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屠父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手術室出來。
這些天，宗政老爺子又調派了不少醫生過來，和屠父一起救治屠毅三人。
三人病情反反覆覆，都已經三進三出搶救室。
不僅屠父，所有醫護人員都沒能休息好，個個都萎靡不振。
這些就算了，偏三人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唯一慶幸的，是情況沒有惡化。
“怎么樣了？”屠母拿帕子給屠父擦臉。
剛搶救完的是屠邇，他傷了腦袋，情況比屠毅和姜靜更糟糕。
現在的狀況，與植物人無異，甚至比植物人更差。
屠父搖頭嘆息：“不好，怕是……”
這么多天，夫妻倆已經接受三個孩子可能好不了的現實，即便難過，情緒也不會起伏太大。
“先去休息會吧。”屠母沒再多問，半攙著屠父去休息室。
屠父：“不知道姍姍去了哪，現在怎么樣了，那孩子別鑽牛角尖才好。”
老兩口同樣心疼孫子孫女，但也明白，被狼叼走，生存可能性很低。
算了，算了，他們都認命了，只希望活著的人，能夠好好的活著。
三個孩子這輩子遭了苦難，下輩子一定能投個好胎。
“有凌漾在，不會有事的，你吃完就休息一會，有什么事我會喊你的。”
屠父確實很累了，飯沒吃完就開始打瞌睡，趴在桌子上，沉睡過去。
屠母嘆氣，輕手輕腳收走東西，又給屠父蓋上厚大衣。
落日城也下雪了，雪不大，洋洋灑灑的落下就化成了水。
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少了，但醫院裡的人逐漸多起來。
降溫，傷風感冒的人特別多。
不過，他們這邊倒是沒什么人，宗政老爺子特地找人守著，一般人過不來。
屠母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這次又欠老爺子良多。
一輩子沒以公謀私的老爺子，為了屠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這邊太冷了，老爺子擔心屠姍，也不願意離開，屠母心裡又愧疚得很。
真希望姍姍別衝動，早些回來。
“屠夫人，塗同志回來了，在醫院門口。”
屠母剛在心裡禱告完，門外就傳來小同志的聲音。
熟睡的屠父也被驚醒，夫妻倆眼裡都有喜色，顧不得其他，快步往外跑。
大門口，屠姍給三個小崽崽把衣服穿好，別凍感冒了，再從拖板上抱下來，凌漾幫忙，旁邊有小同志幫著卸東西。
金吉是個鄉下孩子，第一次到大城市，看什么都好奇，但同時面對什么都膽怯。
這么大的醫院面前，這么多整齊劃一的同志面前，顯得畏首畏尾。
想去貼凌漾，但凌漾嫌棄他，用眼神冷冷的警告。
至於屠姍，他不敢想，屠姍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他心虛。
“姍姍？”
“爺爺奶奶。”
兩方聲音同時響起。
屠父屠母這才認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三個小黑娃，是自己的孫子孫女。
“小憲，小佑，小琦？孩子，奶的乖孫啊。”
屠母驚呼，激動的跑過去將三個小崽子摟進懷裡，心肝肉的喊。
屠父也激動，激動得手抖，看孩子們好，又去看屠姍。
“姍姍，沒事吧？受傷沒有？受苦了。”
屠姍擺手：“沒事，這才哪到哪啊。”
屠父看她又是那副臭屁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看向凌漾：“辛苦了，姍姍這孩子衝動，虧得有你。”
凌漾還挺心虛，他真的什么忙都沒幫上。
“爸，姍姍沒衝動，她心裡都有數。”
一句爸，把屠父和屠姍都喊懵了。
凌漾內心很慌，面上倒是淡定，就是爸啊，沒錯，早就想這么喊了。
屠姍嘖了一聲：“不是，我說……”
“行了行了，”屠父忙拽回屠姍：“你們累了一路，先進去歇歇。”
屠姍被屠父拽著，沒辦法找凌漾算賬。
凌漾竊喜，看來岳父大人還是向著他的。
屠姍哼了聲：“爸，我給你帶了個好玩的回來。”
好玩的金吉……
“什么？”屠父完全沒心思玩，問得很敷衍。
屠姍悄摸摸給屠父指了下金吉：“那個小子看到了嗎？他家人都活不過二十歲，沒病沒災的，很是奇怪，當地人都說他們家是得了詛咒，但我肯定是身體上的原因。
這小子十九了，沒幾天好活了，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研究研究，治不好也沒事，反正都是要死的。”
屠父震驚，屠父沒好氣的瞪了眼屠姍，這孩子，生死大事，被她說成玩。
快步走向金吉：“孩子，我給你把把脈。”
金吉顫巍巍的伸出手，小眼神不住的往凌漾身上瞟，救救孩子。
凌漾頭疼，他們不熟。
“這位是屠大夫，醫術很好，讓他幫你看看，你們家到底什么原因造成的壽命不長。”
金吉一張秀氣的臉皺在一起：“我，我們家的人沒病，是是是……”
凌漾冷聲道：“這裡可不是你們那個偏遠小鎮，說話注意點。”
金吉嚇得趕緊捂緊嘴巴，小眼神亂瞟，嚇到了。
屠母過來：“有什么事進去說吧，外面這么冷。”
屠父收了手：“行，都先進去。
丫頭，去看看老爺子，這么冷的天，老爺子為了你一直留在這裡，吃不好睡不好，這些天臉色都差了，你別任性，也別總是氣人家。”
屠姍鼓了鼓腮幫子，這老頭真是頭倔驢。
“知道了。”
凌漾沒進去，拖板上還有兩個人呢，別把他們給忘了。
屠母帶著孫子去找姜家夫妻，大孫子和小孫女還沒見過外公外婆呢。
三個孩子，也要去看看自家爸媽。
屠父也不睡了，對金吉的情況很感興趣，拽著人就去各種研究。
屠姍溜溜達達去特殊病房找老爺子，老爺子在這邊吃不好睡不好，明戰擔心他出事，索性住在醫院裡了。
屠姍回來，兩人第一時間得了消息，外面太冷，沒有到門口去，一直等在病房裡。
屠姍先探了個腦袋進去，對上兩老頭的視線，咧嘴齜牙笑：“嗨。”
兩人齊齊嫌棄別開眼。
屠姍……
狗腿的走進去：“倆老爺子想我沒啊，我回來了，活蹦亂跳的回來了，沒有闖禍哦。”
宗政老爺子冷哼：“我還得誇你兩句是不是？”
屠姍嘿嘿笑：“那不用，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啥，今天回來得急，沒帶禮物，待會我就去給你們弄好吃的去。
這地方要啥沒啥，還得靠我啊。”
一聽她要去弄吃的，倆老爺子都吞了吞口水，來得急，沒帶什么吃的，這邊黃沙遍地，物資緊缺，想買都買不到。
“咳咳，這個稍後再說，你先說說出去這一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