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如果進行了分屍,那就需要具備分屍的條件,這裡面要涵蓋幾個要素,第一個,案發地需要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最好是不會有人經過,那內工廠符合這個條件,從資料裡面的敘述來看,那是一個廢棄的工廠,平時不會有人進去,第二,就是分屍工具,分屍是一個需要時間的工作,而且需要提前準備工具,即使是我們發現的最粗糙的方式,也是用斧子劈砍進行的分屍,可是從這個內工廠的圖片來看,工廠內部本身並不具備提供分屍工具的能力,這也就意味著對方很可能提前就做好了分屍的準備。”
一連串說這么多的話,鄭國忠喝了一口水,所有人的目光現在都在他身上,他眼神左右晃了晃,突然覺得有些緊張。
他放下茶杯,下意識看了一眼葛廳長了,對方掛著笑容:“繼續。”
“分屍會造成大量噴濺的血液,現場符合分屍造成的血液噴濺特徵,但問題是,兇手是如何避開分屍噴濺的血液,能夠在不被別人發現異常的情況下完成拋屍,他總不能是掛著一身血完成的拋屍行為,即使是深夜,一個渾身是血帶著包裹的人也是非常可疑的。”
“沒錯。”葛廳長了點了點頭,李廳長也看了一眼鄭國忠,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鄭國忠從那個眼神裡看到的,是非常沉重的情緒。
“小鄭分析的很多,這些東西你們也應該都能看出來,但最大的問題是什么,最大的問題不是這個案子,而是這樣的案子,存在這么多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矛盾點,就這樣的案子,居然都能正常結案,同志們,這才是最讓人痛心的地方啊!”
葛廳長最後幾個字說得特別用力,說道最後還狠狠地拍了幾下桌子,把所有人心頭都拍得一跳。
“小鄭,再問你一個問題,這次你覺不覺得少了一個人?”
鄭國忠想了想,看了看參加會議的人,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李廳長無奈地笑了笑,身體往後稍微靠了靠,小聲道:“你呀,好好想想,從這裡去正陽市的,除了你,還有誰?”
鄭國忠猛地想起來一個人,陳志軍。
當時他被陳仲信要過來擔任刑偵隊長,但陳志軍也從總隊被調了過去,而且是擔任經偵的副支隊長,他當時還有些納悶兒,陳志軍待在省廳總隊也幹了不少年,就算現在暫時沒有機會,也不至於跑到這么個小地方當個副隊長。
“其實當時省廳對你和陳志軍都進行了調查,而且對你們兩個人都產生了懷疑。”
“懷疑什么,為什么?”
葛廳長在上面做彙報,李廳長和鄭國忠就在下面講悄悄話,葛廳長雖然往這邊看了幾眼,也沒說什么,至於旁邊的人,如果是鄭國忠帶頭擾亂紀律也許還會說上幾句,可是現在帶頭說悄悄話的是李廳長,除了上面那個,整個公安廳就他說了算。
大家也只能當作聽不見。
“你以前在正陽市呆過,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但誰也不知道那一年裡你有沒有和那些人接觸過,而陳志軍也一樣,只不過他當時擔任的並不是刑警隊員,而是下轄派出所的民警,他在正陽市待的時間比你還要久。”
“可是和正陽市有過接觸的又不止我們兩個人,省廳怎么會想到我和他……”
話說到這裡,鄭國忠突然想噎住了一般,覺得自己嗓子裡像堵住了什么東西,說不出話了。
葛廳長的聲音依舊很清楚。
“所以,我們利斧行動的任務,不僅僅是要抓住這些犯罪分子,也是要把我們隊伍當中的這些蛀蟲給揪出來!”
“這是另一起案件,發生在新衍市的一起強姦殺人案。兇手與被害人是同村,屍體當時是在一戶人家的化糞池裡發現的。”
那個時候國家在提倡沼氣燃料,很多人為了套取國家的政策補貼,專門到鄉村去宣傳蓋沼氣池,他們很聰明,從來不是直接面對村民,而是找到村長,只要村長同意,這種自願性的行為,落到基層就成為了要強制執行的。
而對於大多數村民來說,青壯年在外地打工,村裡的只有老年人,打電話一說村裡要幹什么,花的錢也不多,他們就同意了,所以那個時候幾乎家家都有沼氣池,而村子裡也沒有監控,當時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對方選擇在沼氣池拋屍,一定是就近選擇,因為在村子裡隨時可能被發現,他拖著一具屍體走很遠的可能性也不大,更沒有必要在到處都是沼氣池的地方,專門跑遠路冒風險拋屍。
綜合現場的線索和拋屍行為分析,民警判斷兇手就住在附近,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村裡人,因為兇手身上當時並沒有掙扎的傷痕,我們判斷是熟人作案,兇手提前就準備好了下藥,先將受害人誘騙至作案地點,隨後進行了作案。
“這個案子兇手當時想逃跑,但是乘坐的大巴車被人攔了下來,從車上被抓了下來,而他也確實和被害人是同村,根據兇手供述,他喜歡被害人,但多次追求被害人都失敗了,於是就產生了扭曲的想法,後來他在一個網站中看到了迷藥,就聯繫對方買了一些,並提前做了準備,他把受害人約到自己家,讓對方喝了下藥的水,之後實施了犯罪。”
葛廳長年齡畢竟大了,說了這么多話語速明顯慢了下來,生意也不再那么有力,但他沒有把這份工作交給別人。
這是他在位期間,最後一個牽頭進行的行動,也會是他退休前參加的最後一個行動。
“這個案件和之前一樣,兇手有完整的作案動機,並且供述了完整的作案流程,從證據鏈上來看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問題就在於,一般這類案件作案人在完成作案之後,都會有僥倖心理,而且幾乎不會殺人,可這起案件,作案人在完成侵犯行為之後,不僅殺了人,而且還進行了拋屍,這本身就是一個反常的行為。”
“除非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
「義父們,二更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