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巴特爾的大軍出發第二天,錦歲見紅了,當即送往醫院,顧長蕭罷朝三日,在醫院陪產。
錦歲笑說如此一來,百官肯定會罵她這個皇后嬌情,歷朝歷代還沒聽說哪個皇后生孩子,皇帝要罷朝陪產的!
顧長蕭焦急道:“管他們怎么說!朕只是罷了早朝又不是不理政事,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有御史參奏,歲歲不要在意那么多。”
“已經見紅了,什么時候開始生?”
錦歲失笑:“還早著呢!見紅之後是羊水破,然後等宮口開,再到生產,快的一天,慢得折騰兩、三天都有。”
至於在不在意百官罵她的事,她才不在乎呢!
甚至想想被人罵嬌情有點好笑,因為以前百官背後罵她都是罵暴虐,燕地士族曾經罵她潑皮、滾刀肉,霍子安罵她是魔女。
被人罵嬌情,在她聽來跟誇獎差不多。
從十二孃在醫院生產之後,到她住進醫院,雖然來醫院生孩子的產婦依舊很少,但也有幾十個。除了權貴,平民反而多一點。
因為有些平民沒錢請好穩婆,只能請附近有經驗的年長婦人來接生,頭胎都兇險的很,有些婦人怕出事,便建議他們來醫院生。
不光收的費用少,還會送食物和藥品,最重要的是嬰兒建檔,護士會在月子裡家訪好幾次,這些好處請穩婆可沒有。
窮人家不嬌情,別說是在醫院生,有些借居別人家的,還會在羊圈馬廄生。與之相比,在醫院生都算富太太的享受了。
醫院一視同仁,不會因為你是農婦或是貴婦,而區別對待。頂多是產後住的是普通病房,還是另外加價住進包房而已。
總之婦產科算是支稜起來了,且名聲傳開,已經有燕地別的州城的產婦,特地趕到國都來生孩子。
錦歲之前說過,她生孩子也會在醫院,開始還有人不信,皇后娘娘生孩子不在宮裡在外面?怎么可能?
結果看到皇上陪皇后住進醫院,婦產科戒嚴,大家才信是真的,一時婦幼醫院聲名大噪。
錦歲孕期飲食得當,也有做孕婦體操鍛鍊,並沒有增重太多,她自己量腹圍估計孩子應該有五斤左右,頭胎不能太大,不然很容易難產。
像十二孃,要不是孕中期回到國都有她監督著食譜,再有她是在醫院生產的,若是在家裡請穩婆,絕對會難產。
饒是如此,安安生下來也有七斤多重,在這個時代完全算巨大兒。那晚錦歲都做好了給十二孃剖腹產的準備。
她雖然有信心自己能順產,但為防萬一,她決定提前跟顧長蕭科普一下剖腹產,萬一到時候需要用上,他一看醫師拿刀剖自己肚子,還不得嚇個半死,又憤怒地要誅人家九族。
錦歲特地拿出她在空間打印的剖腹產資料,一頁頁地講解給顧長蕭聽,結果咱們上過多次戰場,見過各種死狀的皇帝陛下。
竟然看著一張從剖開的肚子裡抱出嬰兒的圖片,腳發軟,臉發白,差點沒站穩。死死握著錦歲的手,滿眼恐懼:
“歲歲打算這樣生孩子?”
錦歲笑道:“不是啊!能順產我當然順產,就是提前給你吱一聲,萬一真難產,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需要剖腹產的話你別大驚小怪的嚇到醫生們。”
顧長蕭久久地注視著她,突然來一句:“生完這一胎,以後咱們不生了。”
生孩子太嚇人了!他甚至隱晦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雖然啥也沒說,但錦歲猜到這一刻他的想法,不禁好笑起來。
“難道陛下是想替我生?”
