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拿起一塊已經晾乾的樣品遞給李東生。

“你摸摸看，是不是又軟和又結實？”

“而且防水性也更好了，桐油本身就有很強的防水防腐效果，跟橡膠膜結合，簡直是絕配！”

李東生接過那塊布料，入手的感覺果然不同。

之前的防水布雖然也能防水，但摸起來有點硬邦邦的，像是一層塑料。

而現在這塊，質感明顯柔韌了許多，帶著一種獨特的韌勁，即使反覆揉搓，也沒有出現裂紋或者僵硬感。

“這可真是個大突破啊！”

李東生讚歎道，“柔韌性解決了，那用途就更廣了。光是做雨衣，舒適度就能提升一大截！”

“何止是做雨衣。”

孫大夫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我已經測試過了，暴雨！我找了個下大雨的天，把這布蒙在一塊幹棉布上，放在外面淋了足足兩個鐘頭！你猜怎么著？”

“裡面一點沒溼？”

李東生猜測道。

“完全乾燥！跟剛放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孫大夫激動地說道，“我還特意找人穿著樣品在雨裡站了半天，裡面的衣服連點潮氣都沒有！”

為了眼見為實，李東生乾脆讓人取來一大塊新布料，自己動手，簡單披在身上，又讓人提來幾大桶水，毫不客氣地從頭澆下。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水流順著布料滑落，李東生站在那裡，任由“暴雨”傾盆。

幾桶水下去，他抖了抖身上的布料，水珠立刻滾落乾淨，絲毫沒有浸潤的痕跡。

他伸手摸了摸裡面的襯衣，果然乾爽如初。

“厲害！太厲害了！”

恰好過來看進度的王大壯和李秋生也目睹了這一幕，王大壯激動得直拍大腿。

“我的乖乖！孫大夫，你這手藝絕了！這玩意兒要是做成雨衣，那不得賣瘋了！”

“東生，咱趕緊的，發報紙！讓全縣，不，全省都知道咱們紅星廠有這么好的防水布！”

李秋生也連連點頭，眼神裡充滿了對這新產品的信心。

李東生卻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大壯哥，秋生，這布是好東西，但咱們不能只想著自己賣。”

“啊？不賣？那幹啥？”

王大壯愣住了，一臉不解。

“我的意思是。”

李東生緩緩說道，“這么好的防水性能，光是做成普通的雨衣雨具賣給老百姓，有點屈才了。我想著，能不能跟官方合作？”

“跟官方合作？”

王大壯和李秋生對視一眼，都有些猶豫。

“哥，這能行嗎？”

李秋生皺著眉頭，有些擔憂。

“跟官方打交道……門路不好找吧？而且他們能看得上咱們這小廠的東西？”

王大壯也咂咂嘴：“是啊，東生，這事兒怕是有點難。咱們就是個村辦的小廠……”

“難也要試試。”

李東生的語氣很堅定。

“這東西，用在關鍵地方，比咱們自己賣賺得多，意義也大得多。”

“想想那些修水利、搶險救災的同志，他們要是能穿上這種雨衣，能少遭多少罪？”

聽到這話，王大壯和李秋生沉默了。

他們都是經歷過苦日子的人，自然明白李東生話裡的分量。

“那……東生，你說咋辦？”

王大壯問道。

“我直接去找劉鎮長談談。”

李東生說道，“我打算，先免費捐贈一批用這種新布料做的雨衣給鎮裡，讓他們看看效果。”

說幹就幹，李東生當天就帶著樣品找到了鎮長劉建國。

劉建國聽完李東生的來意，又親手試了試那防水布的效果，臉上寫滿了驚訝。

“免費捐贈？”

劉建國看著李東生，有些不敢相信。

“東生同志，你這……布料成本不低吧？你這廠子……”

“劉鎮長，這是我們紅星廠的一點心意。”

李東生誠懇地說道，“這布料是我們自己研發的，成本控制得還行。”

“主要是想為咱們奮戰在一線的同志們做點貢獻。”

劉建國被李東生的覺悟和這防水布的優異性能給打動了，他沉吟片刻。

“東生同志，你這個想法非常好！東西也確實是好東西！這樣，你先等我消息，這事我得立刻向上級彙報！”

劉建國的動作很快，消息一層層報上去，很快就引起了省裡的注意。

沒過幾天，省裡一位主管工業的副省長竟然親自帶隊來到了紅星廠考察。

在工廠簡陋的會議室裡，李東生詳細介紹了防水布的性能，並再次進行了現場演示。

當看到瓢潑大水澆在披著防水布的假人身上，而內裡的棉絮依舊乾燥蓬鬆時，那位頭髮花白的省長老爺子眼睛都亮了。

他拿起一塊樣品，反覆揉搓，又對著光仔細看了看，嘖嘖稱奇。

“好啊！真是好東西！小李同志，你們這個技術很了不起！”

他也跟李東生想到一起去了，隨即說出了差不多類似的話。

省長越想越覺得這東西用在特殊領域價值巨大，他看向李東生，態度十分鄭重。

“小李同志，你之前說要免費捐贈一批雨衣，這份心意我們領了，非常感謝！”

“但是，這么好的東西，我們不能白拿！我們需要採購，而且，量會很大！”

李東生心裡早有準備，聞言便笑道。

“省長，捐贈是我們紅星廠對一線同志表達敬意的一種方式，這跟買賣是兩碼事。”

“我們願意先捐贈一批給最需要的單位應急。至於採購，只要省裡有需要，我們紅星廠一定全力以赴保障供應！”

“好！有覺悟！有擔當！”

省長讚許地點點頭，“那採購的事情，我們就正式談談。你需要什么支持，或者有什么條件，都可以提。”

李東生笑了笑：“省長，我們沒什么特殊條件。”

“價格方面，我們只核算最基本的材料和人工成本，保證給省裡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他報出了一個數字，這個數字低得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省長看著李東生，眼神裡充滿了欣賞。

“這個價格……小李同志，你這可真是……這幾乎就是成本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