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救全家,我拿稳神棍人设》 慕箜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成年男人,形銷骨立,臉色慘白,雙腿明明沒什么問題,卻虛弱的只能坐輪椅。

男人推動輪椅來到小安饒跟前停下,引得小安饒抬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主動喊了聲:“叔叔,你好。”

“你好小朋友,你坐在這裡幹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從很早以前就在這了,久到我已經忘記我為什么在這裡了。”

“是嗎?叔叔才剛來沒多久,對這邊不是很瞭解,能請你幫忙介紹一下嗎?”

“當然可以。”

之後的時間,兩人聊了許多事情,小到她喜歡什么顏色的花,喜歡綁什么款式的發繩,大到附近哪個哥哥姐姐脾氣最大,哪個伯伯生起氣來會把人踹進河裡。

不知過了多久,橋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道高亢的叫喊,念著孩子的名字。

小安饒激動的站起身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因為興奮而瞪得老圓。

“叔叔,我要過去橋那邊了。”

“恭喜你。”

“那叔叔我先過去了。”

“等等。”男人說著將一直握在手裡的幾朵小花遞給了小安饒,“這是你剛才幫叔叔熟悉環境的謝禮。”

“謝禮?”

“對,你做了好事幫助了別人,別人會感激你,也會送你禮物,這些小花就是叔叔為了感謝你的幫忙送你的禮物。”

小安饒其實並不是很懂叔叔這些話的意思,歪著小腦袋看了他好一會兒,眨眨眼道:“那我以後一定多做好事幫助別人,做一個讓人感激的乖小孩。”

從小到大頭一次收到禮物的小傢伙,請男人將那幾朵花別在自己頭上,蹦蹦跳跳的上了前往對岸的橋。

滿心滿眼都在對岸的小傢伙,並未發現,在她離開後不久,男人突然衝旁邊一個人高馬大的絡腮鬍叔叔問了句:“有火嗎?”

得到肯定回答後,男人得到了一根小火柴,火光燃起之時,他將一張紅色的帖子湊到了火柴之上。

杜安饒一眼認出那是一張嶄新的合婚庚帖,火光很快吞噬掉了那張庚帖,轉眼間好好一張帖子便化為一灘灰燼。

男人鬆了口氣,望著小安饒離開的方向,莞爾一笑:“願你來世家庭和睦,父母慈慧,兄弟友愛,平安長大,一世安康。”

杜安饒聽著這幾句話,心狠狠顫動了幾下,對眼前人的身份也有了猜測。

不等她多想,畫面又是一轉,變成了她記憶中熟悉的大山。

五六歲的自己跟著師父出門採藥,卻在返程途中不小心絆倒,藥籃裡的藥材也掉得到處都是。

小安饒撿了半天,發現還是有朵她費了老大勁才摘到的靈芝不見了。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你是在找這個嗎?”

小安饒循聲望去,正看到不遠處的草叢後面,逆著光走出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小哥哥。

那小哥哥長得眉清目秀,身形有些瘦弱,手裡還拿著她不久前找遍附近也沒找到的那朵靈芝。

小安饒雙眸微亮,快步上前接過東西:“對,謝謝哥哥!”

“不用謝,你一個小孩子怎么會在這荒郊野嶺?你家大人呢?”

“我師父就在附近,而且這座山都算是我們家的,不算荒郊野嶺哦。”

小哥哥:“???”這小姑娘什么來頭,一整座山都她家的,這么豪橫的嗎?

不等他多想,遠遠的就聽到了一個老人的聲音:“丫頭,回去了。”

“哎,就來了!”

