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如皎月》 明月清如许

衛紅斌被拉上了120。

李遠洲用鄙夷的眼神斜了楊鵬飛一眼,“村長,跟著走啊,付醫藥費啊,我們兩個帶長字的官回頭再算其他的賬。”

楊鵬飛聽他報上了名諱,立刻被他的氣勢嚇到氣短背芒,心裡打起了小鼓:這人看樣子是從江湖退隱回來的老大,不怒自威,下手又快又狠,自己在他反而成了慫包。

他默默地坐進120車廂裡,目送李遠洲進去開他的本田,心裡開始後悔自己的盲目衝動行為。

張書記想借口家裡有事不想去醫院,又怕那個叫李遠洲的廠長和村長打起來不好收場,只好跟著坐進了李遠洲的車。

衛紅斌被送進最近的二醫院急救室,醫生診斷為腰椎骨折,需要臥床休息10—12周。幸好沒有傷到神經,不然需要切開復位內固定術。

等衛紅斌被送進病房後,天已經全黑了。

四人站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裡,李遠洲瞪著楊鵬飛看,看得他心裡發毛,將頭扭到了一邊去。

“張書記,你看這事怎麼論?”李遠洲問對面無措的張書記。

“這……”張書記看了看將臉別過去的楊鵬飛,聲音弱得像很久沒有吃過飯的一樣,“的確是村長打人在先,醫藥費我們出……”

“我的員工需要臥床休息三個月,不能上班不能亂動,需要有人24小時伺候,這費用怎麼算?”

李遠洲看似語調不輕不重的,但意思很明顯,賠錢。

張書記很為難的樣子,“我……這……”眼睛瞟向楊鵬飛。

楊鵬飛想撒賴皮,頭沒轉過來,丟過來一句話,“賠他五千塊錢就是。”

“喔?”李遠洲拖長了尾音,“五千是吧,可以啊,”他踱到楊鵬飛面前,用手掰過他的臉,怒斥道,“我也把你的腰椎打折,給你五千,行嗎?”說完,作勢抬起腿就要頂在他腹部上。

楊鵬飛不知道眼前這人是不是練家子,自己真被他打斷了腰躺三個月動彈不得,他就得不償失了,還是拿錢出來賠了了事。

“那你說多少?”

李遠洲撒開手,拍了拍手掌,很嫌棄的樣子,“堂堂一村之長,目無王法,行兇打人,致人傷殘,告你故意傷害罪,判你三五年加民事賠償,啊?”

確實,他是村長,動手打人,性質很嚴重,認慫吧。趕緊縮著脖子哈著腰,對李遠洲賠著笑臉,“李廠長,我錯了,我該死,對不起,別告我,我願意賠錢。”

“村長要去跟我的員工去道歉說對不起,跟我這兒說不著。”李遠洲撇了他一眼。

“我等會兒去。先說賠……”

“好啊,你自己說個數,我們說了你會覺得我們是敲詐你。”李遠洲做事喜歡先禮後兵。

“醫藥費加誤工費營養費,兩萬,可以嗎?”一個村長落了下風,做出一副慘兮兮的表情,等著李遠洲網開一面。

“你覺得夠嗎?請一個護工一天多少錢?我員工一個月工資兩千……”

“好好好,兩萬五……”楊鵬飛比起的兩個手慢慢放下,五字嚥了回去,他看到了李遠洲犀利的眼神,“三萬,可以嗎?”

李遠洲不敢做主,“你進去問問我員工,他願意私了還是公了。”

“你是廠長,可以替他做主的。”楊鵬飛訕笑的樣子很滑稽,臉上寫著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懊惱。

李遠洲把目光投向了張書記,“書記你說說?”

“我說什麼呀……李廠長可以替員工做主的。”

李遠洲見火候也到了,就順水推舟了,“那好吧,我替我的員工做主了。”

“我這就給你轉賬。”

看見短信顯示三萬元到賬了,李遠洲將手機放進口袋裡,臉色緩和了許多,“既然村長和書記都在,我也省得跑趟村委會找你們了,順便在這把事情說了。”

見他還有別的事情,楊鵬飛心裡開始發毛,“你說。”口氣明顯客氣了許多。

“玉葉服裝廠租你們村那個地方還有四個月到期,我們不再租用了,你們可以貼告示重新招租。”

楊鵬飛一聽他們不再租了,急眼了,“我不是已經賠了錢道了歉了嗎?”

李遠洲不是公報私仇的人,“不租你們的地方和你打人沒關係,是另外一碼子事,我們要搬去工業園區了,合同到期前全部搬完。”

原來是去工業園了,楊鵬飛將手心裡的汗擦在褲子上,“哦,那好吧。”

張書記也是無奈地嘆氣,還真是雞沒偷成蝕了把米,都趕在一塊了。

等村長和書記走後,李遠洲和趙大勇進病房看衛紅斌。

衛紅斌痛得昏昏沉沉,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說的事。

李遠洲就把村長賠錢的事告訴了他,“明天我去銀行給你轉賬,喊你老婆來醫院照顧你。”

衛紅斌卻笑得忘記了痛,“遠洲,謝謝你。有了這三萬塊錢,我爹的藥錢就有了,老婆也可以買點貴的藥吃效果好些……”

“你安心養腰,護廠有功,工資照發。”

趙大勇一直沒說話,光看李遠洲辦事了,這時才問打架的緣由,“村長和書記怎麼同時來廠子了?沒說是什麼事嗎?”

“我就是問他們什麼事,報上名字來,那人就進來打我了……”

也不知楊鵬飛是先說了來找廠長的原因好,還是後面解釋說原因好呢?這都不重要了,自己的錢沒了三萬,村裡的那廠房也沒了五萬收入,真寸啊。

2016年3月,玉葉服裝廠和公司正式入駐在工業園了。

有了那次洪水塌方的事情後,唐紅梅對罐頭廠的地方總是提心吊膽的,很快去申請了入駐工業園,在柳葉的玉葉服裝廠搬進去後一個月,她的廠子和公司也搬進去辦公了。

唐紅梅的宏昌商務有限公司和柳葉的玉葉服裝有限公司,隔了一條園街。

午間休息時,兩人會來園區的葡萄架下的小長廊小憩。

“紅梅啊,看樣子,這輩子我倆真像沾了膠水分不開了。”

“我說了,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就像當初我們倆在街邊擺攤賣髮卡那樣。”

柳葉託著下巴,看向她,“晃眼間,我們竟忙忙碌碌起起伏伏快二十年了,時間真快啊。”

唐紅梅回了她一個往事值得回首的感嘆,“就是啊,看孩子們,那時候在上幼兒園,現在大學畢業要結婚了,唉,他們大了我們老了哦。”

說起結婚,柳葉八卦的心起來了,“哦,對了,你家曉華對我家小玉死心了嗎?”

唐紅梅嘆氣道:“死沒死心我不知道,就知道他大醉了一日睡了三日,現在又生龍活虎了。”

柳葉開玩笑,“小心兔子要吃窩邊草。”

“誰是窩邊草?”唐紅梅滿臉疑問,想不起來還有誰家姑娘沒長大?

“萱萱啊。”

“啊?”

柳葉打趣她,“你和遠洲成不了夫妻成親家還是可以的。”

唐紅梅一臉苦笑,“希望我兒不要對窩邊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