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瑜私心裡,甚至都不想讓弟子們參加旅遊團,要堅決抵制雲國公的糖衣炮彈。
奈何,師門不幸,出了韋孝之這么個叛徒。
在韋孝之的攛掇下,臥龍書院的學子們嗷嗷叫著要去觀光旅遊。
據說參加旅遊團只要交錢,萬事不用操心,吃喝住行都有人操辦,觀光路線也有人定製,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儘量的瞭解雲州的方方面面。
聽起來新奇又有趣。
諸葛瑜不好攔,也攔不住,便一心呆在百花印刷廠,想著敦促印刷廠抓緊複印書冊,好讓他們早日回去。
“諸葛先生是屬兔子的吧?挖個洞,就不出來了。”王不喜是真服氣了。
王不喜垂頭喪氣,眉眼耷拉著,顯然是對諸葛瑜束手無措:“約他去踏春,他說北方春風未來,無春可看。”
“請他去赴宴,他說沒有口腹之慾。”
“讓沈括和王郎去拜訪他,三人倒是天雷勾地火,探討的很是熱鬧。諸葛先生還提出,《三字經》雖好,但對於幼兒啟蒙還是一鍋粥了。應該要更加分門別類,從淺入深,如此才能更好的因材施教。”
顧南夕上輩子就是教師。
在上一世,世界的教學體系大概分為兩大類。
一類是歐美,他們的教材,在講一個知識點之前,會用比喻,舉例子做大量的鋪墊。優點是簡單,能理解,缺點是內容多,繁雜,不好記。
歐美的教育體系核心是自由選擇,可以選擇躺平,可以選擇內卷,可以學文科,也可以學理科。自己做出選擇,自己承擔後果。
另一類則是蘇聯,他們的教材都是由行業頂尖專家編寫,從上而下,梳理知識點。優點是列重點,有邏輯,內容全是乾貨,缺點則是對老師要求高。
蘇聯教育體系核心是培養對口人才。
華國一直參考的是蘇聯教材體系,一直到21世紀,開始教育改革,希望取兩者之長,避兩者之短。
但改革沒多久,顧南夕就穿越了,也不知道教育改革有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
諸葛瑜想要做的,和華國的教育改革差不多,既想要培養專門的人才,又想要因材施教,增加學子們的主觀能動性。
顧南夕:“這可不是一件易事。諸葛先生不打算留下來嗎?”
王不喜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憤憤不平道:“他把想法一股腦告訴沈括他們之後,就不再管此事了。”
顧南夕面色凝重而憂慮,雙眸中閃爍著深深的困擾:“情況不大妙,諸葛先生對我們的成見很深啊。”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
越是被拒絕,越捨不得放下。
在招攬人才方面,顧南夕向來順風順水,有時候,人才就像魚兒似的,自己遊進她這片小池塘。
諸葛瑜,是第一個油鹽不進,死活不肯留在雲州的人。
顧南夕的心情可以描述為【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顧南夕和王不喜沒有直接去百花印刷廠找諸葛瑜軟磨硬泡,而是先去找韋孝之,爭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韋孝之雖然已是百川書院的山長,但依舊住在他的小院子裡。
韋家人在逛了一圈幾個鎮子後,最後決定在懷朔鎮安家落戶,隔個幾天才來撫冥鎮看望韋孝之。
顧南夕來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鬆土,打算種幾株棉花。
聽完兩人的訴說,韋孝之頭都大了:“恩師如護雞仔的老母雞,生怕我們把他的弟子們一網打盡。”
顧南夕接過鋤頭,幫他翻地,就剛夠轉身的地方,揮舞幾下就夠用了。
“孝之,想想辦法。”
韋孝之毫不猶豫道:“下一期的《雲州週報》內容定了嗎?沒有的話,就把恩師捐書的事作頭條吧。”
韋孝之要把諸葛瑜高高捧起,捧到他上青雲,不好意思踢開雲州這個登天天。
顧南夕當即聯繫文鈺,《雲州週報》重新改內容,對諸葛瑜捐書一事大誇特誇。
看到這期報紙的諸葛瑜,忍不住破口大罵:“卑鄙無恥小人!搞政治的,心都髒。”
嚴夫子翻翻報紙,吸溜一口奶茶,慢悠悠道:“這不挺尊重你的?好歹沒強行將你留下。”
“她敢?!哼!”諸葛瑜的視線落在後面的版面上,神色複雜。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這是諸葛亮寫的《誡子書》。
他們諸葛家的人自小就能背誦,而現在這篇《誡子書》刊登在《雲州週報》上,流傳四海。
諸葛瑜嚥下口中的謾罵,看在此事上,他也不好再怨怪雲國公。
只是,雲國公想要憑藉如此雕蟲小技就留下自己,怕是小看了他諸葛瑜!
就在諸葛瑜全神戒備,等著顧南夕出花招時,顧南夕和王不喜居然沒動靜了。
整個雲州系統像開足馬力的機械,高速運轉起來。
就連韋孝之,也好幾天不曾回小院。
諸葛瑜敏銳地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一時間,心裡就像貓爪子在撓似的,癢癢的。
深夜,明月高懸,韋孝之拖著疲憊的身體,剛到院門口,就聽見隔壁院子的門吱呀一聲,隨即諸葛瑜的腦袋探出來。
諸葛瑜就像在瓜田裡的猹一樣,悄悄地詢問韋孝之:“雲州有大動作?東面還是西面?”
不可能是南面。
南北雙方剛簽完停戰協議,再加上顧南夕對南面心軟,不會貿然在即將春耕的時候,挑起戰事。
聯想到前陣子她曾派出兩路人馬分別去高麗和西夏,諸葛瑜毫不費力氣的得出結論,肯定是這兩個地方的某一個,出事了。
韋孝之瞳孔一縮,嘴角微微勾起,歉意道:“師傅,事關機密,不能外傳。如果您想知道,不如臨時來幫忙?最近忙得很,書院的夫子和學子們全部被徵調。”
諸葛瑜哐當一下,把門關上,冷笑連連:“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不能誘惑住我。區區八卦而已,我遲早有有一日會知道的!我是那種為了知道秘密,就出賣自己的人嗎?”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是這種人!
都沒挺過第二日中午,諸葛瑜就臭著一張臉,出現在顧南夕面前。
“哈?你想知道到底是西夏出事了,還是高麗出事了?”顧南夕恍恍惚惚。
夭壽哦!
看上去風光霽月,內里居然這么八卦!
早說你是這種人啊,雲州城裡的小說家那么多,天天跟你說八卦,都不帶重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