小安饒高聲應了一句,看了眼手上的籃子,想了想,將藥材邊上順道採的小花環遞給小哥哥。

“有人跟我說過,別人幫助自己,應該心懷感激,想辦法報答對方。這個送給哥哥,就當是哥哥剛剛幫我撿藥材的謝禮。希望哥哥以後平平安安,無病無災,開心快樂。”

這似乎也是這位小哥哥頭一次收陌生人的禮物,他愣了一下,正猶豫要不要收,不遠處的老人聲音再次傳來。

小姑娘也顧不上再和他多說話,將花環往他手裡一塞,提著小籃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遠遠的都還能瞧見這小丫頭轉過身來衝他揮手。

杜安饒看著這一幕,恍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原來那個席先生小時候遇到的,送他祝福的小女孩子,竟是自己嗎?

驚訝過後,卻又有些無奈,知道又怎樣?她這都已經快掛了。

可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刺目亮光。

與此同時,那種被生生活埋的壓迫感也在一點一點消失,甚至於四肢的束縛也隨之解開。

杜安饒很快便看清了那道亮光的真面目,雙眸因震驚而微微收緊:“怎么突然……”

這在最後關頭飄來救她的正是之前便救過她兩次的功德金光,只是與之前不同,這些金光更加厚重也更加耀眼,並且猶如潺潺流水般,不停從四面八方彙集到她身上,簡直就像是用這些功德為她鑄就了一層層厚重的護甲,保護她不受傷害。

與此同時,她的腦中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這道聲音溫柔且厚重,像極了唱著搖籃曲想要哄睡孩子的母親。

杜安饒聽到她笑了一下,爾後只問了一句她之前便問過溫夏暖的話:“你後悔嗎?”

杜安饒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她問的是,改變了那么多人的命運,讓他們得以好好活下去,自己卻因此被天道針對,極有可能因此丟了小命一事是否後悔。

她深吸了口氣,只一閉眼便想到了杜家眾人原定命運線下的慘狀,再睜眼時眼中只剩下堅定與決絕。

“不,我不後悔!永遠都不!”

伴隨著她這一句回應,包裹著她的金光進一步擴大,像之前的黑煙一般,將她整個吞噬了進去。

區別只在於,在黑煙之中她只覺得冰冷不適,可在這金光裡,她卻覺得渾身暖洋洋,特別舒服。

與此同時,她的面前再次閃現一些畫面。

勞碌了一天的楊劍濤,自劇組回家,剛一打開家門就看到瞞著自己早兩天回國給自己驚喜的女兒,父女倆驚喜的擁抱在一起,就著溫暖的燈光,一家團聚圍著桌子吃了頓簡單卻幸福的晚飯。

葉之煥親自開車去接旅遊歸來的妹妹葉夢真,兩人剛一見面就開始互掐,互相拌嘴吵著吵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俱都笑了起來。

杜蓮霜帶著兩個孩子與殷白露一家聚餐,吃過晚飯後,倆閨蜜手拉手去逛街,孩子全丟給廖玉謙帶,廖玉謙被迫跟三個崽大眼瞪小眼,最終不得不呼喚助理過來幫忙。

邱紀宸特地找了個時間回家跟母親一起吃飯,爾後突然提及自己最近跟分店的一個店長走得很近,對方很符合他的擇偶標準。這可把老母親嚇了一跳,緩過勁後只說了一句其它她不管,只要自家兒媳婦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就成,把邱紀宸氣得無語又好笑。

好不容易從國外放風回來的張子淇,第一時間找上黎子孟兄妹倆,跟他們八卦完李倩熙的下場後,黎子孟跟他分享了妹妹眼睛有望治癒的好消息,黎子珊也毫不留情的戳破自家哥哥想拱別人家白菜卻被大舅子嚴防死守的糗事,三個年輕人互相拆臺,打打鬧鬧。

結束了一則通告的傅思禮風塵僕僕回到家,爺爺奶奶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臨吃飯時小叔還帶了個氣質溫柔秀雅的女人回來,笑得一臉傻氣。

終於找對白月光的陸成章第N次告白被拒,站在不遠處的陸佳柔無語的扶著額頭,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不靠譜的姐夫盧令輿卻滿臉的幸災樂禍。

