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賦哈哈一笑,目光望向遠方,彷彿看到未來景象,說道:“那個太子殿下,看來是個聰明的主子,沒有自視甚高,擺出那副高高在上太子架勢,只是選擇坐山觀虎鬥。那我們便不用太過為難,畢竟北蕭王女兒可是在他手中,之後的水路,可有他頭疼的。至於我們,對於皇家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或大或小罷了。留個好印象,總歸是沒錯的。”
梁如昊擦乾眼上淚滴,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解問道:“那父親,我們與那太子殿下的距離該如何把握?”
梁國賦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眼下局面混亂不堪,盲目站隊是愚蠢行為,但不站隊又是錯的。不過你要記住,無論眼下局勢如何變化,林乘意還坐在那個位置上,跟著他走就錯不了。至於最後鹿死誰手,為父現在還看不明白。你也正好去南州多學多看,為父老了,以後梁家能否有出息,可就全看你的了。”
梁如昊重重嗯了一聲,隨後擔憂地問道:“父親,此行對小石崗山的討伐,您可要萬分小心。”
提到這個心頭大患,梁國賦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說道:“無妨,我已有萬全之策。”
梁如昊聞言也是點頭,他對自己這個爹做事放心十足,隨後便是告退離開。
在離開時,他看了一眼田府方向。
那個青衣文人模樣的脫俗姑娘,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
北霜城外,小石崗山是北州十萬大山中,算是最不起眼那一批。
遠遠望去,小石崗山連綿起伏的山巒山峰,並不算太過險峻,卻帶著一種沉穩內斂。
山上植被繁茂,嫩綠新芽如繁星般點綴在枝頭,為整座山披上了一層生機盎然綠紗。
山腳下,一條清澈溪流蜿蜒而過,溪水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的沙石和遊動的小魚。
沿著蜿蜒曲折山路拾級而上,山路兩旁是茂密灌木叢和高大樹木。
再往上走,地勢漸漸變得陡峭,山路上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像一條細長絲帶般纏繞在山體上,成為村子與外界溝通的唯一通道。
這條小道狹窄而崎嶇,一側是陡峭懸崖,一側是高聳山壁,行走其上,讓人膽戰心驚。
站在高處俯瞰,整個村子被鬱鬱蔥蔥山林環繞,青瓦泥牆房屋錯落有致地分佈其中,若不是那嫋嫋升起炊煙,還真難發現這藏在深山裡的世外桃源般村落。
村子中央是一片開闊平地,平日裡是村民們晾曬穀物、集會場所,充滿生活氣息。
此時,這片平地上卻瀰漫著一股緊張壓抑氣息。
來自北霜城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李厚風的寨子,作為山寨核心大寨子,規模宏大,佈局精妙,宛如一座小型城池。
小石崗山總共分為三大寨子。
其中勢力最大的當屬李厚風一派。
他們居所位於山峰中最深處,四周築起了高高木牆,牆上還設有瞭望哨,日夜都有專人值守,時刻警惕著外界動靜。
李厚風為人豪爽仗義,性格直爽,打從梁國賦適應增加賦稅時,便是在城中帶頭闖入衙門,在知府門前破口大罵梁國賦是個喪良心東西,吃北州人種的糧食,穿北州人織的衣裳,享朝廷給北州的俸祿,當時他孃的怎么不幹些正經對北州百姓好的事情來!
