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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頭人和彩羽騎着馬也走得遠了,晉親王回頭看一眼紫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急。”彩羽和司馬雲都是有名有姓、在京城之中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並不難找到;而且,藉此很可能有些作為。

紫萱點頭:“我知道。如果這次真能把丁家連根拔起,我也就真得可以無事一身輕了。”看着出氣多進氣少的朱老爺,她合了合眼感覺到晉親王輕推的大手,在心中輕嘆還是走了過去:“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朱老爺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一直看着紫萱不停的掙扎,顯然是有話要對紫萱說。

晉親王看到後,想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朱老爺此時若有悔過之心也就能解開了紫萱的心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才會讓紫萱過去的,不想紫萱在心中總是擰着一個結。

朱老爺咳了幾聲後拼儘力氣道:“讓我、讓我和你母親合葬吧。”他期盼的看着紫萱:“好不好?這一輩子,就是她真得對我好。”

紫萱沉默着不知道要不要答應,讓他和朱夫人合葬不是她要不要答應的問題,而死去的朱夫人會不會同意呢?如果朱夫人當真在天有靈,看到了朱老爺的所為還能視他為夫嗎?

平心而論,不管是自哪一個方面來說,她都不願意違背的是朱夫人的心愿,而不是要照顧朱老爺臨死前的心愿。

“如果你不肯答應,我也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朱老爺斷斷續續的道,眼中流出了淚水來:“我終究是你和文昭的生父,有再多做得不對的地方,我也是你們的生身之父;紫萱,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紫萱看着朱老爺一臉的悔恨,看着他臨死前就是不肯咽氣的痛苦,很想點一點頭得;可是想到文昭的生死不明,想到朱老爺剛剛死死掐住她脖子的事情,她的頭真得點不下去。

她真得很記仇。

朱老爺猛得吸了幾口氣,他感覺自己真得不行了,再也不能耽擱時間了:“紫萱,你聽我說,”他伸出手去想握住紫萱的手:“你、你一定要把紫蘭他們姐弟三人找到,好好的安排他們的日後的生活;就看在、看在你也姓朱、身上也流着朱家血的份兒上。”

紫萱猛得甩開朱老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平靜的道:“不。”她是絕不會幫紫蘭姐弟三人的,只為他們曾經對自己和文昭做過的一切:“我,從不以德報怨。”

如果朱老爺此時擔心文昭的生死,雖然是他一手造成但是臨死悔過也能讓紫萱原諒他幾分;可是沒有想到朱老爺到死在心間念念不忘的都只有那三個兒女,根本沒有想過文昭一絲一毫。

所說出的愧疚在最後他的幾句話相襯下是那麼的虛偽,分明就是用了心機,所為就是打動紫萱,使她能把紫蘭姐弟三人接到身邊,一起分享郡主的榮華富貴。

朱老爺沒有想到自己臨死所求紫萱都會拒絕,着急之下頭居然抬了起來:“你——!”他大怒,實實在在沒有想到這個女兒果然是白養了。

紫萱看着他目光平靜:“我的弟弟只有文昭一人,其它人同我無關;而你,也不配和我的母親合葬一處,以你的所為死後亂葬崗可能是個好去處;嗯,如果紫蘭他們聽到消息肯到官府去認領你的屍首,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我想,那麼孝順的朱家子女,他們定會為你選個山青水秀的地方安身。”她說完看着朱老爺:“他們姐弟三人莫要被我看到,如果被我看到,我和文昭在朱家被他們如何招呼的,我必十倍還之。”

看到朱老爺眼中的擔心與焦慮,她又輕輕的加了一句:“我,絕不會對他們心慈手軟。你可以放心上路了,將死之人還想這麼多不嫌累嘛。”

不是她鐵石心腸,否則她也不會過來瞧朱老爺最後一眼,因為她同晉親王以為,朱老爺將死之人定會悔過的;她想,如果朱老爺知道錯了,知道記掛文昭、知道向她說聲對不起的話,其實原諒他就原諒他吧——人都要死了,有什麼樣的仇與恨不能讓它隨風散去?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老爺完全沒有想起文昭來,那個被他害得生死不明的骨肉,只是記掛着他疼愛了十幾年的紫蘭姐弟三人!就如朱老爺所說,養了十幾年有感情了,而她和文昭在朱家根本沒有養在朱老爺面前,也不曾得到朱老爺的關愛:從前是,如今也是。

朱老爺瞪着紫萱:“我、我求你了,求求你。”他哀鳴着,對他最為討厭的子女說出了求字;如果紫萱不肯管紫蘭三人的話,他如何能夠放心離世。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緩緩搖頭,絕不可能答應朱老爺。

