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段正淳身騎白馬,手裡拎著酒葫蘆,一邊看著前方緩步而行的一燈大師和慈恩,一邊晃晃悠悠的向前走著。
他有些不明白,一燈大師明明是帶著慈恩去鐵掌山平事的,可是卻堅持不坐馬車,始終要步行前去,害得他也只能慢慢跟在他們身後。
靠這么走下去,猴年馬月才能趕到鐵掌山。
“大師,眼看著天又要黑了,再這么走下去,耽擱的時間只會更久,豈不是放任鐵掌幫加害更多無辜的人?”
“前面不遠就要到瓏城了,不如到那裡找輛馬車,乘車前去吧?”
良久之後,段正淳騎馬追到了近前,笑著問了一句。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建議一燈選擇乘車了。
自從離開棲雲城之後,他們已經這樣走了半個多月,只行進了一半的路程。
“每個人的生死,都有它不可違背的道理,有的人註定要死,有的人註定要生,無論老衲去的早或遲,都不會改變。”
“有些事,欲速則不達,老衲之所以選擇苦行,是為了磨練慈恩心中的殺念,也是讓他修煉自己的心智。”
一燈大師雙手合十,緩緩答道。
“所以大師離開蝴蝶谷之前特意為慈恩的手腳上戴了鐐銬,是擔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念,萬一到了鐵掌山會變回原來的那個魔頭,脫離佛門?”
段正淳打量了一眼戴著鐐銬緩緩前行的慈恩,若有所思的追問了一句。
他似乎明白了一燈大師的用意。
如果真的是那樣,鐵掌幫只會更加作惡多端,可能會有更多人會死。
聽了段正淳的話,一燈大師只是抿嘴一笑,並未搭話,可是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段正淳眯了眯眼睛,仰頭喝了一口酒,沒有再說什么。
如果的確如他所想的那樣,慈恩回到故土之後真的獸性大發,脫離一燈大師的控制,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慈恩,甚至不介意直接剿滅整個鐵掌幫。
他不是佛門中人,沒那么多慈悲。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終於趕到了瓏城,由於天色已晚,只好先在瓏城過夜,待次日一早再行啟程。
可是段正淳已經等不了了,因為他還要儘快趕回棲霞山,龍兒身懷六甲,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他得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才行。
夜幕下,段正淳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來到了城中一間當鋪,輕輕敲響了房門。
隨著房門打開,一名模樣俊俏的小廝出現在了門口,看了一眼段正淳之後,立刻讓開了一條路。
段正淳沒有說話,直接走入了當鋪,穿過了前廳,徑直來到了後堂。
後堂內,早已恭敬地候著七八名美貌的女子,見到段正淳出現,直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見過宗主!”
段正淳隨意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坐在了牆邊的椅子上。
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子立刻起身上前為段正淳倒了一杯茶,接著恭敬地退回了遠處,連頭都不敢怎么抬。
“有什么消息嗎?”
段正淳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問了一句。
“回稟宗主,瓏城分舵已經收到前方傳來的消息,如今執掌鐵掌幫的人,是裘千丈的私生子與裘千仞的徒弟。”
“而且消息中提到,鐵掌幫似乎與蒙古韃子之間也有勾結!”
女子抱拳一禮,恭敬地說道。
聽聞此言,段正淳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想不到鐵掌幫的死灰復燃居然真的跟裘千仞這個曾經的鐵掌幫幫主有著直接關係。
而且居然膽敢勾結蒙古韃子,這是不可原諒的!
這就是斬草不除根的後果。
雖然他不清楚當年鐵掌幫是如何沒落的,但當時一定有人手下留了情,沒有斬盡殺絕。
“有沒有迷藥?最好能讓人昏睡個兩三日那種?”
段正淳沉思片刻之後,遲疑著問道。
聽聞此言,在場的幾人全都愣了一下,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
“宗主的意思是?”
為首的女子不解的緩緩抬頭看向了段正淳,試探著問了一句。
“有還是沒有?!”
段正淳不耐煩的追問。
“有!”
“那還不拿給我?!”
“好!”
沒過一會兒,為首女子立刻取來了一隻瓷瓶,恭敬地交到了段正淳的手上。
“明日一早,準備一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
段正淳認真的叮囑了一句,拿著瓷瓶直接起身離開。
幾名青衣衛一直目送著段正淳離開了當鋪,誰都猜不透宗主拿著那迷藥要去做什么。
或許,和女人有關?
三日之後。
鐵旗鎮。
一間客棧內,一燈大師昏昏沉沉的睜開了雙眼,緊接著便感覺自己的頭疼得厲害。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客房內的佈置好像哪裡有些不一樣,於是疑惑的起身走出了房間。
剛出房間,他就愣在了門口,因為他的房間外就是一處並不算寬敞的院子,可他明明記得自己住的客房是在客棧的二樓拐角。
這是怎么回事?
正當一燈大師思緒混亂之際,他看到了正坐在院中一張躺椅上曬著太陽的段正淳,於是立刻走了過去。
“大師睡得可好啊?”
這時,段正淳頭也沒回的已經率先開了口。
“尹施主,發生了什么?為何老衲記得之前不是住在這裡?”
“而且,而且總覺得老衲似乎睡了很久?”
一燈大師徑直來到近前,不解的看著椅子上愜意的段正淳。
“我們已經到了鐵掌山下。”
段正淳笑著回了一句。
“什么?這...”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燈大師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段正淳追問著。
“為了讓慈恩大師早點和過去徹底劃清界限,在下用了些手段,提前帶著大師趕到了目的地。”
“希望大師不要見怪,如果大師歇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可以上山了。”
“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趕到鐵掌幫。”
段正淳緩緩站起了身,衝著一燈大師抱拳行了一禮,略帶歉意的笑著說了一句。
那日跟青衣衛拿到迷藥之後,他回去就給一燈和慈恩下了藥,次日一早直接帶著昏迷的二人乘坐馬車趕到了鐵掌山的這個小鎮。
否則按照一燈大師的腳程,怕是還得在路上耽擱半個月。
聽到段正淳的回答,一燈大師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最終緩緩轉身前去收拾行囊。
雖然段正淳沒有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說清楚,但他總覺得自己的頭疼與段正淳有關。
半個時辰之後,段正淳駕著馬車,拉著一燈大師和慈恩離開了客棧,直接向小鎮後的鐵掌山而去。
當馬車行駛到鐵掌山半山腰的時候便沒有了路,山體也變得越發陡峭了起來,三人只好下了馬車,順著一條只能容納一人攀登的石階向山頂走去。
“站住!”
就在三人沒走多遠之後,樹林中突然傳來了一道厲喝,緊接著幾道人影飛快的從林中竄出,直接圍住了三人。
“這裡是鐵掌幫禁地,擅入者死!”
為首一名中年人冷冷的打量了一眼三人,沉聲喝道。
一個帶著鐐銬的黑衣惡僧,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和尚,一個酒不離手的酒蒙子,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多打量幾眼。
“阿彌陀佛,勞煩這位施主上山通報一聲,就說故人前來,想與貴幫幫主見上一面。”
一燈大師雙手合十,客氣的跟對方道明瞭來意。
“臭和尚,你以為你是誰?!”
“我們幫主豈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見的?!”
“識相的話馬上離開,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中年人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