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九万里》 卿楂

早就聽聞林去憂不要臉,但沒想到如此不要臉的林清婉只覺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跌倒暈死過去。

什么叫模樣差,老孃模樣哪裡差了!

林清婉也不顧什么大家閨秀形象,破口大罵道:“林去憂,你他孃的還算是個男人!?你等著,這輩子別落在老孃手上一次,不然老孃定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去憂聞言,心中暗自冷笑,臉上卻還是一副討好模樣。

誰知,那劉二見林去憂突然軟了下來,以為這廝害怕,心中篤定這是個貪生怕死這輩,頓時更加得意忘形,仰頭哈哈大笑道:“現在知道怕了?晚了!這位姑娘說得對,你還真不是男人!兄弟們,給我上,把這幾個美人帶走!”

就在劉二等人摩拳擦掌,準備動手時,突然一聲大喝,仿若晴天霹靂,在山間炸響。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難不成真當這山上無天寧王法?”

只見一群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從山路另一頭疾步趕來。

為首的是一位劍眉星目公子,他手持一把描金摺扇,身姿挺拔,風度翩翩,臨風玉樹,周身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貴氣。

其餘之人,雖然氣勢沒為首那位公子哥那么足,卻也同樣不可小覷,怕同樣是出自名門望族。

僅僅一眼,林去憂便知這幾人皆是北州名門望族年輕一輩,定是聽聞小石崗山有紛爭起,偷瞞家裡人拋來這荒郊野林,想要看個熱鬧瞧瞧,不然除了為首那個公子哥武夫三境修為,依照其餘三人這氣血尚才剛入武夫一境修為,身旁又沒帶什么隨從,怕不是羊入虎口,能活到現在,也算是萬幸。

劉二等人見來這幫人身著氣勢不菲,雖然常在山中混跡,但為人處世可是一點不差,也是心中清楚這幾人來頭不小,心中一驚,但面對如此美色,又不甘示弱,色厲內荏喊道:“你們是什么人?少管閒事!”

為首公子冷笑一聲,那笑容仿若寒星,透著一股與生俱來高傲,道:“我們是什么人你這山野匹夫還不配知道,識相的就趕緊滾,別在這丟人現眼!”

劉二等人見對方氣勢不凡,心中畏懼,卻又不敢表露。

眼下還有寨主交代的事情未解決,只得罵罵咧咧道他孃的,今日真是不走運,隨後帶著手下灰溜溜離開。

見此情景,太子殿下心中不免惋惜地嘆了口氣,這帶頭的真是有色心沒色膽,就這么幾句恐嚇就灰溜溜地逃跑了,自己還真是沒玩夠呢。

他又瞥了一眼那些華貴公子哥,卻見那幾個名門望族的年輕一輩,看到季莫寒和芊雲兮後,也是被她們美貌所驚豔,一個個呆若木雞,眼中滿是傾慕之色。

林去憂不禁一笑,丟給於伯一個眼神。

於伯心領神會,身上真氣悄然朝四面八方探去,還沒一嘴酒水功夫,便是朝林去憂搖頭表示,這幫人當真是沒帶任何隨從。

林去憂頷首,就在兩人這么交流間隙,為首公子早已走上前,摺扇一收,動作行雲流水,盡顯優雅,道:“在下慕容軒,不知幾位姑娘如何稱呼?”

慕容軒?北霜城後的北望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家,這慕容家來頭倒也不算是小,府中在當地任職和在京城中任職皆有,據說年輕一輩還出個慕容勝天,武道天賦極佳,在當地名氣很大。但是這慕容軒是什么玩意?回頭倒是要讓懷思樓仔細查查這傢伙底細。

眼見對方沒將自己放在眼裡意思,林去憂索性就退後一步,淡定看戲,畢竟這不知死活的蠢蛋,惹得可是季莫寒這神鬼不怕的妮子。

果不其然,季大小姐還是神色冷淡,仿若未聞,她輕輕轉身,動作輕盈如柳,開始整理被雨水打溼的裙襬,將慕容軒晾在原地,尷尬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芊雲兮則嘴角含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眸如夜空閃爍的流星,她輕啟朱唇,聲音如黃鶯出谷,道:“喲,公子如此急切知曉我們姓名,是想做什么呢?莫不是也想和剛才那登徒子一般,帶我們回府中‘樂呵樂呵’?”

慕容軒等人臉色瞬間漲紅,好似那熟透番茄,而慕容軒身後有一男子,正欲出言喝斥這青衣文人衣裳的芊雲兮不要不知好歹,誰知,話還未說出口,眾人卻聽到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原來是李厚風帶著部下聽聞動靜趕來。

李厚風看到林去憂,先是一楞,隨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正要上前打招呼,卻見慕容軒等人面露不善,當即緊皺眉頭,臉上傷疤隨動作扭曲,更添幾分威嚴,大聲呵斥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在此為難我朋友?”

慕容軒等人看到李厚風身後眾多部下,心中一凜,雖說初來駕到,不認識這人,但比起之前那個猥瑣的劉二,此人氣勢強上太多,在見到李厚風臉上猙獰刀疤臉,還未正是出世的公子哥們,難免心生後怕,但還是如先前劉二那廝心中一樣,不想再美女面前丟人,他們還是強裝鎮定,問道:“你又是誰?這幾位姑娘與我們正在交談,與你何干?”

