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

剛回到地面，麥迪遜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在通往地底的裂縫中還沒有感覺，出來之後刻骨的寒冷立刻浸透了她的全身。

不是彷彿凜冬般的嚴寒，也不是凍結萬物的低溫，周圍甚至連一絲冷風都沒有，但正是這種彷彿凝固般的死寂，才隱隱散發著這種不同尋常的寒冷。

那是沒有生命跡象，深入骨髓的絕望。

是誰在搞事情，麥迪遜有些納悶。

紐約還沒進入冬天，雖然時間正在慢慢向冬季流淌，但她之前出來散步的時候，穿的還非常淡薄呢，並沒有感覺到寒冷。

當下個瞬間，麥迪遜看清楚周圍的一切之後，立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好多水晶……”

入眼所見，到處都是藍色水晶，這種晶瑩幽藍的晶體已經佔據了一切，大廈，汽車，高聳的廣告牌等等人工建築，除此之外，它甚至還蔓延到非人工的自然存在之上，譬如大地和天空，甚至是雲朵，光線，液體和氣息。

“叮叮叮叮！”

半空中傳來一串脆響，默默然發現了她們，並且試圖再次追擊，但這種死寂般的環境顯然也影響到了它。

不同尋常的低溫甚至將凍結影響到了默默然，克雷登斯的身軀開始遲緩而又駑鈍，它無法再維持輕盈的氣體狀態，而是開始呈現出結晶狀，這種狀態十分不方便，稍有移動那些被凝結出來的細小晶體就如風鈴般互相碰撞，叮鈴的脆響個不停。

“叮叮！”

這種異狀似乎也嚇到了默默然，它在空中驟然一收，身軀停頓下來，懸浮在半空不住的打着轉，似乎不知道是該將襲擊繼續下去，還是先弄清楚情況。

但麥迪遜顯然沒有默默然那麼糾結，她幫助克雷登斯純粹是看在喬安娜的面子上，現在地表似乎發生了某種驚人的變化……她自然將這一切放在首位，而不是去關心某個不知所謂的默默然。

“嗯？”

麥迪遜抬起腳，但卻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右腳似乎有些粘稠。

鞋底板彷彿粘上了某種東西似得，讓她抬不起來，需要格外花費一些力氣，而不是抬腿就像本能一樣。

心中微微一驚，麥迪遜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下個瞬間，她從地面漂浮起來，雙腳離地，升到了大約鞋底距離地面一拳的位置，她將鞋底翻過來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些細小的藍色水晶已經出現在鞋底上，看它們的形狀，似乎正要將整個鞋底覆蓋。

或者說……蔓延，同化。

再次望向自己雙腳下的地面時，麥迪遜看到落腳處已經升起了一簇水晶，彷彿盛開的花朵一樣努力向上生長着，它的底盤還很寬闊，大約有鵪鶉蛋大小，越向上，水晶簇則顯得越細小，直至生長到半指的高度，它才逐漸感受不到麥迪遜腳底的吸引，停止了下來。

很危險的東西……美麗而又致命。

麥迪遜當然能夠看到這隱藏在晶瑩水晶下的可怕，它擁有着可怕的蔓延性，或者說感染性和同化性，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夠快，再站個半分鐘，當她雙腳率先被水晶纏住，那麼等待她的最終只能是地面上多出一座美麗的水晶雕像。

“你看！”

果不其然，喬安娜很快就驗證了麥迪遜的猜想。

作為傲羅的喬安娜應對各種稀奇古怪的魔法經驗豐富，自然不需要麥迪遜擔心，她也雙腳離地的懸浮着，扯扯麥迪遜，向旁邊一指。

順着喬安娜的目光望去，麥迪遜看到了幾座神情迥異的水晶雕像。

是那些留守在地面的女巫。

麥迪遜還沒有徹底變成金魚，稍微一回憶，便想起了幾人的面目，留在地面的女巫數量也不少，聽伊莫金說，還有人陸陸續續的趕過來，大約有四五人左右。

這裡只有三座雕像，還是有人成功的跑掉了。

“該死的怪物！”喬安娜的表情有些憂鬱，臉色也不太好看。

同伴的犧牲她也見過不少，曾經有一個和她一同進入源點世界的朋友，就是死在了追捕黑巫師的索命咒下，但那都是在源點世界。

源點世界本就是危險的，你可以選擇遠離危險，但同樣也意味着沒有什麼收穫，選擇更高的利益，自然也要承擔風險。

死在源點世界，她們早有心理準備。

但這裡是現實世界，本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沒有什麼意外的現實世界，現在卻死了這麼多的人，哪怕在源點世界，她們都沒遭受過如此巨大的傷亡。

喬安娜在為自己女巫姐妹會的同伴們感到傷心，相反，麥迪遜與她們沒有多少感情，談得上好感的大約只有伊莫金，黛莉婭，喬安娜幾人。

她正打量着這幾座水晶雕像。

水晶的層次非常厚重，這使得雕像在女巫表面裹着厚厚的一層，根本不似雕像那樣凹凸而又逼真，更像是一個大冰坨子。

但不知道這水晶是什麼材質，雖然厚重，裡面的人影卻並不模糊，反而很清晰，麥迪遜甚至可以看到女巫們被瞬間凝固的表情。

三個女巫，一人的面孔向下，握着的魔杖也是向下，其餘兩人則是正常的驚恐狀，但毫無例外的是她們都抽出了魔杖，卻無力反抗。

顯然，第一個人發現了自己雙腳被水晶糾纏住的事實，但卻無法擺脫，當她試圖擺脫水晶化的時候，這種感染已經快速的，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甚至讓她來不及反應。

所以才會留下這樣的動作和神態。

至於其他兩個人則應該是在嘗試之後陷入絕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水晶化一點點順着身體蔓延上來，所以神情中才會流露出一抹扭曲。

無論如何，這滋味肯定不會好了。

麥迪遜看了看地面，水晶沒有繼續蔓延，在自己懸浮之後，它似乎就放棄了自己，或者說不認為自己還存在。

真是奇怪，麥迪遜這才意識到古怪的地方，既然如此，如果漂浮起來就可以躲過地面的水晶蔓延，那麼為什麼連天空和雲彩，甚至沒有實質的光芒和氣息都會被水晶化。

她虛着眼睛，看到湛藍色的水晶天穹上宛如刺蝟一般，密密麻麻的向下伸出或尖銳或駑鈍的尖刺，不出意外，這就是被凍結的光芒。

“叮——叮——”

半空中的默默然仍然沒有動彈，它彷彿風鈴一樣被掛在空中，整個身體再次呈現出困住喬安娜時那種菱形六面體的狀態，但不是之前那種大型的六面體，而是由一個個細小的晶體共同組成的，就像是沙塵暴，不過本質不是沙子，是黑色晶體構成的風暴。

顯然，就算默默然失去了理智，生物的本能也在不斷告誡它這裡的危險，讓它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不上不下的懸浮着。

麥迪遜看着好笑，狠狠的瞪了它一眼，若不是它，喬安娜和自己需要跑的彷彿一條累死的狗一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