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川黎黎

肖七壓低他的斗笠,沒為傅玉同送上他期待的結果。

肖七語焉不詳道:

“林君成出了錯。”

眨眼間,傅玉同的臉色瞬變。

他抱著從京城送來的公文匣子。眼神轉為狠辣。

“犯錯?”

“戰況如何,情況有多糟?”

肖七抬起些斗笠,露出大半張臉。

他的唇開開合合,“要不我送你去雁歸山上看看?”

“看了你就清楚了。”

肖七說得傅玉同心頭雜亂。

他瞥一眼手中的公文匣子,道:

“帶上所有內衛。”

“送我上山看看。”

肖七壓下斗笠,讓自己的臉重回陰影中。

在傅玉同看不見的角度。

肖七揚起一抹笑。

雁歸山上,崔澤的帥帳中。

肖七託雲青青捎去的那封信還躺在崔澤的帥案上。

拆開的信上寫了一段龍飛鳳舞的字。

和此時為傅玉同引路的肖七一樣明媚。

“我將藉故引傅玉同上雁歸山。”

“我為內衛,為保己身不會出手。”

“請林帥自行把握處置國賊。”

……

青州軍大勝歸營。

領頭的崔澤率先衝上入營的山道。

林念瑤一看山下青州軍旗幟高揚,便知是青州軍勝了。

她迫不及待地奔出大營,正好撞上歸來的崔澤。

一見崔澤,林念瑤先捋了捋自己的鬢髮。

她軟著聲道:“夫君,你得勝回來了。”

“怎么樣?”林念瑤忙不迭地邀功。

“還是我們林家人對你好,會幫你吧。”

“想必君成幫了你大忙了。”

崔澤聞言駐馬。

他摘下面具。

深邃的眉眼和微揚的唇角在天光照耀下都格外燦爛。

“是幫了我大忙。”

林念瑤笑逐顏開,眼睛立刻變得比天上的星子還亮。

“我就說……”

當著崔澤的面,林念瑤隱了下半句話去。

她隱去的下半句是——用不著她向你獻殷勤。

林念瑤正含羞帶怯,想再自誇兩句爭一爭功勞。

山道上,悠悠地傳來幾聲無力的哀嚎。

林念瑤被那叫聲引得側目。

崔澤拽著系在馬鞍上的繩索,將繩索從地上拉起來。

崔澤隱晦著淺笑裡的放肆。

“你不妨看看,繩索盡頭的是誰。”

林念瑤順著崔澤的話望去。

望著一個渾身是土的人從地上拱著坐起來。

她心裡忽然升起極不好的感覺。

林念瑤不敢再細看。

那土人卻哀嚎著叫她。

“姐!救我!”

林君成被拖了一路,半條命都快沒了。

他好不容易才拱著坐起。

坐了沒一會兒又脫力地窩下去。

他垂著頭,就像要死那般。

“姐……救我……”

林念瑤被他嚇得連退兩步。

她神色慌亂地望向崔澤。

崔澤自馬上下來。

沉重的甲冑隨之一震,聲若泰山壓頂。

林念瑤瑟縮著矮下半截身子去。

“這怎么回事?”

崔澤斜瞥她一眼。

“他算計我,我也算計他。”

“他想要我的命,我就借他的手虜了北羌的日逐王。”

林念瑤不可置信地搖頭。

“不,這不可能。”

林君成也垂死驚坐起。

他猛地睜眼。

林君成心裡亂成一鍋粥,倉惶大喊:

“冤枉,冤枉啊!”

他可不敢讓崔澤坐實他的罪名。

罪名一坐實,他不就得和還沒剮的傅家人一道上行刑臺了嗎?!

“姐姐,冤枉,冤枉!”

“有誤會!”

林念瑤亂著心神,但也趕緊接話道:

“對,一定有誤會!”

“夫君,你……”

林念瑤剩下半句“你聽我說”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打馬上來的王秀在林君成身邊下馬。

他拎起林君成,一把摔到林念瑤面前。

“誤會?”

王秀摸了摸腰間挎的刀,道:

“你弟弟乾的爛糟事能有什么誤會?”

林念瑤滿臉的無辜和期盼。

她伸手去抓崔澤的手腕。

崔澤提前抬手,讓她抓了個空。

“從來沒有誤會。”

“他勾結北羌,罪證確鑿。”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林君成趕緊拱起來。

“我沒有!我沒通敵!”

“姐,救我!”

崔澤雙眸一凜。

“你沒通敵,戰場上我的帥旗緣何會斷?”

林君成如蚱蜢垂死掙扎般地騰了騰。

他裹滿泥的屁股在地上彈了彈。

“你……這能怪我嗎?”

“我……我哪知道你帥旗會斷啊!”

林君成喊得聲嘶力竭,在旁人聽來卻是聲越大心越虛。

林念瑤聽著他的話更是猛然驚醒。

她轉身回去看他,眼神裡分明寫著——

你一個人去帥旗那了。

就是你。

林君成被林念瑤直通心底的目光嚇得夠嗆。

他咳著嗆著,低頭避開她。

林念瑤心慌意亂地轉回頭。

她伸手捂緊自己手腕上取血的傷。

林念瑤忽然說:“不是他。”

“不是君成,我去取曬好的紗布時瞧見了,是雲青青!”

她怯怯地抬眸,直望著崔澤。

“夫君,你信我。”

“我們林家是一家人,我們不會害你的。”

林念瑤說這話時,掩在袖子下的手都在抖。

但她想,絕不能讓林君成害崔澤的罪名坐實。

否則一旦讓崔澤連帶著惡了她……

看著林念瑤扯謊,王秀先把眼瞪成了銅鈴。

“你他娘……”

王秀挎著刀就要上去。

崔澤卻平靜無瀾地抬手攔下他。

崔澤望向林念瑤。

兩人明明咫尺之遙,目光相交之間,遠得卻像在海角天涯。

“你不知道。”

“你放血的夜裡,他在傅家豪賭。”

“和他在賭桌對坐的是北羌日逐王。”

“他這回連命都賭輸了出去。”

林念瑤被震得張開了嘴。

她急促地喘著,幾乎喘出哭聲。

崔澤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情緒。

他只是直白而冰冷地道:

“我敢說他勾結北蠻,自然有實打實的證據。”

“你替他汙衊別人。”

“你和他一樣噁心。”

林念瑤眸中泛出淚來,她哭訴著:

“不,我不是。”

“我只是怕你,怕你因為他討厭我。”

林念瑤泣不成聲。

林君成卻還不肯承認。

他一口咬死:“我冤枉,冤枉!”

崔澤越過林念瑤,邁到鬼喊鬼叫的林君成跟前。

他俯下身從林君成懷中腰帶上拽下扣著的象牙匕首鞘。

崔澤握著那刀鞘,直壓在林君成面前。

“冤枉嗎?”

“這是什么,你自己說!”

林君成囁囁地,半天說不出話。

崔澤直起身,將象牙刀鞘一把甩得砸向林君成的臉。

林君成的顴骨被砸出一道帶紫瘀的血痕來。

林君成被砸得發愣間。

崔澤道:“你不說我替你說。”

“象牙鞘上刻的是北羌王族的圖騰。”

“這把你想刺向我的匕首,就是證明你通敵的最好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