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七年,休妻后侯府追悔莫及》 川黎黎

大牢中,崔澤特意安排了。

無論傅玉同發什么瘋,在京中的旨意到之前,一概不理他。

傅玉同只能爛在牢中,守著高高的一尺見方的小窗。

等日升等日落。

……

又一輪厚雪灑落京城中。

王秀的親兵帶著一整盒罪證,馬不停蹄地趕到***府。

與此同時,崔澤送上的捷報也傳進了宮中。

公主府內,***迎著大雪,大賞府內。

動靜太大,驚動了窩在房中養病的薛麥。

“娘,咳咳……什么喜事鬧出府裡這么大的動靜?”

***替她攏緊身上的厚衣服。

又探過她手裡的手爐還暖不暖。

“還能是什么?”

“林澤,林侯爺,打了大勝仗了。”

***細細地端詳薛麥又清減了的臉頰。

她柔著聲:“孃的麥麥這輩子都不用去和親了。”

薛麥圓柔柔的眼珠一睜。

她一下子連咳都好了大半。

***把自家女兒緊緊地摟進懷中。

“不用了,乖女兒不用去了。”

方子明從殿外緩步進來,附到***耳邊低聲道:

“殿下,戶部尚書許鶴山已到。”

***溢滿歡喜的眸子一沉。

在無聲間,她從為女兒歡喜的娘化身作握風遮雨的昭國殿下。

“知道了,請許大人到花堂一坐吧。”

大雪漫天。

雪中,北羌駐在京中的使者急匆匆地進了宮。

撲簌簌的大雪不斷地下。

下到夜幕降臨。

含元殿的地上又多了盞四分五裂的茶盞。

茶盞旁是崔澤呈上的捷報。

光啟帝坐在他的龍椅上,氣還沒消。

他不陰不陽地笑著。

笑得活像要吃人。

“陳誠,你看看,崔澤明明是朕的臣。”

“卻已然不把朕當回事。”

“他還不如北羌來的那幾個外臣。”

陳公公小心翼翼地從地上將捷報撿起。

他將摺子重新碼回光啟帝手邊,碼在戶部尚書的摺子旁。

光啟帝順勢抄起戶部尚書的摺子。

他想扔,最終卻沒有扔。

光啟帝壓著火,將摺子壓回書案上。

“陳誠,你看看這朝廷哪還像朕的朝廷?”

“武將把蒐羅來的證據直接送到公主府。”

“文臣拿著公主府給的證據,逼朕!”

陳公公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接。

光啟帝怒不可遏,一句接一句地往下:

“他們光要朕懲處幾個通敵的人也就罷了。”

“竟趁著崔澤取勝,藉口青州戰後百廢待興,缺錢。”

“要動本就該上貢給朕的江瞿四州的稅賦。”

光啟帝說到痛處,猛地一掌拍桌。

整張書案隨之輕震。

陳公公聞聲將頭低得更低。

光啟帝拍過桌後,望著自己發紅的手掌。

“天下三十七州,朕只享四州供養。”

他抬手指向虛空的,飄著大雪的殿外。

“他們把著國庫佔了三十三州,還不夠嗎?”

“連最後四州也鬧著叫著要收去。”

“如何,將朕堂堂的大昭皇帝活活餓死嗎?!”

陳公公撲通一聲跪下地上,高叫著應聲道:

“陛下,他們都是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

“都該殺。”

光啟帝收回指向殿外的手。

他將兩隻胳膊垂在龍椅的扶手上。

光啟帝的臉上濃烈的殺意再也掩不住。

“你說得對,是該殺。”

光啟帝撐著扶手站起身。

“偏偏他們薛氏門人抱作一團,要殺就得殺一千一萬。”

“朕缺由頭啊。”

含元殿中陷入短暫的寂靜。

只有大殿中央不見煙的銀絲炭在燒。

陳公公伏在地上。

“要是……”

他壯起膽子抬起頭。

“要是林澤又輸了,北羌議和還得繼續。”

“議和中並非薛氏門人高升,成為陛下的心腹。”

“長樂郡主北嫁和親,***殿下愛女太甚,憂思而亡。”

“我朝的一切就又回到正軌上了。”

光啟帝據著書案俯瞰伏跪的陳公公。

“陳誠,你的要是很好。”

“但崔澤他守城就夠了,他不必出擊。”

“他用不著輸。”

陳公公仰著頭,眼珠子飄了一陣。

他往前爬了兩步,道:

“陛下,出不出擊,豈能由著他?”

“找個人逼得他不得不去,不就成了嗎?”

光啟帝黑了臉,“找誰?”

“傅玉同這條狗連咬人都咬不中。”

陳公公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外面的天。

他一咬牙,還是向光啟帝進言:

“陛下忘了,廣平侯府裡還有個林君成。”

“他做廣平侯時,就差把天捅破。”

“廣平侯府的位子都被他輸了出去。”

“若是給他幾分權柄,讓他去青州城肆意胡鬧。”

“他何嘗不會把青州的天捅破?”

光啟帝聞言愣了一下。

很快,他笑了起來。

笑得比剛剛不陰不陽時還要可怖。

“陳誠,你總是有主意。”

“遣他去,讓肖七等人跟著他一起去。”

“朕給夠他權柄,讓他將事情鬧大!”

“等青州再敗,朕不止要崔澤這個叛臣的頭。”

“許鶴山那一串薛氏門人的頭,朕也要他們連坐著落地。”

……

公主府的花廳中,許鶴山與幾個同僚一起捧著煮暖的酒。

有人喝了酒,伸手去火盆上烤火。

“鶴山兄,這次江瞿四州的賦稅該收回來了吧?”

許鶴山捋了捋他嘴皮上的兩撇細而軟的鬍子。

“江瞿四州,我大昭最富饒之地。”

“四州賦稅遠勝別處,我看陛下未必捨得。”

許鶴山端起杯中酒咂著嘴叨叨:

“陛下新建的疏影軒中,地龍徹夜不熄。”

“烤得門口的花都開了。”

“他奢靡至此,如何捨得只靠天下間的皇莊皇田過日子?”

坐他身側的同僚不解:

“既然如此,你上書個什么勁?”

“小心惹惱了陛下,牽連遠方將士。”

許鶴山砸完了酒,沉著臉道:

“我聽聞北羌使者又入宮了。”

“陛下與北羌交易什么,諸位難道真看不出來嗎?”

他放下杯盞,眼中直冒利光。

“我等再退讓,陛下也不會滿意。”

“他早嫌我等薛氏門人礙眼。”

“我等與陛下龍虎鬥的死局已成,逃不開。”

“倒不如趁機開口,替青州索要該要的東西。”

坐許鶴山對面的同僚沉吟一聲,放下酒盞。

“但你這么做,可是實打實將廣平侯陷於險境了。”

“而且你在京中,一絲一毫都幫不了他。”

許鶴山垂下了眉頭,“為了大局,難免有所犧牲。”

他拎起酒壺,給同僚們挨個倒滿。

“讓我們遙祭廣平侯一杯。”

“多謝他,為昭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