅,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使這位殺伐果斷、心似堅冰的“暮隱劍侍”大師姐,如同魂魄離殼,痴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