紀維鋒打贏官司,名正言順帶著寶貝外甥女回家,迎接她的是和藹可親的外公外婆,香甜溫暖的蛋糕奶茶,擁抱關心,而非冷冰冰的毆打辱罵。

明媚的陽光投下片片樹影,寬敞的庭院中央並排放著兩架搖搖椅,椅子之上兩位頭髮發白的老人家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十指交扣,相視一笑。

因為孩子的事情關係突飛猛進的四、五堂嬸一家早已重新買了房子,如今就住在幾步路遠的地方,趁著孩子們放學,彼此互相串門,一起聚餐,桌子上大人們吃吃喝喝,桌子下孩子們吵吵鬧鬧,盡享天倫。

江夫人戴著杜安饒之前送她的首飾,唸叨著上次過年跟杜母約好了要逛街沒成,回頭得再約個時間一起出去玩,江侑年聞言也跟哥哥談論起這次跟同學出門旅遊,該給妹妹們帶什么禮物。江父在不遠處聽著兄弟倆的議論,手上雖然拿著報紙,嘴角卻不曾落下。

結束一學期學業的李玥笙再次回國,陪同她回家的還有返程全程陪同的嶽洋,剛一見面李昭陽便對著前兄弟陰陽怪氣,卻也防不住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最後只能抱著兒子求安慰。一家子說著彼此的近況,爾後和睦溫馨的一起期待著這個家不久之後即將到來的新成員。

…………

還有她的爸媽、哥哥姐姐們……

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是少了一個她。

她後悔嗎?不,她不後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眼前的美好,只要這些美好仍在,她的一切努力便有意義。

凝集於杜安饒眼前的畫面越來越多,她身上的亮光也越來越厚。

眼見著自己最後放手一搏,依舊沒能帶走杜安饒,天道意識那叫一個氣急敗壞,開始不管不顧衝擊杜安饒身上的功德外罩,然並卵。

越來越多的功德猶如流水般凝聚於她周身,杜安饒也看到了越來越多因她的存在而更改命運的人。

唐芊芊、張可欣、鬱初卉、劉先生、戚女士、段景行、陳葉芳……

最後甚至出現了一個個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人。

大山裡面餓得面黃肌瘦的小孩子捧著剛到手的熱乎包子啃得一臉珍惜的孩子們;因重見光明喜極而泣的大人孩子,考上好的學校卻因交不起學費而發愁的貧困學生拿到資助與親人相擁而泣……

直至此刻,杜安饒才終於明白這依舊還在無休止流到自己身上的大量功德從何而來。

席先生說的竟然是真的,花錢做好事真的可以幫她積攢功德,這些功德來得可真是及時,說是救了她的命都不為過!

看到這些,那不停衝擊她的小圓球更是破了大防,隔著功德罩都能聽到它淒厲且失真的尖叫。

“不可能,不可能,人怎么能勝得過天?你們都只是血肉之軀的凡人而已。螻蟻……螻蟻又怎么可能撼得動巨樹?這都是假的,是假的!”

“你看不起凡人,看不起螻蟻,殊不知凡人有句話叫做,人定勝天!救人者人恆救之,當初我救了他們,現在他們也回饋功德來救我,這是一場雙向奔赴的救贖。而你從始至終都只有自己一個,所以你註定會失敗!”

“不可能,我不信!”

