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導哨兵本就是嚮導的職責。
就算需要付出什么代價,也不該是幫謝鳶殺人。
況且這是她和豹子之間的仇怨。
謝鳶不想將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更何況,她剛才說過,殺豹子的人,是她謝鳶。
畢竟面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戰勝它。
謝鳶已經做了太久的噩夢了。
現在,她要親手斬殺自己面對豹子時,深入骨髓的這份恐懼。
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會捂著耳朵,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裡期待有人來拯救她的小孩兒了。
現在,她可以保護自己。
“這個人,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不過,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借我你的匕首。”謝鳶記得,伊戈爾身上帶著一把匕首。
她好不容易才擦拭乾淨自己的精神體,現在自然不願意再弄髒它。
伊戈爾挑了一下眉,饒有興致的看了謝鳶一眼。抬手,從腰後拿出匕首,然後遞了過去,
“謝謝。”謝鳶禮貌接過,半蹲下身,握著刀子向下一捅,刺進了豹子的大腿。
原本昏迷過去的豹子瞬間被痛醒。
“啊!!!”
他身子蜷縮著,抱著腿再次痛叫起來。
“謝鳶!”豹子表情猙獰,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謝鳶面無表情,又是一刀。
一刀接著一刀,豹子很快被捅成了血人。
但謝鳶每一刀都避開了要害,他痛得死去活來,卻又始終留著一絲清醒。
伊戈爾改變了想法。
謝鳶並非捅錯了位置,而是故意偏離了心臟。
為的或許就是現在。
謝鳶並不想叫豹子痛快死去。
“你還記得,張嬸嗎?”
豹子沒有回答,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回答了。
謝鳶自顧自得繼續說著:“就是那個,被你們活活打死的那個女人啊。”
死在豹子手上的人,不止一個張嬸。
但謝鳶只在意張嬸。
因為張嬸是除了林風以外,待她最好的人。
早上出門前,身材瘦弱的張嬸還親熱的笑著和她打招呼。
可是等晚上,謝鳶好不容易找到食物回來,看到的就只有張嬸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冰冷屍體。
“我好恨……”
恨老天無眼,好人命短,可作惡的人,卻能活得有滋有味。
也恨自己,無力報仇。
“你不該叫我見著你的。”謝鳶說。
“因為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殺你了。”
“現在你可要記住了,殺你的人。”
“是我,謝鳶。”
在死亡的陰影下,豹子拼命擺著頭,目光哀求的望著謝鳶。
“不,不要……”
他不想死。
謝鳶毫不理會,抬手又是一刀。
這一次,匕首精準無誤的刺進了豹子的心臟。
男人眼神驚恐,劇烈掙扎了一下,很快便沒了聲息。
謝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好似壓在頭頂的烏雲散去,心情暢快無比。
將匕首擦乾淨還回去後,謝鳶在路邊坐了許久。
看到謝鳶低著頭在光腦上搜索著什么,伊戈爾好奇的走過來看了一眼。
“附近的警局……”
“你想自首?”伊戈爾震驚。
“我殺了人,犯了罪。”謝鳶冷靜闡述著事實。
“那可不行。”伊戈爾在旁邊坐下,看著謝鳶說:“你剛才可是已經答應了,會幫我疏導的。”
“你要是去坐牢了,還怎么幫我?”
謝鳶有些猶豫。
可是不自首的話,難道要開始逃亡嗎?
她可不想過提心吊膽的生活。
“你可以來探望我。”謝鳶仔細思考後說。
伊戈爾突然笑起來。
“謝鳶,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一名高級嚮導。”
“聯邦可捨不得對你進行處罰。”
聯邦向來只在乎有價值的人。
“倘若真的需要坐牢。”伊戈爾說:“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這話是什么意思?”謝鳶疑惑。
她殺了人,不是她去坐牢,那還能是誰?
伊戈爾笑而不語,指尖摩挲著匕首上的蛇形印記。
“走吧。”
伊戈爾站起身,朝謝鳶伸出右手。
他背對著日光,面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手腕上有幾道細小的傷口,是剛才被荊棘劃傷的。
“去哪兒?”謝鳶問。
“逃命。”伊戈爾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謝鳶搭上伊戈爾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伊戈爾走在前面,謝鳶沉默的跟在他身後。
二人一路向前。
大約半小時後,伊戈爾在一家小旅館前停下,然後走了進去。
謝鳶愣在門口,看著旅館的招牌沒有動作。
伊戈爾走到前臺開了一間房,看到謝鳶還站在門外,又拿著房卡走了出來。
“愣著幹嘛?進來啊。”
謝鳶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伊戈爾三兩步走到謝鳶面前,然後拉起她的手腕走了過去。
“你難不成想就這么回去學院?”伊戈爾說著,視線在謝鳶從上到下這么一掃。
謝鳶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
星星點點的紅色在她的淺色衣服上格外顯眼。
別說這樣子回去學院了,就是走在路上,只怕也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只是剛才這一路走來人跡罕至,再加上伊戈爾的刻意遮擋,這才沒引起注意。
但要是人多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伊戈爾拉著謝鳶來到電梯口。
電梯上至三樓,進入房間,伊戈爾將角角落落都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對著謝鳶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在這兒先休息一下等我回來。”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話說到一半,伊戈爾忽然想起來他和謝鳶還沒有聯繫方式。
“加個聯繫方式,有事你就給我發消息。”
伊戈爾說著,再光腦上操作了幾下,然後向上抬了抬手腕,示意謝鳶。
謝鳶將光腦覆了上去。
“滴”的一聲,好友添加成功。
“我很快回來。”伊戈爾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旅館的房間很簡陋,一左一右擺放著兩張床,謝鳶坐在右邊靠近門口的床沿上。
思緒有些雜亂。
伊戈爾下了樓,詢問老闆附近有沒有可以買衣服的地方。
老闆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