所以,也是那日,他便開始收留那些因不堪賦稅重負而逃離家園民眾,給他們提供庇護之所,讓他們在這亂世中能有一處安身立命之地。
寨中每日都能聽到婦孺歡聲笑語,以及壯丁們操練呼喊聲,充滿了生機活力,真乃是是亂世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再者,李厚風原來就有許多從山下慕名而來的江湖客卿,正式踏入武道高手眾多,光是武夫二境的小高手,就有七八人之多,武夫三境的更是有兩人。
在北霜城而言,這可算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強大勢力。
而,另一派是由周奎統領。
周奎此人,生性謹慎,卻目光短淺,只看重眼前利益。
他居所位於寨子東側,房屋較為緊湊,防禦設施也相對簡陋。
這人早年就是盜匪出身,骨子裡本就是偷奸耍滑之輩。
運氣好拜山頭早年拜入前寨主花不容寨下,又憑藉著溜鬚拍馬功夫,不出一年便是混到個十餘人隊伍小隊長。而後來,他更是憑藉那口巧舌如簧嘴巴,從小隊長一路混到客卿位置。
最後,竟然夥同寨中另一股勢力造反,將花不容殘忍殺害,成功上位。
上位後,他本性徹底暴露,寨中頻繁出現婦女失蹤和銀兩丟失情況,百姓們都能猜出是何人所謂,但奈何周奎牙呲必報性格,記得當時他剛上任寨主,便有個寨中後生背地裡罵了他兩句,被他得知之後,那是將此人活生生撥皮抽筋,那皮做成稻草人插在形目地方,讓不少寨中人膽寒。
如今,面對朝廷施壓,周奎內心搖擺不定,似乎有意歸順梁國賦。
在他認知裡,在這動盪不安的局勢下,朝廷依舊是最強大靠山,與其與朝廷對抗,不如早早投降,或許還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財富。
這幾日,他頻繁派人與梁國賦手下接觸,商討歸順具體事宜。
寨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對他的決定表示不滿,但迫於他修為高深,又有歸元境客卿坐鎮,眾人也只能默不作聲,暗自擔憂。
小石崗山,還有一派以吳成山為首,他居所在寨子西側,位置較為偏僻。
這個從南邊來書生吳成山,老謀深算,野心勃勃,平日裡就喜歡在各方勢力之間周旋,長袖善舞。
他深知此次朝廷與李厚風之間必有一場惡戰,便決定坐山觀虎鬥,隔岸觀火,看看哪一方能最終勝出。
他寨子中,雖然表面上一片平靜,仿若一潭死水,但實際上,他暗中養精蓄銳,囤積糧草,訓練手下,如同一隻蟄伏猛獸,等待著最佳出擊時機。
他派了不少眼線在周邊,密切關注著李厚風與朝廷的一舉一動,就等著在這場爭鬥中漁翁得利,坐收其成。
此時,在李厚風大廳內,氣氛凝重壓抑。
李厚風坐在主位上,眉頭緊鎖,神色嚴峻,他手下們圍坐四周,臉上滿是憤怒擔憂。
“那周奎,簡直他孃的是個懦夫!竟然想投靠那梁國賦,他兩可是同一貨色,就光是貪圖百姓財產,他孃的,當年莽荒入侵,怎么沒看他們去跟莽荒比劃?現在置我們這些兄弟和收留的百姓於何地!”一個年輕漢子猛然站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怒吼道,他的眼中燃燒怒火,誓要將周奎誅殺。
李厚風擺了擺手,沉聲道:“先別慌,周奎此人性格膽小如鼠,這筆仇肯定是記下,等熬過這段時間再跟他們清算清算,只是我怕梁國賦此行是風神大雨點小,讓我們三個寨子自亂陣腳,互相廝殺,倒時候他落個漁翁得利,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吳成山那邊有什么動靜?”
一個打探情報山寨子弟連忙上前,恭敬說道:“回寨主,吳成山那邊依舊按兵不動,不過據眼線來報,他最近在大量囤積糧草,還加強了寨中了防禦。”
李厚風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說道:“這個老狐狸,倒是跟梁國賦想到一塊去了。他孃的,這南州出來的文人果然是同穿一條褲子,不過,不管他如何打算,我們都要做好自己的準備。梁國賦若敢來犯,定是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眾人紛紛站起身,齊聲高呼道:“誓死追隨寨主!”
那聲音震耳欲聾,充滿了堅定的信念和無畏勇氣,彷彿要衝破這壓抑天空。
...
而在周奎的寨中,果然如李厚風預料那般,正與梁國賦派來的傳話士卒密談。
“周寨主,只要你肯歸順朝廷,陛下定會既往不咎,還會給你加官進爵。”知府士卒一臉傲慢說道,眼中滿是對周奎輕蔑,彷彿他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棋子。
周奎賠笑著點頭,臉上堆滿了諂媚笑容,道:“那是自然,我周奎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只是我這寨中還有不少人對朝廷心存疑慮,還望大人能給我些時日,讓我好好安撫他們。”
知府隨從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道:“周寨主最好儘快,否則,朝廷可沒那么多耐心。”
那周奎連聲應下。
...
與此同時,在吳成山的寨子裡,他正坐在書房中,看著手中情報,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笑容,彷彿一隻偷到腥的貓。
“李厚風,周奎,你們就盡情地鬥吧,等你們兩敗俱傷,這小石崗山就是我的了。”
他低聲喃喃道,眼中閃爍著貪婪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