那小圓球被刺激到之後,撞擊力道愈發重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它,根本不曾注意到因為撞擊,它的小身板正一點一點縮小。

等它發現之時,這玩意兒已經變成彈珠大小,被杜安饒身上的功德金光一燒,尖叫一聲,就像它之前放進油鍋裡的那隻蛾子般,化為一縷青煙,連灰都不曾留下。

杜安饒:“……”這就沒了?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那熟悉的笑聲再次響起,隨即杜安饒便感覺到有隻寬厚且溫暖的手落在了她頭上,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的家人們在等你,回去吧。”

“等等,我……”

杜安饒還想再問點什么,肩膀卻猛地一重,推得她往前跌去。

摔進某人懷裡之前,她往後看的眼角余光中依稀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逆著光,很美很溫暖。

與此同時,烏雲罩頂下了整整一週雨的b市,水滴突然不再落下。

滾滾烏雲如來時那般突然,只幾分鐘的功夫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從雪白雲彩後傾瀉而下的金色傳說。

天,亮了。

————

一年後,Y省某上了年紀的灰撲撲破爛小道觀。

“師父你個混蛋,又一聲不吭拍拍屁股走人!”

伴隨著這一聲熟悉的怒吼,整座山都跟著抖三抖。

一些早早上山採野菜的村民,聽到這動靜下意識起身看了眼山頂的位置,隨後彼此相視一笑,見怪不怪的蹲下繼續手頭動作。

視頻裡頭被杜安饒吼完鏡頭還跟過山車似的一抖一抖能把人轉暈的某人尷尬一笑:“我這不是一年前為了幫你元氣大傷,需要出去外面好好遊歷一番,才能重新積攢靈力,恢復往日巔峰嗎?”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杜安饒就忍不住想賞他一記白眼:“一年前元氣大傷,等到一年後才離家出走,真有你的。”

“嘿嘿,我這不是擔心你有點啥後遺症,放心不下,這才強忍虛弱,硬撐了一年嗎?現在你都長大了,長高了,人也不傻了,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可不能再耽誤師父出外遊玩……阿不,是出外領略祖國大好河山。”

杜安饒:“……”我可真是謝謝你耶!

一年前,杜安饒被李倩熙襲擊拖入天道意識的私人領域之中,再出來時竟已是一週之後。

這一週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席雁珈跟她帶來的那些人被制服,以畏罪潛逃還有私闖民宅打擊報復等罪名被抓走,這一次怕是這輩子都沒法從裡面出來了。

杜家眾人卻覺得這個結果對她來說還是太輕了,就她做的事情,足夠讓她被千刀萬剮,死無數次!

他們眼睜睜看杜安饒於眼前失蹤,發瘋似的四處尋找她的蹤跡,杜家家族群裡的人也集體出動,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所有人全都聚集於b市,地毯式搜索b市每一寸土地,卻只在第三天找到被拋到荒郊野外的李倩熙與席璟越。

值得一提的是,被發現時李倩熙已經死了,她原本就有先天性心臟病,情緒不能有太大的起伏,不然就很容易病發。

當日她偷襲杜安饒時那架勢本就是抱著跟杜安饒同歸於盡的想法燃燒生命以作報復,怕是杜安饒前腳剛被那團黑煙帶走,她後腳便病發身亡了,妥妥一天道工具人。

兩人的出現大大刺激到了搜尋的眾人,就在他們以為自己想窄了,準備去別的地方繼續大海撈針之時,尚且未曾完全恢復的席璟越出外一趟,竟是帶著昏迷的杜安饒回來了!

回來的杜安饒這一睡就又是一個禮拜,若非身體各項檢查都沒問題,醫生給出的結論也只是疲憊熟睡,杜家眾人怕是早就不管不顧把天都給翻過來了。

好在最終有驚無險,杜安饒睡夠了就醒了,而那個作妖半天把自己給作死了的天道也再沒出現過,早前那些風雨欲來的驚險最終都回歸平靜,一切都在無人知曉處升起,又在無人知曉處歸為沉寂。

醒來之後沒多久,杜安饒便頂著家裡人哀怨的目光,回到了她跟師父的小道觀,開始熟悉的雞飛狗跳的苦修。

所有事情似乎都回到了正軌,有條不紊的繼續往它該有的軌跡走,只除了……

“席先生,你怎么又來了?”

