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柔和卻淬著毒一樣陰森。
夏漾漾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
這個怪物喜怒無常。
似乎她錯答一個字,就會淪為特警一樣的下場。
她該怎么做?
像個螻蟻一樣跪地求饒,還是強撐著笑臉舔到他高興為止?無論哪種,都不是她想要的。
夏漾漾踢掉高跟鞋,扭頭跑去。
維克多怔了一下,隨後完全被這個行為觸怒,如一頭暴躁狂怒的雄獅。
“夏漾漾!!你在做什么!!!!”
“在跑啊,不跑等你殺我嗎?”
“給我滾回來——!!”
背後觸手狂舞起來,“唰”地抓向逃跑的人影兒。
維克多捲住她一條小腿,夏漾漾眼疾手快抱住一處焊接把手。
推不開逃不掉的災厄,一寸一寸把逃跑的少女侵蝕、籠罩。
她的身體懸空,肉眼可見被拉長,肩膀處滲出裂紋似的血絲。
她回過頭,通紅著眼眶裹滿淚水,憤怒地瞪向他。
“放開我!!”
這憤怒的視線對維克多毫無殺傷力,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有些可愛。
維克多幾乎被氣瘋了。
偏偏骨子裡的優越和光鮮,不允許他做出弒殺伴侶這種惡俗的事。
他加重力道,眼底狠戾:“還不鬆手?你想死成海帶嗎?”
“……不松!”
維克多發出長長一聲“哦”,陰惻惻地笑道:“看來你是想被拽斷手臂,做我的散裝伴侶……”
夏漾漾身體又抽條了一些,手臂卻焊死一般,紋絲不動。
他看到有血沿著她的手臂滴下。
夏漾漾咬著後槽牙:“我寧肯跟他們一樣碎成渣,也不要做你的伴侶!”
維克多眼珠瞪大:“你說什么?!!”
在海洋中,被伴侶否定是奇恥大辱。
只有極其弱小無能的雄性,才會使雌性說出這種否定的話。
夏漾漾深吸了一口氣,怒豎起細眉:“我說,我寧肯碎成渣,也——唔…唔唔?!!唔——唔唔!”
“咚——!!”
少女摔在地上,下一秒,嘴裡卻被塞上沾血的破布。
維克多面容陰鬱,逆光中,幽綠的眼瞳閃爍起血光。
“不,你不愛我……你們人類低等愚蠢不配愛我,更不配評價我。”
“哦……人類啊,你的愛跟草芥一樣輕賤。”
他像是在找回自我尊嚴。
喃喃自語。
夏漾漾臉頰發麻,其實頭皮也是發麻的,從他觸手纏上來的那一刻,死亡的陰霾前所未有地將自己籠罩。
她強忍著,控制手臂的哆嗦,拆出口中的布。
那是一件破碎的警服,而嘴中的鐵鏽腥味兒是死去特警的血……
她扭頭看向背對她的那隻怪物,用儘可能大的嗓音,掩蓋其中的顫動,喊道:“如果以後我們的孩子是人類,你也會這么乾脆地殺死他們嗎?!”
維克多高大身軀明顯一震,視線倏地掃向她平坦的小腹。
夏漾漾做戲做全套,瞬間流起淚水:“如果你接受不了人類,那我們從一開始的相愛就是錯誤!!你殺了我吧,我做不到不愛你,更無法看到你不愛我們的孩子!”
系統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生八百個孩子了呢。]
伴侶細白的頸暴露在空氣中,因為低溫浮起一層細細的顆粒。
幼崽代表著烙刻在基因中的責任與天性,讓待產的雌性產生懷疑和不安全感是雄性的絕對失職和過失。而越是古老的基因,這種庇護幼崽與伴侶的本能和天性就越是強烈。
面對哭得梨花帶雨的伴侶,威猛不可一世的維克多有種說不出的窩火感覺。
怎么反倒成了她委屈了?怎么回事?
好像有什么地方出錯了,好像又沒有。
他的伴侶太愛孩子了。
可這又不是她的錯,偉大的雌性都這樣。
維克多眉心擰得能夾死寄居蟹,幾次欲言又止,看起來竟有些無措。
最後陰沉的臉色緩了些許:“不會,我的基因強大凶猛,後代一定會是比我還要強壯的海洋神。”
“萬一是跟我一樣弱小的人類呢?”
“那我也會賜予他美貌、智慧、勇氣與天賦。”
“那我還要感恩您的慷慨嘍?”
“……”
兩個連交配都是實驗室陰謀的人和怪物,討論後代是人還是小八爪魚,畫面妙不可言。
維克多心中有些莫名煩躁,將嬌小的伴侶擁入懷中,指背彎折,勾去她臉上的淚珠:
“不要哭了我的天使,我帶你去看些有意思的東西吧,請你原諒我的唐突和冒犯。”
“不要,我不想原諒你。”夏漾漾小肩膀仍一抖一抖地抽噎著。
差點兒被拽成麵條,你說原諒就原諒?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但維克多連哄人都不容人拒絕,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一手託著她的屁股潛入水缸。
夏漾漾:崽種!剛打的石膏!!
剛入水,是一片淺綠色的光景。
水中清澈,實驗缸的玻璃壁上長滿了青苔和海藻。
五顏六色的可愛小魚搖著好奇的尾巴圍繞過來。
可好看歸好看,手夠不到天,腳踩不到地的恐慌使夏漾漾拼命地想往外上游。
維克多不滿她的反抗,用觸手纏繞她的小腿。
一連串的小氣泡從夏漾漾口鼻往外冒。
瑪德,她沒法呼吸啊!她會憋死的啊!
正當她哀嚎叫慘時,一個柔軟的大氣泡,突然“啵”得一聲,晃悠悠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維克多鬆開捂著她口鼻的手,夏漾漾驚奇地發現,她竟然可以在這個氣泡裡呼吸!
她手指向氣泡,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維克多。
維克多被她沒見識的眼神取悅,帶著她往更深處的水域游去。
遊動的觸手尖兒彷彿自帶魔法,所到之處生出點點的金色水母,瑩光柔和地圍繞在他們身邊跳舞。
金色與奪目的銀髮交織,藍色的深水中彷彿流淌過一條星河。
這個實驗缸中別有洞天。
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越往深處,水色越藍,竟愈發接近海洋本身的面貌。
“你記得海洋的樣子?”夏漾漾驚訝。
“沒有誰會忘記自己的母親,我也一樣,她美麗而神秘,她活在我的血脈和呼吸裡。”
“還有多深?這該不會……都這是你自己鑿的??”
“只是偶爾活動活動筋骨罷了,我聽到遠處傳來哭聲,便一直朝這兒尋找著。”
“海洋的哭聲?”
“嗯,你是第一個知道此間存在的人類,該偷著榮幸。”
夏漾漾本想吐槽“客觀事物請勿靈異化”,但清晰地認識到這是個攻略的好機會。
她流露出動容與感動,環上他的頸:“重點不是這兒,維克多。”
“?”
“你的信任,對我來說,何止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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