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川黎黎

崔澤尚不知道青州城下發生的變故。

他攜著大勝的軍隊越過雁歸山,重回雁北門。

迴歸青州城之前,崔澤已先一步遣出信鴿。

信鴿腿上夾帶著崔澤此番大勝的捷報,正飛往伊州。

只消伊州長史為他將軍功上報,崔澤便手握大功。

若傅玉同和林君成再阻他入城。

他自會長劍出鞘,將傅林二人當作北羌派出的奸細,一併斬了。

……

雁北門前,與肖七等內衛鬥了一番的守軍頹靡得不行。

他們連為全勝而返的青州軍開城門都開慢了。

城門一開,幾個激憤的守軍湧到崔澤面前就想向他告狀。

但他們話還沒出口,雁北門門洞的那側,傅玉同先現了身。

“誰許你們開城門了?”

林君成也跟著走進雁北門中,高聲嚷叫起來:

“誰準你們開門的?”

“你們是不是想叛國,把北羌人放進來?”

“快給我關上!”

崔澤用眼神安撫住幾個激憤的守軍。

他打馬上前,停到傅玉同和林君成的一丈之前。

“我軍大勝,威脅已除。”

“回城補給,有何不可?”

傅玉同冷笑一聲,朝林君成處望了一眼。

林君成昂首挺胸,腿抖得嘚瑟,邁步上前。

“按理說大勝,回城補給不是不行。”

“但誰贏來的大勝,又是誰下令全軍回城補給?”

崔澤策馬再上前一步。

他與林君成並排而立。

崔澤轉頭滿目劍光地盯著林君成。

“我取得的大勝。”

“我下令回城補給。”

“我已將捷報發往伊州,你……”

突然,雁北門內俯衝下一隻雄鷹。

原本站在角落的肖七冒出頭來。

雄鷹認主似地落在他的臂彎上。

鷹的口中銜著只鮮血淋漓的信鴿。

信鴿用最後的力氣咕咕地叫了叫,然後頭垂了下去。

肖七從鷹口中取下信鴿。

他的聲音不大,不過極沉穩,輕易地穿透雁北門。

“六隻從雁歸山飛來的信鴿,都捕齊了。”

崔澤在馬上眼瞳微震。

他慢慢地咬住牙,壓下自己心中的驚異。

林君成繞著崔澤,走到他的馬頭前。

“你的捷報,看來伊州是收不到了。”

他無賴似地吹起一聲口哨。

“不過嘛,我們另往朝中送了一份捷報。”

“你猜上面是怎么寫的?”

林君成話音剛落。

青州城內,範濤哼哧帶喘地急奔而來。

他路過傅玉同與林君成時,狠瞪了他們兩眼。

範濤喘著粗氣,跑到崔澤馬邊。

他氣喘不勻,來不及說話。

倒把一份紙張遞到了崔澤面前。

崔澤接過後才看了一眼,他拿紙的雙手就將紙頁捏皺了。

紙上抄的是傅玉同與林君成送往京城的捷報抄本。

在這份捷報中,青州軍再取下一場大捷。

只是率領青州軍取得大捷的人變成了林君成。

範濤弓著腰,撐著自己的膝蓋。

他邊呼哧帶喘,邊替崔澤鳴不平。

“林……林帥!他們冒名頂替,他們!……”

林君成肆無忌憚地眯起眼縫,大笑起來。

“是,我是冒名頂替。”

“林澤,你的軍功我就要了,你能怎么樣?”

“反正你的消息一條也別想傳出青州去。”

林君成說罷,樂呵地又吹了一聲口哨。

他還把吹出的氣噴在飛星的馬頭上。

飛星被招得發怒,抬起馬蹄就要踹林君成。

崔澤一扽韁繩,止住飛星的動作。

他垂下眼簾,飛快地思量起對策。

不料他這番舉動,落在林君成眼中卻成了怯懦。

林君成插著腰神氣十足,道:

“我就說你在府裡一臉慫樣,來了青州也轉不了性。”

“小爺告訴你,不僅你今天的軍功我佔了。”

“你以後的軍功我都佔了。”

林君成美滋滋地在心裡撥著算盤珠。

“我要拿軍功回去換廣平侯的位子。”

“你洗乾淨脖子,等著給小爺讓位吧!”

林君成的放肆的話一出,崔澤身後的兵兵將將先躥起了火。

無名火燒得他們各個面上緊繃。

“林帥,我們殺進城中!”

“誰敢奪咱們用命打下的功勞,咱們殺了誰!”

這時,許久不曾出言的傅玉同開了口:

“你們先別急著為你們的主帥鳴不平。”

“萬一他自願將軍功讓出來。”

“你們一群大老粗喊打喊殺,豈不尷尬?”

跟在崔澤身後壓陣的王秀先“呸”了一聲。

“我呸!你們霸佔軍功,還敢扯鬼一樣的歪理邪說?”

“我……!”

他正要拔刀上前。

雁北門以內,嫋嫋婷婷地走來一道戴著帷帽的倩影。

這道倩影驚大了王秀的眼睛。

他低聲罵道:“媽的,把女人抬出來了。”

眼前的人縱使化成灰,崔澤都認識。

林念瑤嘛。

林念瑤緩緩走到崔澤馬前,掀起帷帽上的紗。

“夫君,算我求你。”

“這軍功,你就讓了吧。”

對著林念瑤哀婉又怯怯的眼睛,崔澤的喉頭堵得慌。

噎得他直想吐。

“這會兒,他們記得把你從牢裡放出來了?”

林念瑤緊走兩步,親手牽住馬頭上縛馬的皮繩。

她軟軟地扯了扯。

輕輕的晃動順著馬匹傳給崔澤。

她像是在撒嬌,也像在討好。

“我求你了,你就再委屈這一回。”

崔澤一震韁繩,號令飛星揚蹄而起。

飛星前蹄凌空,嚇得林念瑤脫手。

飛星嘶鳴一聲,重新落地。

伴著馬鳴,林念瑤臉被嚇白。

崔澤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地睨著她。

“你到底憑什么認為,憑你一句話,我就會俯首帖耳?”

林念瑤白著臉。

出人意料的,她沒有後退,臉上也沒鬧起埋怨。

她那雙星子似的眼瞳裡,除了哀求,還是哀求。

“夫君,我是為了我們好。”

“你信我,你再信我一回。”

崔澤心中荒唐勝過怒火。

他無話可說,扯著嘴笑了一聲。

許是他笑裡的嘲諷終於驚醒了林念瑤。

林念瑤含著淚道:

“你不肯聽我解釋了,是不是?”

“你被以前的我傷著了,對吧?”

她眼裡的淚越聚越大顆,差一點就要掉下來。

林念瑤忍著,不讓眼淚掉下去。

“那既然這樣,我換一個你現在願意聽的說法好了。”

“你把軍功讓給君成,當作還我的救命之恩。”

“這下你沒有理由拒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