杜安饒看著穿了件休閒裝,給人感覺無端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的席璟越,心情微妙。

“聽說你們這道觀很靈驗,我過來求神,順便看看你。”

“這樣啊。那席先生想來我們道觀求什么?”

“你們道觀什么都能求嗎?”

“應該……吧。看他們之前求的好像都蠻靈驗。”

“姻緣呢?也能求嗎?”

杜安饒愣住,看著臺階底下微微笑著的某人,心撲通撲通猛烈跳動起來,嚇得她一把捂住。

【該死,我的心怎么跳的這么快,不會是昨天熬夜太久,心臟供血不足,要猝死了吧?】

席璟越:“……”很好,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好好一句隱晦撩撥,在杜安饒心聲的加持之下,頓時尷尬得兩個當事人都恨不得腳趾摳地。

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某人隱晦告白之後,兩人隔著臺階一上一下深情對視。

受僱於杜家眾人的保鏢躲在一旁的草叢內,兢兢業業的將這一幕拍下來,發到了杜家大群裡,配的還是“席總跟跟小姐告白了”這一危言聳聽的誇張總結,瞬間引爆整個群。

杜君彥:“呵,看樣子近來關於席家被調查那些新聞不是空穴來風,不然席總這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哪有這個時間跑到荒郊野外去做春秋大夢?”

杜赫軒:“這傢伙就是心懷不軌,狼子野心,就是看安安單純不懂世事,故意騙她,不行,我得馬上過去,絕不能讓他得逞!”

杜亦晗:“早知道一年前就多扎他幾針了,大白天就這么浪多半是閒的。”

杜語曦:“哥哥們冷靜些,小心弄巧成拙成助攻就不好了。”

哥哥們:“……”你是懂怎么扎心的,終究是這小棉襖也漏了風!

當然,反應最大的還是生怕自家白菜被豬給拱了的老父親。

“我不同意,安安這都還沒到法定結婚的年齡,席家小子這是想幹嘛?人面獸心,衣冠禽獸,齷蹉,下流,噁心!”

杜母:“……”這就法定結婚的年齡了,你這小老頭想得還怪長遠的啊。

“行了行了,你的意見不重要,安安的意見才重要,就像語曦說的那樣,你們幾個,少折騰,別回頭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得回來衝著我哭。”

杜父頓時遭到猛烈暴擊:“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哎,你之前不也覺得席家那小子不是個東西,不樂意安安跟他來往,怎么突然變了?”

“我之前那是怕安安顧慮那個什么勞什子陰婚,怕她被人給騙了。”

杜母不說還好,這一說杜父更納悶了:“現在就不怕她被騙了?”

“現在?”杜母莞爾一笑,“現在也一樣,我還是會擔心她被騙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一個願意為了你把所有身家都砸進去的人,倒也不是不能賭一把。”

杜母說的是杜安饒出事前夕,席璟越深入杜家家族群,集合家族內不少人的力量,落實杜安饒捐錢賺功德的計劃。

當時家族裡的親戚們,或多或少都拿出了一部分錢,讓席璟越幫忙以他們家安安的名義捐出去,幫她積攢功德。

可事後他們才知道,不僅是他們這些杜安饒的血親,席璟越也砸了錢,並且還是把他自己當時所能籌集的所有流動資金都砸了進去。

杜母得知此事後,對席璟越的態度就變了,且不提兩孩子將來能否修成正果,單他這份心,就值得孩子給他一個機會。

老話說得對,一個男人愛不愛你,不用看別的,只看他舍不捨得為你花錢就知道了。

杜父聽杜母提及此事,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即傲嬌的哼了哼:“他喜歡安安,安安可未必喜歡他。我看安安年紀小,又一直在山上待著,壓根就還沒往那方面想過。”

“現在又知道安安還沒開竅了,你啊,就是操心太過,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家安安聰明著呢,這事你少摻和。”

杜父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到底還是憋了回去。

彼時杜家的熱鬧,杜安饒二人並不知曉。

最初的尷尬過後,席璟越果斷選擇轉移話題,跳過此事,並且他挑的恰恰還是杜安饒此刻定然感興趣的話題。

“你醒來後就回了山上。想必對後面發生的許多事情都不太瞭解吧?”