李厚風正要發作,林去憂卻是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陽,俊美異常,不顧慕容軒等人詫異目光,他上前一步,說道:“李寨主,好久不見。”

李厚風先是臉色一呆,早在前幾日他便知曉前些日子與他喝酒的白衣公子哥,正是那日他嘴中不成器的天寧太子殿下。

他連忙拱手行禮,動作恭敬嫻熟,道:“太子殿下,別來無恙。”

此言一出,慕容軒等人頓時被他話語吸引,目光重新打量起這個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勝自己他多的白衣年輕人。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一直看似好說話,甚至有些怯懦的年輕白衣男人,竟然是當今天寧太子。

慕容軒等人臉色蒼白如紙,還未等林去憂發出逐客令,便是冷不丁的邁腿遁入樹林逃跑去了。

小石崗山的雨幕似無邊帷幔,將天地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李妙兒走在稍後位置,只差於伯半步距離,時不時看向自己走在最前頭帶隊的爹,手指緊緊攥著裙襬,一聲不吭,眼中滿是委屈倔強。

李厚風見狀,心中也是有了猜測,不過眼下形勢嚴峻,他不怪自家閨女怪自己,就怕閨女跟了自己後面會失了性命。

一狠心,他便不理會自己素來疼愛女兒,只是與林去憂交談,神色關切道:“太子殿下,一路趕來,想必辛苦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去寨中歇息吧。”

林去憂點頭致謝,留心看了一眼身後李妙兒,便與眾人一同朝著小石崗山寨走去。

一路上,雨漸漸停歇,山間瀰漫著清新水汽,混合著泥土與青草芬芳,如一幅清新山水畫。

路邊野花在雨水洗禮後,愈發嬌豔,花瓣上還掛著晶瑩水珠,宛如淚滴,楚楚動人。

李厚風的山寨雖是靠後,但山道卻是一點不難走。

踏入山寨,李妙兒便是一聲不吭消失,朝著自己的屋子跑去。

李厚風將一切看在眼裡,眸子閃過一絲不忍,芊雲兮見此,心疼嘆了口氣,有些哀怨地懇求看向林去憂。

林去憂平生最見不得女子如此目光,況且今日還是個天底下百年難出的美人柔情,苦笑道:“芊雲兮,你別這么看著小爺。”

芊雲兮怎會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心中萬千語言又是化作幽幽一嘆,賭氣似的不再看林去憂。

在旁的李厚風部下們紛紛投來好奇目光,他們從未想過,這位與寨主談笑風生的年輕公子,竟然是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子林去憂。

林去憂的紈絝名聲可謂是遠近聞名,就連他們這等久居深山的人也是有所耳聞。

今日一見,真是應了那句人傳人,傳死人,這么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模樣生得如此俊美,哪裡像個紈絝子弟?

大廳內,眾人分賓主落座,李厚風屏退左右,神色凝重,開門見山說道:“殿下,如今朝廷大兵壓境,周奎那廝又心懷不軌,欲投靠朝廷。山寨危在旦夕,還望殿下能指點迷津。”

林去憂沉思片刻,目光望向窗外那被雨水洗刷過青山,緩緩說道:“李寨主,我此行前來,只是為了將李妙兒那丫頭送回山寨,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季莫寒坐在一旁,輕抿茶盞,接口道:“李寨主,不說我們不幫,其中的關係遠不是您與梁國賦這么簡單,而是牽扯到京城,就連季長林,也是無能為力。”

芊雲兮聞言又是一嘆,覺得這個屋子太過煩悶,便是親身離開。

魏伯文和於伯兩人,一人坐在大門門欄上,一人負手而立在門外,連屋子都未進。

就在眾人正商議之時,一名寨中漢子匆匆入廳,單膝跪地,道:“寨主,吳成山派人求見。”

李厚風與林去憂對視一眼,點頭道:“放他進來,他孃的,這個老書生心裡又打算賣什么壞水!”

那名吳成山陣營的漢子入廳,先是向李厚風行禮,而後目光掃向眾人,最後落在林去憂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個年輕白衣人是何人,怎么從前從未在山中見過。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與李厚風,語氣如常道:“我家寨主聽聞李寨主與朝廷對峙,特來送上一策。如今局勢,李寨主若與朝廷硬拼,恐難取勝。不如與我家寨主聯手,先除周奎,再共抗朝廷。”

李厚風尚未作答,林去憂卻是輕笑一聲,道:“吳寨主倒是好算計,想坐收漁翁之利,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

那漢子臉色微變,強自鎮定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

李寨主站起身,負手而立,目光如炬,道:“吳寨主暗中囤積糧草,訓練兵馬,不就是想在這場紛爭中謀取最大利益?可他若真與我聯手,即便勝了朝廷,他能容得下我這個山寨主?”

吳成山派來的漢子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李厚風將書信放在桌上,沉聲道:“回去告訴吳成山,我李某雖為草莽,但也有自己的底線。若他真心為山寨百姓著想,便該放下私心,共商良策。若只是為了一己私利,就休怪我李某不客氣。”

那漢子汗流浹背,連忙領命,匆匆離去。

大廳內,氣氛再度凝重。

那靠在門欄上的瘸腿老夫喝口酒,看向那白衣天寧太子爺。

林去憂則是望著窗外那漸漸放晴天空,心中暗自思忖。

小雨之後,是大雨。

這場江湖紛爭,真正風雨,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