顧長蕭很認真地點頭:“如果可以替,朕真的願意替歲歲生。”
錦歲笑著反握他的手:“放心吧!我孕期體重管理的很好,寶寶不會很大,會順產的。”
陣痛開始後,她強撐著沒有呻吟,因為她很清楚,前期亂叫亂動太過浪費力氣,後期生的時候反而力量不足。
並且,她知道自己叫的話,顧長蕭會很擔憂,還有守在外面的錦安、英娘、陳芸娘、十二孃等親友,也會憂心焦急。
雖然鬢角生汗,她只是閉上眼睛做深呼吸,宮口開五指的時候,她甚至還淡定吃東西補充體力。
吃了三根能量棒,喝了參茶,可惜沒紅牛,這個時候應該喝兩罐紅牛的。
開七指的時候她把顧長蕭趕了出去,顧長蕭不願意:“寒星就能在裡面陪燕夫人。”
錦歲堅持:“你在這我緊張,並且寒星留下是因為我是接生醫生,我又不畏懼寒星。
可醫護們都畏懼你,你在這他們反而緊張。”
顧長蕭掃一眼醫護們:“朕在這你們緊張嗎?”
醫護們本能地行禮,壯著膽子回答:“回陛下,不、不緊張。”
這叫不緊張?
錦歲又誇張地說:“萬一哪一步因緊張做錯了,我順產變成難產怎么辦?”
顧長蕭這才答應到外面跟錦安他們一起等,錦歲是真不想他在這看,很多男人因為看過妻子生產,都有了心理陰影。
雖然她相信顧長蕭心理不會那么軟弱,可自己又不需要他打氣鼓勵啥的,何必讓他看到那畫面。
果然,他一走所有醫護人員都悄悄鬆了口氣,錦歲還拿著大鏡子自我檢查宮口,淡定指揮醫護做準備。
顧長蕭出去後,把陳芸娘換了進來。陳芸娘沒生過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娘娘?燕夫人想進來,但陛下不同意。”
估計是覺得十二孃乍乍呼呼的,還是陳芸娘靠譜。
錦歲搖頭道:“陳姐姐陪著我就好,醫護都很專業,不需要你做什么。”
陳芸娘這才放心直接站在錦歲旁邊,握著她的手為她打氣。宮口開九指的時候開始發力,錦歲早就練過呼吸法,跟隨醫生指揮呼氣、吸氣。
痛是真痛,比當初追韃子時中一刀還要痛,不是皮肉的痛苦,而是五臟六腑都受到擠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你肚子裡鑽著。
隨著一股暖流流出,嬰兒的哭聲響起:“哇~”
“恭喜娘娘,是個皇子。”
小傢伙一哭,外面的人都笑了。顧長蕭想進來被護士攔下:“等孩子包好陛下再看。”
他就伸著頭在門口喊:“歲歲怎么樣?”
錦歲強忍著疲憊說:“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陳芸娘抱著孩子給她看,她率先檢查手指腳指和五官,小傢伙確實只有五斤,但頭髮長的很濃密,烏黑烏黑的。
新生兒的眼睛都睜不太大,他的眼睛卻睜的很大,眼線很深,鼻樑高,下頜線線條深刻。嗯,咱家小寶寶很像女媧炫技之作啊!
看一眼之後,錦歲被護士抬著睡到推床上,對陳芸娘說:“麻煩陳姐姐了,我睡一覺,孩子你抱給陛下看。”
隨即她沉沉睡去,萬事不管。
一覺醒來有點癟的肚子,感覺到宮縮的疼,錦歲有點沒反應過來,我這就生了個孩子?當孃親了?
守床的護士一看皇后醒了,忙通知眾人,又端來熱水給她漱口、擦臉、洗手,端來小米粥、燕窩等流食給她吃。
顧長蕭立即進來看她,長長地鬆了口氣:“歲歲終於醒了。”
他攏著錦歲的頭髮,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辛苦歲歲了,謝謝你,大夏有儲君了。”
錦歲無語:“難道孩子還沒滿三天,陛下就要冊封為太子?”
顧長蕭理所當然地說:“咱們的長子當然就是大夏儲君!早冊封晚冊封都一樣,不如早點冊封以安天下民心。”
嗯,皇帝定下繼承人,不管繼承人多大,不論是百官、權貴還是百姓,都會放心很多。
這意味著暫時不會有皇位繼承的禍亂之事,要知道每一次新帝繼位,都會發生內戰,大夏極少有順利繼位的太子。
像上一次,顧長蕭和譽王一戰,直接打散了長安權貴和士族的凝聚力,讓他們百年內都不可能再度崛起。
“孩子呢?我看看。”
小傢伙正在睡覺,兩個奶孃兢兢業業地守著。錦歲讓所有人出去,包括顧長蕭,因為她要給孩子拍張出生照。
顧長蕭連多問一句都沒有,立即帶人出去。錦歲很快拍好,對奶孃說:“小皇子醒後抱來給我,他多吸吮我才有奶。”
她早就跟奶孃說過要親自奶孩子,奶孃只是晚上或是她奶水不足時奶。
“陛下取好名字了嗎?”