杜安饒的吃瓜雷達立馬豎了起來:“後面發生什么事了?”

席璟越唇角微勾:“主要還是那幾個男女主角還有我們家的事情。”

“那幾個男女主角具體指的是……”

“就是那幾個被看管起來的,有特殊能力的。”

“他們怎么了?”

“沒什么,上頭看在他們最後關頭戴罪立功的份上,決定對他們從輕處罰,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他們之前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著也得關進去幾年。後續出來只怕也得被專人看管一輩子。”

對於這個結果,杜安饒並不意外,雖然這些人尤其是那位郭小姐後面確實配合著做出了一些對情況有利的貢獻,可這並不能抹消他們之前做下的惡事,而且他們的配合也不過是屈從於現實,裡頭有多少心甘情願都有待商榷。

從某方面而言,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需要重點注意的威脅,這個結果已經算是相當人道且仁慈了。

“再就是那個蕭靳航蕭先生,他因指使溫小姐偷盜你三哥研究成果一事被抓,後續也以危害國家安全罪被判處刑罰,這輩子可能都得再裡面待著。他的父母知道以後,果斷放棄他並迅速同他撇清關係,現在已經轉去培養別的孩子。至於那位溫小姐……”

“她怎么了?”

杜安饒最在意的其實是溫夏暖的情況,其他人被天道意識盯上頂多只在腦子裡蠱惑幾句,她卻是實實在在被控制過一段時間的,現在天道意識已經消亡,那她……

“按照那邊的說法,溫小姐的情況在你被找到後已經好了許多,這一年來也不曾再出現意識不清,身體被控制的情況。而就在一個月前,有人把她接走了。”

“誰?”

席璟越沒說話,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杜安饒蹙了蹙眉,有些茫然,隨即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么。

“難不成……是她?”

一個月前,b市的某個郊區院內,溫夏暖坐在樹蔭底下,抬頭看著頭頂繁雜的樹葉,不知在想些什么。

伴隨著一陣平緩的腳步聲靠近,溫夏暖最初以為是日常來給她檢查的那些醫生還有研究員,也沒太在意。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那人靠近,溫夏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了。

她轉頭望去,一眼便看到斑駁樹影下,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那,臉上甚至還掛著她記憶中無比熟悉的笑容。

兩人就這么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對視良久,來人率先開口,只問了一句:“跟我走嗎?”

溫夏暖想笑,眼淚卻先一步落了下來,她聽到自己說:“好。”

【臥槽!】

聽完席璟越的描述,杜安饒一時沒忍住,直接在心裡爆起了句粗口,不過這句粗口並不存在什么負面情緒,更多的是震驚與興奮!

“你剛剛說接走溫小姐的人姓白。”

“對,她還有個英文名叫lina。”

“果然是她!”

“她有什么不對嗎?”

都過了這么長時間,杜安饒也早就接受席璟越能聽到她心聲一事,如實道:“她就是蕭靳航的那個白月光,求而不得那個!”

“原來是她。”席璟越心中雖然早就有了猜測,這會還是適時的露出驚訝神情,“可她似乎跟溫小姐……關係很好。”

“那肯定的啊,蕭靳航喜歡她,她又不喜歡蕭靳航。或者說她那些追求者她一個都不喜歡,全都只是她池子裡的魚,吊來給自己事業添磚加瓦送錢的。只有溫小姐,她們倆脾氣相似,性情相投,雖然對婚姻觀的看法有些出入,但也不影響她們攜手打拼事業,成為極好的合作伙伴與閨蜜。”

當然,僅限於原著裡的兩人,同人文裡ooc為了個男人扯頭花,直接從事業腦變成戀愛腦的那兩個不算。

杜安饒第一次看到溫夏暖的時候就猜測,她是這么個情況,那位還遠在國外的海王白月光會不會也是。

現在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

如今的溫夏暖變回了原本的溫夏暖,這位白小姐同樣也變回了與之擁有多年革命友誼的那位白小姐!

