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收到了陸言的邀約。
在她剛回到宿舍不久,正端著牙杯在陽臺上洗漱的時候。
耳邊傳來“叮咚”的一聲響。
謝鳶刷牙的動作頓了頓,手腕一轉,就看到了屏幕上正不停閃爍的陸言的名字。
但她並未立即點開查看。
等刷完牙,放好杯刷,打開水龍頭把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泡沫衝乾淨後,謝鳶才伸出溼潤的指尖,點開了對話框。
陸言約她明天一起共進晚餐。
謝鳶沒有多想,回了句好。
彼時的陸言發完消息後便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著。
等對話框一頭出現了個“好”字,他才放下心來。
分明約的是明天的晚餐,可他現在就已經忍不住期待起來。
陸言起身來到浴室。
浴室牆上掛著一小面鏡子,他走過去,對著鏡子查看起自己臉上的傷痕來。
擦了幾次藥,腫脹褪去後,看上去就沒一開始那么駭人了。
要不是想以最好的面貌去赴約,陸言其實不介意這傷在他臉上留得久一些。
雖然有些不捨得,但陸言還是擰開了藥膏蓋子,擠出些許後,認真塗抹起來。
回覆完消息後,謝鳶便踩著樓梯上了床。
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謝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意識朦朧間,她隱約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是何勝男回來了。
注意到地上的拖鞋和床鋪上隆起的幅度,何勝男放輕了動作。
她輕手輕腳的來到陽臺,安靜的洗漱著。
片刻後,何勝男換上睡衣,關燈,爬上床休息。
謝鳶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毫無關聯的碎片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荒誕又離奇的夢境。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紅色,耳邊是潺潺的水聲。
謝鳶原本以為這又是忒娑娜的手筆,但是不是。
忒娑娜從頭到尾都不曾出現過。
反倒是另一個人。
鮮血淋漓的豹子帶著仇恨的眼神朝她撲了過來。
“鈴鈴……”
謝鳶猛地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睛都睜不開的何勝男在枕邊摸索了半天,才總算找到並且關掉了這擾人的鬧鐘。
她閉著眼睛緩了緩,才艱難的從床上坐起身。
“我恨早課!”何勝男怨氣滿滿的說了一句,然後才拖著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的沉重身體下了床。
陽臺門一打開,被冷風這么一吹,何勝男打了個寒顫,然後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搓了搓手臂,餘光瞥見僵坐在床上,呼吸急促的謝鳶,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何勝男走過去,兩手抓在床欄上,踮起腳,看著面色蒼白的謝鳶,關心的問道:“謝鳶,你怎么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謝鳶動作遲緩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做了個夢。”
被嚇成這樣,看樣子多半是個噩夢。
何勝男有些無措的撓了撓頭,乾巴巴的安慰道:“沒事兒,醒了就好了。”
“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嗯。”謝鳶點了點頭。
見謝鳶沒什么要緊事,何勝男寬慰了幾句後便著急忙慌的走到陽臺洗漱收拾起來。
十分鐘後,何勝男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宿舍。
謝鳶在床上又枯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夢醒了就好了。
她用何勝男剛才說的話來安慰自己。
到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謝鳶瞬間感覺清爽了許多。
她被那個血腥的噩夢攪得沒有半點胃口,因此不打算去吃早飯。
午飯同樣沒有胃口,但飢餓感並不受她控制,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
沒辦法,謝鳶只好到食堂簡單吃了一點兒。
吃飯的時候,謝鳶還意外發現了林風。
林風坐在不遠處,埋頭吃著。
謝鳶只看了一眼,便又專心吃起來。
因為沒有胃口,所以她只打了很少的飯菜。
吃完將盤子和碗筷放到回收處,謝鳶便離開了食堂。
這時林風恰好抬頭,看見謝鳶,他眼底瞬間迸發出驚喜的神采。
從基地回來以後,林風便時不時的想起謝鳶,想起他們過去的種種。
來到c3食堂,完全是林風無意識的舉動。
見到謝鳶,對他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
林風快速的收拾完,然後跟了上去。
吃過飯,無事可做的謝鳶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么了。
既不用上課,也沒有工作。
那她還能幹點什么打發時間呢?
謝鳶正思考著,一道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傳來。
謝鳶沒有回頭,也不必回頭。
她第一時間就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林風一路小跑,這才追上了謝鳶。
久違的和謝鳶面對面,如此親近的距離,叫林風的心情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
然而謝鳶情緒淡淡,從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林風滾燙的心思瞬間被她的冷淡態度澆滅。
“你看起來,變了許多。”林風真情實感的說道:“變得更加耀眼明亮了。”
從前的謝鳶雖然美,但身上總帶著一股子自卑的怯意,面對他人時,也總是不自覺畏縮。
這就使得謝鳶的美打了幾分折扣。
可是現在的謝鳶,她變了。
眼神不再畏縮,敢於直視他的目光,變得自信張揚了許多。
叫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謝謝。”謝鳶沒什么情緒的說了一句,然後問道:“你還有其他事嗎?”
林風喉嚨哽塞了一下,嗓音變得艱澀。
“沒……”
“沒什么事,我就是,挺為你開心的。”
他從其他人哨兵口中聽說了謝鳶的事。
在基地那段時間,謝鳶不僅為多名S級哨兵疏導,還拿到了高級嚮導證書。
短短數月,謝鳶搖身一變。
現在不配的人,成了他。
“謝鳶,”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林風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還有可能嗎?”
“沒有。”謝鳶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林風聞言苦澀的笑了笑:“也是。”
“那我祝你,未來前路坦途。”
林風說完,朝謝鳶伸出手。
謝鳶卻沒有伸手,她只低頭看了一眼,不輕不重的說了句“謝謝”後,便繞開林風離開了。
林風在原地站了許久。
待身後的腳步聲徹底遠去,聽不見後,他收回手,然後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