顧長蕭遞來一張紙,上面寫了三個字‘瑾’‘朔’‘景’:“他這一輩是文字輩,歲歲選個名,字待弱冠時再賜。”
錦歲思索著:“我很喜歡朔,但朔是新月,我兒既然是儲君應該是國之太陽,還是景字好。”
“這樣好了,小名叫朔哥兒,大名叫君文景,好不好?”
顧長蕭笑道:“都依歲歲,這三個字是朕和欽天監還有凌爺爺一起擇的,都是大吉的名。”
錦歲想像一下顧長蕭召欽天監,還有阿爺也在一旁,一本正經地商議半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商議啥大事呢,結果卻是給還沒出生的嬰兒取名字!
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點著小傢伙的小手:“朔哥兒聽到了嗎?你的名字可是父皇和阿太給你的取的哦!”
小傢伙在睡夢中嗯嗯兩聲,似乎在表示自己很喜歡。錦歲和顧長蕭相視一望,都笑了起來。
她和小傢伙在醫院住了七天才回宮坐月子,所以太子的洗三禮太子本人是沒參加的,只有皇帝參加。
但禮物照收,以前錦歲當戾王時,設宴最喜歡的就是收禮環節,現在也一樣。不過她主要收士族和權貴、富商的禮,官員她不許送重禮。
陳芸娘挑有趣的拿來給她瞧,其中就有燕家送的一套親子裝,母親的是紫貂皮大氅,嬰兒的是白熊皮大氅。
單是皮草大氅不算稀奇,宮裡的皮草很多。只是這兩套做的別緻,嬰兒的戴了一個熊頭帽,母親的衣領帶了孔雀毛,流光溢彩。
還有一對祈福的送子娘娘像,是極品翡翠雕的。
錦歲噝了一聲:“燕家主這禮送的,別人的與之相比都遜色了。”
陳芸娘笑道:“除此之外,燕家主還送了天南地北的養身藥材,燕家確實有心了。”
錦歲估計是之前燕十一替十二孃張羅的,燕家當時就多張羅了一份,是給她準備的。
顧長蕭也送了錦歲禮物,他送禮有點難,因為後宮只有皇后,整個內務府的寶物都是皇后一人的。
壓根不用皇帝下令賞賜,所以他直接問錦歲想要什么?
錦歲還真有想要的東西,那就是在燕地十六州要十六塊土地蓋學堂。
顧長蕭感動地道:“我是問歲歲你想要什么?蓋學堂本來就是朝廷的事,難道你自己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錦歲笑道:“我想要的東西一直沒變,就是滅了倭國!”
顧長蕭鄭重地道:“好!朕會加緊練海軍,一定儘快滅了倭國!”
時間過的飛快,錦歲經過惡露期、初乳期,轉眼到了孩子滿月禮。
滿月這天舉國同慶,陛下又一次大度地給好幾個有天災的州城免稅。
沒想到的是普天同慶之日,還是有人不給大夏皇室面子,閩州再一次發來求援,有一支倭盜登岸。
並且閩州還遭遇颶風橫掃,當地邪道組織百姓祭祀龍王,暗中用了活人祭,獻祭童男童女和龍王新娘。
這種情況經常有,朝廷抓得嚴時他們就暗中舉辦祭禮,但凡因為天災瘟疫之類,朝廷管不過來時,這種祭祀就非常多。
錦歲很滿臉悲痛地對顧長蕭說:“今日是我們的兒子滿月,我們在此歡喜慶賀。卻不知閩州卻有孩童要被送進大海,死於魚腹之中。
陛下,請您救救那些孩子,出兵閩州吧!”
海軍已經在東海演練過無數次,這一次卻是正式出兵。寒星領軍,任務是抓閩州邪道、滅登岸海盜,以及協助同行的文官教化當地百姓,徹底消除愚昧的活人祭。
有官員覺得大夏兵事太多,西北還在追擊胡人,黃將軍又出兵北疆,這裡又有海軍出征,太過費耗國庫。
結果顧長蕭就當朝令戶部和兵部對賬,發現這兩年雖然用兵增多,兵部的花費是先帝在位是的數倍,可我們的國庫卻是穩定增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