“他們就這么讓白小姐把她帶走了?”

“白小姐提出用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換取溫小姐的自由。溫小姐現在的情況也算穩定下來,你之前也說過可以的話,你也希望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還能有機會讓她出來親自照顧陪伴她奶奶。”

“最後雙方商議的結果便是,同意白小姐用研究成果換溫小姐出來,但在一定時限內,溫小姐還是需要接受他們那邊的暗中觀察以及定期檢查。”

“這已經很好了。”

“是啊,所以這事敲定下來以後,白小姐立馬就把溫小姐接走了。現在溫小姐跟她奶奶還有白小姐一起住在市區的一間公寓裡。”

【磕到了磕到了,果然事業腦就該跟事業腦在一起,蕭靳航那個死渣男就該靠邊站!少影響人小姐姐貼貼!】

席璟越搖頭失笑:“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跟你二哥有關。”

“我二哥?”杜安饒驚訝的瞪大雙眼,她二哥那不會是又出什么么蛾子吧?

“他經紀公司換老闆了。”

“換老闆?換成誰了?”

“你也認識,那位宮小姐。”

“宮小姐,哪位宮小姐?”

“就……老宮的那個宮。”

“噗……”杜安饒頓感被死去的記憶給襲擊了,但託這一擊的福,她也終於想起來席璟越說的是誰了。

“宮……瑾媛?”

“對,就是她。”

杜安饒這下是真的驚了:“她怎么就成我二哥的頂頭上司了?”

她這是斷網太久,錯過了多少劇情?

原來,當日為著李玥笙撞傷宮浩明一事,他們與宮瑾媛見過一面後,這位被pua了二十幾年的宮大小姐便似乎突然想通了。

沒多久她便以跟宮長鈞斷絕父女關係,徹底放棄家族繼承權為代價,離開了宮家。

失去了大女兒獻祭式的衝鋒陷陣,宮長鈞一家面對其它繼承人的猛烈攻勢,毫無還手之力,沒多久就給幹殘血了。

也是直到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大女兒有多厲害,在之前又替他們遮擋了多少風雨,可惜,他們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們想去把宮瑾媛找回來,對方卻壓根連面都不想跟他們見。

“值得一提的是,半年前宮家有位小少爺橫空出世,一登場就空降公司擔任要職。”

“宮霽興?”

“是他。”

原劇情裡他可是等到其它繼承人廝殺完畢才出現,直接踩著宮長鈞一家當墊腳石摘的桃子。

如今看來,宮瑾媛這一走打亂了宮老爺子的計劃,讓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擋箭牌,又擔心其它繼承人脫離掌控,不得不提前將宮霽興這隱藏的最後一張牌給打了出來。

“你覺得他……怎么樣?比起宮瑾媛。”

“被宮老爺子帶在身邊學了那么長時間,確實有些本事。只可惜……”

“可惜什么?”

“理論有餘,實戰不足。而且就宮家公司目前的經營模式來看,宮小姐明顯比他更適合擔任公司的決策者,老一輩的經營理念雖然能夠短期內穩住公司,卻不利於未來長期發展。長此以往,宮家依舊難挽頹勢,很快便會敗落。”

“也就是說,他這個繼承人,遠不如宮小姐優秀。”

“宮小姐離開宮家後短短一年時間,收購了三家公司,其中一家就是你二哥的經紀公司。其它公司暫且不提,你二哥那家公司算是圈內老牌龍頭公司,她能悄無聲息的將這樣一家大公司收入囊中且沒有任何後續糾紛,實力不容小覷。宮老爺子捨棄她培養宮霽興純屬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杜安饒笑了,覺得這樣也挺好,脫離那樣一個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她的未來光芒萬丈,無人能夠掩蓋。

有些東西既然不存在就不必奢求,這世上還有更多美好的東西值得她去爭取去獲得。

“說了這么多,你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沒什么,就是最近這一年家族不大太平。百分之七八十的親戚都被帶走調查,並且一去不歸。”

杜安饒:“???”