“你要讓我死不、死不......”朱老爺的話沒有說完,最後一口氣還是咽了下去;帶着滿腔的不甘、帶着對那三個子女的牽掛,帶着對紫萱惱恨,睜着一雙眼睛離開了人世。

他死不瞑目啊,因為紫萱眼看着他要死了也不肯答應他。

晉親王輕輕的道:“對不起。”他實在是不明白朱老爺在想些什麼,一樣的子女為什麼他對紫萱和文昭會如此的無情。

紫萱也不知道,地下的朱夫人同樣也不明白,答案只有朱老爺知道:這麼多年來,他討厭妻室自然不喜她所出的子女;後來有了賈氏所出的子女,他的心全在那三個兒女的身上,而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樣做其實是不太好的。

倒底文昭和紫萱也是他的孩子。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所以面對紫萱和文昭時心裡便不會舒服;加上妻子朱夫人的強勢,更讓他認定這一雙子女不會對他孝順,也就更不把紫萱和文昭放在心上了。

最終,他對文昭和紫萱並沒有多少親情;對紫萱還能好那麼一點點,就是因為她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當沒有好處的時候他自然也就生出了厭惡來。

晉親王看看四周木立的人:“紫萱,不要總想着那些不快的事情。”他把朱老爺抱到一旁放下,只是不想他呆在朱夫人的墓前;因為他感覺特別聽礙眼。

紫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王爺你怎麼來了?”

“慕霞傳了消息給我。”晉親王指了指馬車:“過去坐一坐吧,一會兒慕霞就會回來得;我們有一種特別的通信方式,哨音。人聽不到,可是經過訓練的狗兒能聽到,是緊急的時候用來呼救的。”

他抱起胸來:“從來我們都沒有用過,這是第一次;我當時就知道是你有了危險。”他們不想被人知道,想把那哨子用在最有用處的地方。

紫萱聞言看看晉親王:“讓王爺擔心了。”

晉親王不想看到紫萱如此低落,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是累了吧?借肩膀給你用用如何,我的肩膀很寬厚的,倚上去應該會舒服。過來,合一合眼吧,很快慕霞就會把文昭帶過來的。”

他指得是紫萱心累了:“沒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想你需要一點......”現在的紫萱需要人的關愛,哪怕是一點點,只要能讓她感覺到就好;他懂,所以想輕輕的抱一抱她。

紫萱輕輕的倚在了他的肩上,真得很寬很厚讓她生出不少的安心來;而晉親王不再冰冷,帶着小心的神色也讓她感覺到了關心。

原本,她應該心情平靜的,可是淚水卻再一次湧上來;就算她合著眼睛,淚水依然擠出來,自她的眼角而出,沒入了晉親王的衣衫。

晉親王看到了紫萱的淚水,可是這次他沒有動,並不是因為只有一隻胳膊,而是他不想打擾紫萱;有時候,會流淚能流淚也是好事,現在的紫萱需要把心中的委屈哭出來。他雖然想得很周到,卻不知道此時紫萱的傷心是累積了兩世,所以那淚水異常的多。

紫萱閉着眼睛輕輕的開了口,說起了她小時候的瑣事,那些讓她傷心、痛苦的往事,一粒糖果、一個微笑,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但那代表的是父親的愛。

那些委屈就這樣泛濫了,從來不曾對人說過的話就這樣吐露了出來;後母的奸,後母的狠,同父異母姐弟的相欺,有了後母就有後父的辛酸,她喃喃的說個不停。

晉親王不言也不動,聽着紫萱說下去;雖然有一些他聽得不是很懂,可是紫萱壓在心底的痛苦他卻聽得很清楚;直到太陽完全沉了下去,直到紫萱哭得累了睡倒在他的懷中。

一隻胳膊,他也把紫萱抱得很舒服,也把夜風擋在了他的背後;他說過,他就算只有一隻手也能照顧好紫萱——這話,不是說說而已,他要做到還要做得很好。

夜涼如水,風吹起了晉親王額前的發,堅毅的臉上有着少見的溫柔。雖然身處墓地,雖然身後不遠處還有死屍,可是這個夜晚在他的心中卻是那麼的暖,而且美。

紫萱的臉上依然有着淚痕,睡夢中卻不再苦着臉:“文昭,文昭。”她還是在記掛着弟弟,不過看來做了一個不錯的夢,因為嘴角帶着笑意。

晉親王看着紫萱的帶着淚痕的笑,頭不自禁的越來越往下,越來越往下......;那張紅唇忽然生出了極大的吸引力,就如同是天下最甜的果子般,使他很想很想咬一口。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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