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寧侯爺說笑了，四萬人的制式兵器，先不說別的，單單就橡木一物，侯爺可知需要多久方才能籌備好？這其中還不算工部匠人們製作工程中耗費的磨損！”

翁有財眼中精光閃動，“況且從先前侯爺所言，老夫推測一二，想來侯爺口中所謂的兵器應當是新造之物，自不會一蹴而就，其中損耗的瑕疵品、半成品可成想過？”

寧修言聽著翁有財的話，眼底閃過一抹愕然之色。

他不是商人，準確來說更像是一位理想主義者，考慮事情太過完美化，而翁有財的一番看似譏諷的說辭卻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啊，四萬人裝備所需的原材料，哪兒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容易籌備齊全的？

更遑論還要批量製造！

不像前世精密機器能夠批量生產，眼下所有的東西都需匠人們親手打造，縱使天寧軍的漢子們學會鍛造，也無法很快上手。

一門精湛的手藝，離不開日積月的練習。

池石雲贊同的開口：“本官也覺著翁家主所言甚是在理，若是侯爺想要一蹴而就怕是很難成功，雖不知侯爺會如何打造兵器，但論鍛造手藝，工部匠人們不敢說冠絕大夏，至少遠比某些坊間之人要強，更何況工部匠人均是登記在冊！”

池石雲的言外之意寧修言很清楚，就是工部這些匠人們是被朝廷攥在手心裡的。

但他很難苟同，這世間沒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無非是籌碼與時間問題罷了！

畢竟手弩一經問世，將會在冷兵器時代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若是製作之法一旦洩露出去，被敵人所得，那么轉頭便會成為對付大夏的殺傷利器。

遊牧民族本就善於騎射，倘若配備手弩，無異於是如虎添翼，將會給大夏邊疆帶來不可估量的禍亂。

真到了那個時候，怕是自己好心辦壞事了！

搖了搖頭，寧修言眼神堅定道：“兩位大人只需籌措物資，其他的本侯自會安排人手打造，無需兩位大人操心！”

聞聽此言，池石雲與翁有財相視一眼，彼此眸底間均是露出罕見的驚懼之色。

一個為官數十載，一個沉浮商海十來年，他們對某些事情的敏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女帝與寧修言所謀，恐令人駭然。

心知再問下去將會有窺探之嫌，池石雲便不再開口，笑眯眯的請茶。

但翁有財端起茶盞，眉眼間似是在細細考量著什么。

一時間堂廳內幾人相顧無言，各懷心事。

良久，翁有財似是在心中下了某種決定，開口道：“不知侯爺前期定錢打算支付多少？”

聽到這話，寧修言面露苦澀，硬著頭皮道：“本侯正想要同翁家主商議此事！”

彷彿是意料之中，翁有財淡定地放下手中杯盞，“侯爺但說無妨！”

“這錢吧，一時半會兒也湊不上，但……本侯保證，絕不會賴賬！”

“呵呵，老夫可不是開善堂的，哪有做買賣自行墊付的道理？萬一事後錢貨無法兩訖，到時候這兵器不還得是侯爺你的？空手套白狼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雖然翁有財話語中有著揶揄之意，可沒辦法，自己就是比人短一截，這種事兒拿到任何地方都不佔理。

寧修言突然沉聲開口：“不知翁家主對香皂一事可有了解？”

翁有財點了點，畢竟風靡整個京都的時新之物，他一介商人又豈會不知？

自然也託人明裡暗裡多方打探，可結果都是石沉大海，派出去的好手至今尚未回府，想來是凶多吉少！

可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香皂背後之人深不可測！

忽然，翁有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詫異地看向寧修言，“此物莫非是出自侯爺之手？”

寧修言也不藏著，點了點頭，坦誠相告：“實不相瞞，正是本侯研究出來的，其中利潤即便本侯不說，想來翁家主也是心中有數！”

“如此說來，寧侯爺想要拿香皂抵定錢？”

面對翁有財這種就跟泡在銀票里長大的老狐狸來說，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蠅頭小利想要打動他無異於痴人說夢。

“本侯打算讓翁家主分一杯羹！”

聞聽此言，翁有財端著茶盞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抖。

大夏十二州，其中各郡縣之中富裕之人多如牛毛，能用得起肥皂的更是數不勝數，而要知道他們還不是最大的群體。

青樓中的女子才是消耗最多的人群。

其背後掌控之人哪個不是富的流油，若是將香皂販賣到各地郡縣的青樓，其利潤足以抵得上四萬人的兵器所需。

不，相較於兵器來說，香皂的消耗更加可觀！

如今大夏與東胡、北戎相對穩定，兵器早已放在軍械庫中吃灰，但香皂不同，無論是和平還是戰時，都不會對富人有所影響。

還有看似便宜，實則最為賺錢的肥皂！

此物雖不如香皂蘊含著香氣，可其效果與香皂無異，且人人都能用的起！

一經售賣至十二州，所帶來的利潤比之香皂更加令人眼紅！

“侯爺打算讓老夫摻一腳？”

“不錯！”

翁有財是個成功的商人，所以寧修言相信他能察覺出香皂的商機。

“翁家是皇商，想來各地關係亦是盤根錯節，除去京都外，餘下十二州所有香皂與肥皂的售賣權，本侯只許你一家，只有一個要求，肥皂價格不變，而香皂的價格翁家可自行定價，屆時，所賺取的利潤分七成給我鎮遠侯府！”

原本面露笑意的翁有財當聽到寧修言最後一句話時，頓時眉頭緊蹙。

“侯爺要價可否太高了些？”

寧修言面容平靜，輕抿一口杯中茶水，淡淡道：“翁家主覺著本侯要的高？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不用本侯來給翁家主解釋一二吧？”

誠然，作為唯一的代理，翁有財有著絕對的定價權，賺多賺少，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只是這七成聽起來確實讓人心有不悅，自己翁家出錢出力出人，到頭來只能分三成利，而他寧修言什么都不做，便能拿到七成，兩相對比之下，自然心有不甘！

主要還是因為這個時代沒有專利一說，否則翁有財就不會這般想了！

“五成！”翁有財伸出五根手指不容拒絕道：“若是侯爺同意翁家佔五成利，這筆買賣就算成了！”

寧修言頭也沒抬，低垂著眼眸望著杯底僅餘的一點茶湯，似是吃定翁有財般低沉道：“翁家最多佔四成，否則便作罷！”

不等翁有財接著討價還價，寧修言深邃的眸光隱隱有著一絲威脅之意。

“陛下能扶持一個皇商，便能有第二個、乃至第三個，可以是翁家，也可以是李家、趙家、王家！”

“太平侯，你可明白？”

寧修言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翁有財若是還不明白，這么多年也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頓時臉色一正，恭敬道：“翁家自當為陛下排憂解難！”

“如此，便有勞翁家主與池尚書多多費心了！”

“哪裡，哪裡！”

“寧侯爺，翁家主，請茶！”

“二位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