一年前席雁珈因偷襲杜安饒一事被直接逮捕,但其實她被捕時精神就已經有些不大對勁,憑藉精神病這一免死金牌,她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杜家人對這個結果卻不甚滿意,於是乎席家的其他人就成了他們的重點報復對象。

杜語曦可沒忘記,之前席家祭祖的時候,她安安妹妹就曾細數過席家各戶的罪行,還唸叨著等過一段時間就把他們一個個全給舉報了,順帶給他們家堂姐添業績。

妹妹太忙,暫時忘了這件事,她這個當姐姐的可得幫忙記著。

就這樣,席家的法外狂徒們迎來了屬於他們的滅頂之災,有一個算一個,集體落網,連條漏網之魚都沒有。

需要重點提及的是,抓人的確實是杜碧筱。

席家人住的地方並不屬於杜碧筱的轄區,這事論理輪不到她動手,可上頭顧念杜安饒之前做出的種種貢獻,加之杜語曦舉報時也一再強調,這些事情都是杜安饒“看”出來的,並非她的功勞。

杜安饒甦醒之後便回了山上,不問世事,官方想感謝她都找不到門路,索性就把這事當成順水人情算到了杜碧筱頭上。

對此,杜碧筱表示:軟飯輪流吃,今年到我家。嗯,真香!

杜安饒也沒想到她離開之後還發生了這么多事情,而且家裡人也都沒把這些事告訴她。

替堂姐高興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擔心眼前之人:“他們被抓,對你的影響大嗎?”

“不大,知道他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後,我就已經早早做了準備,提前跟他們割席。雖然作為親戚,聲望上難免受到了些影響,但整體來說,傷害不大。而且因為一年前的事情我好歹也幫了點忙,在官方那也算掛了號,後續公司一些項目工程,都得到了些支持與紅利,很快就緩過來了。”

杜安饒鬆了口氣:“那就好。”

“但現在也確實有件事情讓我很是苦惱。”

“什么事情?”

席璟越垂下雙眸,開始賣慘。

“一年前的事情,花光了我所有積蓄,我爺爺覺得我意氣用事,不適合管理公司收回了我的繼承權。我父母嫌棄我沒辦法順利接管公司,害得他們一把年紀還要辛勤勞作,為工作操勞,熱衷於再造小號,沒空搭理我。我現在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還身無分文,悽慘潦倒,你能收留我嗎?”

杜安饒:“……”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你也就仗著你爸媽還有爺爺不在這反駁不了你,只能任你隨意抹黑吃這個啞巴虧吧?回頭等他們知道這事看他們怎么削你,被趕出家門都是輕的!

說是這么說,可人家為了幫她攢功德砸了所有積蓄卻是真的。

杜安饒沉默半晌,最後清了清嗓子,頂著席璟越期待的目光彆扭道:“我們道觀有規定,不輕易接待外客過夜。”

席璟越聞言眼睛裡的光瞬間黯淡了許多,隨即便又聽杜安饒補充道:“但我師父跑了,他的活都得我幹,我太忙了顧不上其它。觀里正好缺個日常灑掃的弟子……”

瞬間聽懂杜安饒言外之意的席璟越面露驚喜,想也不想道:“我可以,我幹活特別利索,絕對讓你滿意。”

“既然如此,那就進來吧。”杜安饒說著轉頭便往裡走,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嘴角微微勾起。

或許,現在這樣也還不錯。

道觀之上的山巔,清風徐來,鳥雀齊鳴,天氣一如她當年下山時的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