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鏈接未免太過順利。
簡直順利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謝鳶原本還在思考進入森林後該前往哪個方向。
哪知一陣低沉的轟鳴聲響起,眼前的樹木竟然開始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寬敞的小道,而道路的盡頭,正是她在尋找的白狼。
白狼定定的看了面前的淺綠色光點好一會兒,眼底的情緒有震驚,也有疑問。可它最後還是趴了下來,壓抑著內心的抗拒,任由滋長的荊棘替它梳理一團亂麻的精神力量。
在這過程中,謝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安德烈,她與他的精神鏈接進行得可沒這么容易。
面對其他精神體的侵入,哪怕目的是為了疏導和安撫,哨兵也會本能的抗拒。
所以他們的精神圖景藏在深處,想要進入也是困難重重。
但剛才……
樹木分立兩旁,好似在歡迎她。
謝鳶被這個陡然生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疏導完成,陸言的精神數值趨於平緩。
謝鳶鬆了口氣,鬆開雙臂正想要退離,束縛在她腰間的手卻忽然用力。
懷抱被壓實,兩具身子緊貼在一起,哨兵過高的溫度從作戰服下傳來,燙得謝鳶縮了縮手。
“陸言……”她輕聲呼喚。
恢復了些許意識的哨兵緩慢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謝鳶微紅的臉。
是夢嗎?
這樣近的距離,近到他可以清楚感受到謝鳶的呼吸起伏。
是夢吧,否則他們兩個怎會靠得這樣近。
陸言垂眸,神情專注的望著謝鳶。
不知道為什么,他好想靠得更近些,好想……
更親密一些。
他的視線往下,落在謝鳶微張的唇上。
陸言喉嚨滾動,發出了明顯的吞嚥聲,然後低下頭。
看出他的意圖,謝鳶先是一驚,然後一把捂住了陸言的嘴。
“陸言!”
陸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迷離,神情恍惚。
狀態明顯不正常!
“疏導不是成功了嗎?為什么會這樣?”
謝鳶扭頭看向司空青,一臉緊張的問道:“是不是你剛才操控他失控的過程中出了差錯?”
司空青擰眉:“你們老師難道沒教過你,精神疏導過後,哨兵對嚮導產生依賴情緒是正常現象?”
依賴情緒的產生是因為精神疏導對哨兵而言是一種深度的精神撫慰。
精神疏導後,哨兵會與嚮導之間建立起一種牽引關係。他們潛意識裡將嚮導視為安全的來源,靠近嚮導就如同靠近溫暖的爐火,能給予他們心靈上的慰藉。
這種靠近不僅僅是物理距離上的接近,更是一種精神上的依偎。
想要靠近和親近對方是最直接的表現。
當然,依賴程度越強,想要建立親密關係的衝動也會越發強烈,哨兵會通過啃咬的方式,在嚮導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所以才會需要安撫啊!”司空青看著謝鳶,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當然,我指的是身體上的安撫。”
手心處變得濡溼,謝鳶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陸言。
他,在舔她!
陸言雙眼迷離的注視著她。
溫熱的舌尖掃過,帶起溼潤的同時,也帶起細微的癢意。
備受衝擊的謝鳶連忙收回手,卻見陸言頭一歪,目標明確的朝著某處而來。
謝鳶暗叫不好,剛放下的手又再次抬起,手心用力抵住陸言的下巴。
陸言被迫後仰著頭,表情怔愣了一瞬。
謝鳶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陸言的狀態。
他現在的表現的確和依賴情緒相符合,但問題是……
難道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了嗎?
就非得咬她一口才行?
哨兵下口可從來不知輕重,謝鳶還記得閻述帶給她的咬傷究竟花了多長時間才徹底痊癒。
就在這時,謝鳶忽然瞥見了司空青裸露在空氣中的光滑皮膚,以及他臉上那抹看好戲的笑。
所以他一定知道的吧,在如何避免身體傷害的情況下,安撫一位哨兵度過依賴期。
“那您平時面對這種情況一般是怎么做的?”她試探著問。
司空青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鳶這人,生氣質問他時用“你”,現在有求於他,就又換成了“您”。
“直接打暈不就行了。”
言簡意賅,方便快捷。
不然的話,每個被他疏導過的哨兵都出現依賴情緒,那司空青豈不是煩都要被煩死。
依賴程度輕微的還好對付,稍微安撫一下,摸摸頭什么的,也就足夠了。
但是依賴程度越高,哨兵們渴求的也就越多。
像陸言這樣的S級哨兵,尤甚。
但因為平時對S級哨兵的疏導都是兩名嚮導共同進行,司空青並不負責後續的安撫工作,所以他其實還沒親眼見過,S級哨兵依賴情緒的具體表現。
但他現在見到了,不僅僅是啃咬的慾望。
還有吞噬。
陸言剛才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精神體的影響。
但司空青從他的眼神中清楚看到了,吞噬的慾望。
他想吃了謝鳶。
司空青眼神發亮,為自己的新發現而感到興奮。
“你是認真的嗎?”謝鳶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手臂開始發抖脫力。
陸言頭一偏,輕鬆從她手上脫離,然後往前。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謝鳶耳邊,刺激得她寒毛卓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未到來,她動作僵硬的側目看過去,發現陸言一臉的痛苦與掙扎。
陸言感覺自己好似被分成了一半,一半叫囂著繼續貼近,另一半卻在他耳邊大聲喊著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這么做!
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陸言動作遲緩的站直了身子,他低下頭看向懷裡的人。
謝鳶的身體在顫抖,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帶著恐懼。
他,嚇到她了。
陸言猛地鬆開手,連連往後退,然後抱著頭蜷縮在角落。
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對,對不起……”
司空青看向陸言,面露訝異。
他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強行將自己從依賴情緒中剝離出來了。
謝鳶因自己與陸言之間拉開的安全距離而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她看著瑟瑟發抖的陸言,又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起來。
“他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大問題,睡一覺就好了。”司空青漫不經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