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卻被門外瑟瑟風聲給吵醒了。
睜眼一看,禪房裡的門窗不知何時被外邊的大風給吹開了,木窗砰砰砰地撞在木框上,噪音十分大。
我心裡嘀咕一聲,明明自己睡覺前把窗關上了,這山上的風居然這麼大麼?連緊閉的鐵窗都能吹開?
打了個哈欠,我便只能翻身下床,走到窗邊,打算關窗。
而當我站在窗前時,恍惚之間,卻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正離窗戶不遠,微弱的月光打在他身上,身影卻顯得格外熟悉。
等等……這道影子,怎麼看起來這麼像薛風?
我不信邪地揉了揉雙眼,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道黑影。
然而就在這時,那道黑影卻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緩緩轉過身來,露出原本的面貌。
居然是那個行為舉止都怪異不已的邋遢老道周倧。
這麼晚了,他不好好在房間裡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來的時候沒有細看,這會,我才算是注意到禪房後邊就是通往山頭的山路。
冷風瑟瑟地不停朝這邊吹過來,冷得不行。
這老道怎麼還穿了一件黑色的道袍,就不冷麼?
我縮了縮腦袋,往裡邊躲了躲,避免冷風直刮我的臉,扯開嗓子便喊,“周道長,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啊?”
周倧一言不發,只是遠遠地盯著我。
目光詭異。
一對上他的眼神,我心中就不由得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彷彿如今的周倧,已經不是白天時見到的那個周倧了。
他渾身上下,都瀰漫了一種詭異的氣息。
潛意識告訴我,這個人很危險。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抓起外邊的窗柩,果斷關上窗。
若是周倧冷了,自己便會回去,要我操什麼心?
然而,下一秒,本該停留在原地的周倧,卻如一陣風向我衝了過來,臉色僵硬,盯著我的眼神變得愈發瘋狂起來。
不過短短的幾秒鐘,他就已經衝到了一米開外,速度幾乎超脫常人。
這時,我才算是看見了他如今的模樣。
周倧臉色蒼白,面色僵硬,那張枯槁的臉爬上幾道詭異的青色疤痕。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人死後才生出來的屍斑。
周倧,死了?!
就在我愣神之際,那道黑影已經衝到了窗前,朝我伸出手,想要來抓我。
而那雙手,更不像是活人的手,乾癟蒼白,似乎身上的水分都被吸走了一樣,恐怖不已。
我心中一跳,猛地後退一步,躲過“周倧”的攻擊,“啪”地一下關上窗門,挪動一旁的木桌頂著窗戶。
奇怪的是,窗戶一關,外邊的聲音就徹底地被隔絕在外邊。
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但那股真實的冷意,絕對不是假的。
我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還沒等想清楚周倧這事是怎麼回事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經歷過剛才的事情,我已經不敢再隨便開門,萬一那鬼東西又席捲重來,豈不是羊入虎口了。
那究竟是周倧本人還是山中的孤魂,我已經分不清了。
難怪薛風傍晚時特意囑咐我,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這葬山上,奇怪的東西還真不少。
我本想等著外邊那東西離開,可外邊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似乎並不願放棄,不停地在外邊敲著門。
彷彿只要我不開,就永遠不會停下似的。
我屏住呼吸,坐在原地壓根不敢動,生怕弄出動靜來,讓外頭的東西發現屋裡有人。
顯而易見,葬山上的孤魂是進不來禪房的,否則薛風也不會對我說那樣的話。
這禪房之中應當布有陣法,讓這些四處遊蕩的孤魂不敢靠近。
不知外頭敲了多久,才漸漸歸於平靜。
我這才拖著有些僵硬的雙腿坐回床上,禪房裡的門窗透光性做得很好,在這黑夜之中,我壓根就看不見外邊的影子,也不知道它們有沒有離開。
心驚膽戰地坐在床上等了快大半個小時,直到手錶指針指向凌晨四點,我迷迷糊糊快要陷入睡眠的時候,一道尖銳刺耳的鳴叫聲頓時刺入我的耳朵。
睡意頓時全無,我嚇得跳了起來,警惕地望著那扇門窗。
隨著“啪”地一聲,似乎有東西撞到了門上,隨後便沒了聲音。
細細回想著方才的那道叫聲,聽起來更像是烏鴉的叫聲。
外面的東西居然還沒走?
我不敢放鬆警惕,強撐著眼皮,緊緊地盯著禪房的門窗。
直到外邊的第一縷光線透進屋子裡,我才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像往常一樣打算出門去解個小解,結果門一開,一隻烏鴉屍體就從門上掉了下來,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腦袋被咬下了一大半。
烏鴉,乃邪氣之物。
烏鴉撞死,也就意味著那人即將厄運纏身。
我吞了吞唾沫,四下一看,後院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薛風似乎也並沒有來喊我吃早飯,也不知去哪了。
若是他來了,肯定能發現這烏鴉。
之前薛風便告訴我,道觀中的所有徒弟,包括他的師叔周倧,都是住在禪房裡邊的。
如今連他們都沒發現禪房外邊的烏鴉,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興許昨天晚上薛風和周倧根本就沒有回後院。
不在禪房裡休息,那他們又去了哪裡呢?
這麼一想,我頓時就有些細思極恐。
最終,還是從房裡找出了個塑料袋,將烏鴉的屍體裝到塑料袋裡後,我才抬腳往道院裡走去。
更詭異的是,明明是大中午,可道觀裡十分冷清,連半分人氣都沒有,本該在道觀裡的薛風和鄒時都不見了。
這就更怪了。
我硬著頭皮走到三清殿前,才發現殿門大開著,本該在裡頭閉關的周孟已然不見了人影。
不在禪房,也不在三清殿內,他們去了哪裡?
在道院裡轉了一圈,我仍舊沒什麼頭緒。
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索性人也找不到,先去廚房搞點東西吃再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