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一直在迷茫着,就像是無處可去的靈魂,徘徊在世界之中,卻沒有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
而因為迷茫,所以他堅定。
他堅信着超級英雄是真的存在的,堅信着他們的一切,堅信着。。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他們的身影。
賓夕法尼亞州,費城外郊區,東鐵177班次列車。
大衛鄧恩,一個同樣毫不起眼的男人。
他的相貌平平,想要以相貌來自吸引女人們的注意力。。雖然不太困難,但恐怕也太不容易,身上的衣着也難以讓人與富裕扯上聯繫,他就像是其他的芸芸眾生一樣,普通而又毫不起眼。
但他也曾輝煌過。
年輕時的大衛曾是費城的明星足球運動員,甚至險些走上正規足球明星這條路,但可惜隨着在一次車禍腳踝受傷,他便離開了那片綠茵場。
但也沒有離開太遠。
因為他成為了一名運動場安保人員。
不知道是放不下曾經的執念,為了緬懷什麼東西,還是。。一些什麼其他的原因。
他曾經也有過一個很美滿的婚姻,他的妻子是他大學時代運動員時期認識的,出車禍的那一天,他們兩人在同一輛車中,他們那時剛剛確定情侶關係,但是隨着他將她從那場車禍中拯救出來,兩人便一直攜手,走到了現在。
兩人還有着一個兒子。
不過這段感情現在出現了裂痕。
原因。。沒有原因,或許就是單純的,覺得兩個人不再合拍。
大衛孤身前往紐約,試圖尋找到一些新工作,但很顯然,坐着費城返回線的他並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有些疲倦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大衛嘆息着。
然後。。他似乎聽到了某些不正常的聲音。
“哐當!哐當!哐當!”
這是列車的輪子撞擊在軌道上的聲音。
大衛疑惑的望向窗外下的輪子。
列車正在變快,變得越來越快,變得讓外面的景象都一片模糊,變得。。
“轟!”
眼前的黑暗,是大衛昏迷前的最後顏色。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列車的嘶吼,鐵軌的咆哮,人群的驚叫與絕望,似乎還歷歷浮現在他的眼前。
但是當大衛的目光逐漸從渙散中重新凝聚,他卻發覺自己已經不是在列車上了。
他在醫院中。
“你還好么,先生。”
“咔!”
醫生打開了醫用手電筒,對準了他的眼睛。
“看這裡,先生,這是幾。”
“一。”
大衛輕輕推開面前的醫生。
白色被推開,那是白衣天使,白色褂袍,天堂的顏色,然後緊接着充斥在他眼睛中的就是紅色。
在他旁邊的手術床上還躺着一個人,他的脖頸與胸腔處被手術布蓋住,但是卻有大片大片的鮮血湧上來,很快就將手術布染的一片鮮紅。
鮮艷的紅色。
“你還好么,先生。”
醫生再次問道。
大衛點點頭。
事實上,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對,任何身體上的不對,他的身體似乎仍然非常健康,他的四肢仍然用力,他的心臟仍然跳動,甚至現在立刻讓他去外面跑上幾圈都沒有任何問題。
他就像是與平時一樣,似乎完全沒有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
但他。。他只是有些迷茫。
聽到大衛的回答,醫生的表情倒是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有驚訝,疑惑,甚至是不敢置信和害怕。
更多的還是一種看奇蹟的目光。
“你知道么,先生。。你是僅有的兩個倖存者。”
說著,後方的出現心電圖的示警聲,醫生的目光向後看了一眼,發現它已經成為了一條直線,正在搶救的那位胸腔出血的人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然後醫生再次轉回來。
“現在你是唯一的一個了。”
“而且你竟然毫髮無損,你的身上簡直連一絲傷口都找不到。”
醫生的語氣里充滿着不可思議。
但大衛已經不想聽了,他緩緩的從手術床上走下去。
“當時在列車上你坐在什麼位。。”
醫生還在驚嘆着,但大衛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更多的東西,他已經聽不到了,他渾渾噩噩的來到醫院的走廊,見到了兩人感情同樣渾渾噩噩的妻子。
還有在等待着他的孩子。
直至到家,他似乎都一直都渾渾噩噩的。。從這場事故中倖存下來之後,一直如此。
東鐵177班次列車,紐約至費城,兩車相撞,特大事故,131名乘客死亡,而他則是唯一的倖存者。
他渾渾噩噩的參加了遇難者葬禮,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車上,直至。。他在自己的車窗前看到一封信。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行字。
“你還記得,自己上一次生病的時間么。”
這句話就像是擁有某種魔力,徹底打開了大衛的記憶,他開始不斷回憶自己曾經的經歷和曾經的一幕幕,不斷試圖想起自己上一次生病的時間,或者說。。他到底,有沒有生過病。
然後。。隨着這些被忽略的記憶重新被記起,他也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從未生過病,也從未受過傷。
大衛在他的半生之中,所經歷的災難其實一點也不少,最初的車禍,還有後來居住的旅館突發大火,當時也是只有他逃了出來,其他人都被陷進了火災中,還有這次列車事故。
幾乎每一次,他都是唯一的倖存者。
所以他到底是倖存,還是。。
根據信上的地址,大衛找到了給他發了那封信的人,伊利亞普萊斯。。也就是當年那位身患脆骨症的孩子。
他長大了,除了右腳因為某次意外骨折,無法徹底痊癒,需要拄着拐杖外,他也算是安安全全的長大了。
但是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有放棄自己超級英雄的信念。
他要比正常人更加堅信,更加專註。
而大衛,就是他所注意到的那個超級英雄。
顯然,大衛一次次唯一倖存者的經歷讓伊利亞注意到了他,在伊利亞的設想當中,他們兩個就像是一條曲線。
大衛在另一頭,而他則在這一頭。
他很脆弱,甚至下樓梯都面臨死亡的威脅,而大衛則很強壯,強壯到,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摧毀他。
除了水。
大衛找到了伊利亞,而伊利亞則將自己的這套理論告訴他,大衛當然是不信的。
他認為伊利亞是個瘋子。
或者說。。他太過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為了避免自己被一個瘋子盯上,大衛告訴伊利亞,他並不是無堅不摧的,小的時候他曾經溺過水,還險些被淹死。
這是不久前他在尋找自己什麼時候生過病時,從以前的一個老教師口中意外得知到的消息。
原以為伊利亞聽到之後會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但沒有想到,伊利亞卻顯得更加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