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往後退了一步,細長的髮絲從閻述指尖劃過,帶起些微的癢意。
閻述緩緩收回手,然後抬眸。
謝鳶正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如果我剛才的行為嚇到你了,那么我向你道歉。”閻述說。
“抱歉,這一句是為剛才。”
“還有一句抱歉,是因為我接下來,可能還是會說出一些對你而言十分衝動無禮的話。”
謝鳶皺著眉,覺得有些無語。
既然明知道無禮,那就不要做。
提前說一句抱歉難道就能抵消了嗎?
高等級的哨兵們總是這樣自以為是。
而這,恰恰就是謝鳶最討厭的一點。
她轉身想走,卻被閻述伸手攔下。
身材高大健壯的S級哨兵站在她的面前,身上還散發著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
閻述低眉垂眼,對她說道:“做我的嚮導吧。”
謝鳶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知道。”閻述語氣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他原本打算慢慢來的,慢慢的確認,慢慢的接近,再慢慢的達成自己的目的。
閻述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可是蟲族突然大規模入侵,他即將奔赴前線,唯有保持絕對的理智,他才能在戰場上做出最佳的判斷。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謝鳶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夠令他快速從失控狀態下清醒過來的嚮導。
他需要她!
這一點毋庸置疑。
至於其他的,例如謝鳶和其他人的關係,閻述並不在意。
數量稀少的嚮導常常需要同時疏導好幾位哨兵。
哨兵的數量多少則完全取決於嚮導的疏導能力。
雖然有部分哨兵會因為疏導過程而對嚮導產生佔有慾,從而試圖獨佔嚮導,但閻述並不認為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是絕對理智而清醒的。
閻述有這個自信。
謝鳶毫不猶豫的拒絕:“你是S級哨兵,學院會為你分配最合適的嚮導。”
“你如果不滿意人選,也可以向學院提出申請,又或者是自己去找其他高級嚮導。”
“不管怎么樣,這個人都不應該是我。”謝鳶看向他,表情誠懇的說道:“我只是一個並不具備任何疏導能力的d級嚮導。”
“不具備疏導能力?”閻述面露疑惑。
這難道是謝鳶想出來的,拒絕自己的藉口嗎?
那這藉口未免也太拙劣了些。
閻述失笑。
他在笑什么?
謝鳶莫名有些心慌。
閻述眼底還帶著笑意,他低著頭,一步步向謝鳶逼近。
他向前,謝鳶則往後退。
一步一步,心跳聲如擂鼓。
“啊!”
突起的石塊絆了她一下,謝鳶身形不穩,眼看就要往後栽倒。
閻述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謝鳶驚魂未定。
“謝謝。”
謝鳶說完,看了一眼閻述,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間,示意他可以收回手了。
然而閻述並未如她所願,就好似完全看不懂暗示般。
太近了,謝鳶不得不支起胳膊擋在中間,隔出一段距離。
但還是太近了。
她眼前就是閻述結實的胸膛,呼吸帶動的起伏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謝鳶話還沒說完,就被閻述打斷。
“騙子。”嘆息般微小的氣聲。
謝鳶愣了一下。
騙子?閻述是在說她嗎?
她騙他什么了?
閻述嘆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騙子……”
這次的聲音要比剛才大些,也要更清楚一些。
謝鳶仰起頭,面帶不解。
受家庭教育的影響,閻述對人的定義只有兩種。
對他有用的,和對他沒用的。
至於美醜,他並不看重。
反正再美的皮囊終有一天也會老去,化作枯骨一副。
就像是被學院裡人人公認的女神秦顏歡,閻述接近她的理由也不過是將她誤認成了謝鳶。
秦顏歡美嗎?
她無疑是美的。
但僅僅是美,還不能讓閻述為之心動。
可是現在,謝鳶仰著頭,皺著眉頭看他。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能夠從謝鳶的眼睛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謝鳶眨了眨眼,閻述的心臟不自覺的漏跳了一拍。
閻述有些慌亂的鬆開手,側低著頭不敢再看。
謝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因此鬆了一口氣。
閻述低著頭在光腦上操作了一下,然後又抓起謝鳶的手腕。
兩塊光腦接觸,一條好友申請赫然出現在了謝鳶眼前。
她還沒反應過來,閻述便代她點擊了同意。
“在我跟隨軍隊出發前,你隨時可以聯繫我。”
“當然,我個人十分希望你可以同意我的提議。”閻述看著她,說道:“因為我真的,很需要你。”
“並且這是一項長期工作。”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你將永遠都是我的嚮導。”
永遠。
這是閻述給出的承諾。
要知道嚮導與哨兵密不可分,尤其是在戰場上。
所以,只要謝鳶點頭,即便她的條件並不符合,閻述也能讓她和他一起,進入軍隊。
這是未來的第一將軍所擁有的特殊權力。
“認真考慮一下吧。”
“即便想要拒絕,也不要再用沒有疏導能力這樣的藉口。”一想到剛才謝鳶一臉認真的說這話的樣子,閻述就忍不住想笑。
說得跟真的一樣。
要不是閻述被她疏導過,差點就要相信了。
“因為我很清楚,你的疏導能力。”
閻述走了,但謝鳶還站在原地。
她腦子裡一直迴盪著閻述最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他很清楚她的疏導能力。
那這就說明,他已經認出自己了是嗎?
但他是怎么發現的?
謝鳶努力回憶著。
閻述剛才說要確認一下,撩開頭髮後看了自己的耳朵,然後他說了一句“果然”。
確認……果然……
先前這些讓謝鳶覺得莫名其妙的行為和舉動在這一刻變得目的明確。
她耳朵後面是有什么印記嗎?
謝鳶回到宿舍以後,便帶著這個問題直接來到了陽臺,對著鏡子擺弄起自己的耳朵。
這是?
謝鳶往前湊了湊,讓自己能夠看得更加清楚。
是一枚紅痣。
這就是閻述確認的東西?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會……
謝鳶想起來了。
那天在廢棄訓練館,閻述不止在她脖頸處留下了一處咬痕,還……
親了一下她的耳後。
就在這顆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