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川黎黎

林念瑤兩隻手掩在袖子里扣緊。

她的手相互捏來又捏去,險些把她自己掐著。

“玉同,你,你是在說笑吧?”

“你明明說過幫了我夫君。”

“崔澤他不久就會回來的。”

傅玉同堵著林念瑤,邁上前一步。

他把林念瑤逼得發慌。

“林念瑤,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和林澤兩個人都恨不得殺死對方。”

“我會幫他?”

林念瑤嚇傻了眼,“但你明明說……”

傅玉同背起手,眼神暗下去。

“我說什么你信什么?”

“那你可真是傻到家了。”

林念瑤扣在一起的手猛地收緊。

這會兒,她的指甲真掐到肉裡。

林念瑤心慌慌,腳不聽使喚邁不開。

她的嘴更張不開。

不管是質問傅玉同也好,衝傅玉同罵上兩聲也好。

她都做不到。

傅玉同瞧見她的樣子,登時就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裡充滿了輕蔑。

“看看你怕的樣子。”

“原來你只敢對林澤耍橫,折磨他羞辱他。”

傅玉同蔑笑著挑了挑眉。

他眼裡盛滿譏諷,嘴上也堪稱辛辣。

“落得今天的下場,全是你的報應。”

“誰讓你只敢窩裡橫,欺負真心對你好的人。”

林念瑤搖頭。

“我不是,我改了。”

“我現在也珍惜我夫君了。”

傅玉同伸手抓住林念瑤的腕子。

他扯著她,把她往屋裡一甩。

扔了林念瑤進屋後,傅玉同揹著手立在門口。

清寒的月光襯得他身長玉立,如松柏一般。

他唇齒間飄出渺渺的白氣,顯得傅玉同跟像是天上人。

傅玉同擺著林念瑤曾經最痴戀的模樣,拆穿下林念瑤的真面目。

“珍惜?”

“你奪了他的救命藥,他命都被你搶了。”

“你管這叫珍惜。”

林念瑤被摔在房中的地上。

黑檀木鋪就的地板亮得像一潭水。

如水般地照出林念瑤所有的不堪。

她拉高聲量:

“我是為了救你!”

“我是不得已的!”

傅玉同賞了她個看傻子的眼神。

“我好得很,用不著那些藥。”

“你自己乾的蠢事,少來怪我。”

聽了傅玉同的話,林念瑤感覺自己慌得氣上不來。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彌補似的道:

“不,還有云青青。”

“雲青青一定能救他。”

傅玉同又一聲蔑笑。

“雲青青又不是神。”

“她縱有千般醫術,沒了藥依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林澤死定了。”

傅玉同如玉磬般的聲音伴著簷角的風鈴一起響。

那聲響重重地砸在林念瑤心上。

“林念瑤,你害死了他。”

林念瑤身子一斜,癱坐在地上。

她捂著自己的臉。

她想捂住耳朵,又不敢。

她纖長的手指在臉側刮來刮去,差點把臉刮破。

“不!”

“我沒有,我沒有……”

“你胡說,你一定是胡說的。”

傅玉同的雙眸比天上的月亮冷寒。

“我胡說?”

“範濤和餘子陵在城中天女廟給林澤搭了靈堂。”

“你去問,你去問他們我是不是胡說。”

林念瑤經受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

她跟鵪鶉似的不停地搖頭。

傅玉同抬手在門框一敲。

驟然敲響的聲音嚇停了林念瑤的動作。

她的兩隻眼睛轉向傅玉同。

林念瑤的眼睛像乾枯的井,井裡什么都沒有。

就像她什么都弄丟了。

傅玉同放下手,宣判一般道:

“林念瑤,這幾日趕緊讓你的肚子鼓起來。”

“沒兒子你們林家廣平侯的位子可就沒了。”

“沒了廣平侯位子的你,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沒了我分你點殘羹冷炙,你後半輩子怎么過?”

傅玉同話音一落,林念瑤枯井般的眼裡連生機都失去。

林念瑤麻木地問:

“孩子的爹,是你嗎?”

傅玉同瞬間眯起眼睛。

“我?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為陛下辦成大事,日後是身披紫袍的文臣之首。”

“我公主都娶得,誰收你這破爛?”

“只有林澤才把你當坨寶貝。”

林念瑤被罵得啞口無言。

她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傅玉同一拂袖,“你自己去找個野男人。”

“趕快把事情辦了。”

“免得我出手替你找。”

說罷,他拂袖而去。

月亮清凌凌地掛在天上。

傅玉同在地上的影子移走了。

林念瑤趴在地上,終於有力氣失聲痛哭。

她好悔。

那個在月下會哄她,幫她擦去眼淚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

昨夜漫漫。

林念瑤流著淚枯坐到天明。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出了傅府,來到天女廟前。

天女廟屋簷下掛著的白布隨風在飄。

林念瑤委屈地覺得那白布就是她。

身若飄萍,無依無靠。

她摸著帷帽的邊緣,進到廟內。

廟門口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婆遞給她一個摺好的紙元寶。

“為崔大人燒一個吧。”

林念瑤一愣,“崔?”

那婆婆滿眼悲慼,說:

“你還不知?”

“領著青州軍守住青州城的大人不姓林,他姓崔。”

“司馬大人告訴我們的。”

林念瑤滿懷的惆悵。

她握著那元寶走進天女廟的正殿中。

正殿內,天女廟的塑像之下,擺了數排靈牌。

最中間的是崔澤的靈位。

上面寫的是崔澤原本的名字。

天女娘孃的塑像依舊,慈祥地笑著。

林念瑤一看那張笑顏,淚立刻就下來了。

她跪倒在蒲團上。

天女娘娘早勸說過她。

她卻把摯愛她的夫君害成了個牌位。

林念瑤的每滴淚都很苦。

苦裡釀出來的是她剪不斷的悔與恨。

悔恨綿綿,偏偏崔澤的聲音還不斷在她耳邊迴響。

“回京城去……”

回京城去……

林念瑤低頭啜泣。

她怎么就沒聽崔澤的話呀?

林念瑤哭得快斷氣。

她托起手裡的紙元寶,想往火盆裡擱。

一隻蒼老的佈滿斑點的手從側邊伸出來,截住她。

“你出去。”

“崔帥用不上你的元寶。”

林念瑤臉上的淚怔住。

“你是誰,憑什么這么說?”

範濤一把奪去林念瑤手中的元寶。

他將元寶揉作一團,扔出殿去。

“範濤,青州司馬。”

範濤衝著林念瑤擺出個請的手勢。

“有的話我替崔帥說了。”

“你不配再和他有一分一毫的瓜葛。”

林念瑤掀開帷帽的帽簾。

她眼淚汪汪,“連你也要欺負我這個寡婦?”

從天女娘孃的塑像後走出來一道人影。

“你?你算不上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