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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

他,在叫誰跪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鐵鞭王一家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也都皺着眉頭沉默不語的看着他,韓若詩還睜大眼睛有些茫然的坐在那裡,她身後的小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你是讓誰跪下?是不是——”

她說話間,目光已經看向了對面的葛爾迪。

可就在這時,裴元修冷冷的說道:“你還不跪下?!”

“啊?!”

一瞬間,小蓮都傻眼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韓若詩也反應不過來,回頭看看她,又在看向裴元修,勉強作出一點玩笑的笑容來:“元修,你,你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裴元修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像剛剛鐵鞭王發怒時那樣一掌拍得整張桌子都在震,他放在桌上的那隻手只是慢慢的合攏,攥成了一個拳頭,目光甚至都沒有看向韓若詩,也沒有看向小蓮,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如冰霜一般冷冽:“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這一回,小蓮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對了。

她嚇得撲通一聲跌跪在地,顫顫發抖的看着裴元修:“公子……?”

直到這個時候,裴元修才慢慢的轉過頭去,冷冷的看着她:“我問你,你是什麼人?”

小蓮一愣。

韓若詩更是慌亂不已,急忙說道:“元修,她是小蓮啊,她是從小就跟在我身邊丫頭,她絕對不會害——”

“我在問她,”裴元修冷冷的說著,連看也沒有看韓若詩一眼,只看着小蓮:“你是什麼人。”

小蓮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道:“回公子的話,奴婢小蓮,奴婢是自幼就跟在大小姐——”說到這裡,她自己頓了一下,急忙改口道:“跟在夫人身邊服侍的,奴婢是夫人的貼身丫鬟。”

她倒也還明白,這個時候改口,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歸到裴元修的人里。

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裴元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你的職責是什麼?”

小蓮道:“服侍夫人的起居,也要保護夫人的安……全……”

說到這裡,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喉嚨一下子梗住了。

裴元修點了一下頭,道:“沒錯,服侍她的起居,保護她的安全。那我再問你,夫人被人推倒的時候,你保護她了嗎?”

“……”

“夫人跌倒之後,你又做了什麼?”

“……”

小蓮頓時僵住了。

裴元修冷冷的說道:“你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最得她寵愛,最得她信任的人,任何時候她都把你帶在身邊。所以,這一次北上,也把你帶在身邊。什麼話,她不說,你代她說;什麼事,她不做,你代她做……”

“……”

“既然如此相信你,你為何沒有做到你該做的?夫人被人推倒,你竟然就任人將夫人推倒?”

“……”

“危險是隨時都有的,要你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就是為了杜絕危險。”

“……”

“可你做了什麼?”

“……”

“你任人將夫人推倒,事後不但沒有絲毫愧疚悔悟之心,還每日里飛揚跋扈,四處生事。在我們來之前,你就敢以下犯上,當面聲斥你家二小姐,剛剛我跟貴客說話,你竟然就敢當著我的面插嘴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當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蓮已經嚇得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她面色如土,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驚恐不已的望着他:“公子,我……我……”

韓若詩坐在一旁,聽見裴元修的話,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愕然的神情。

她當然不是不知道,小蓮有瀆職之罪,但絕對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把這個罪名這樣放大,可裴元修卻當著鐵鞭王和邪侯奇的面,這樣審問小蓮,那他的意思就是——

“你如此無能,我豈能留你!”

裴元修說完,連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抬起頭來:“來人!”

立刻,幾個侍從從外面走了進來,裴元修冷冷的吩咐道:“拖下去,打死!”

小蓮已經嚇得面無人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韓若詩終於急了,但她又不敢立刻跟裴元修對峙,只是眼看着幾個侍從進來就要把小蓮從地上拖起來,急忙回頭望着裴元修:“元修,小蓮她——”

“她有錯,我罰她。”

裴元修淡漠的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也是給你一個交代。”

“……”

“這件事,你受了——‘委屈’,將來,我會給你身邊派可靠的人,你就不會再受這樣的委屈了。”

眼看着韓若詩還想要說什麼,裴元修道:“至於你律下不嚴——”

韓若詩一下子怔住了。

雖然裴元修剛剛說她受了“委屈”,但小蓮“飛揚跋扈,四處生事”,那就不是小蓮自己的事,她抬頭看了一眼韓子桐,又看向了我,似乎想起了在宇文府的時候,小蓮要教訓我的那件事,擔心我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裴元修了。

立刻,她也不敢說話了。

眼看着他三兩句話就已經把這件事定了下來,韓若詩的面色蒼白如紙,轉頭看着已經被幾個侍從倒拖到門口的小蓮,這個時候小蓮已經是眼淚鼻涕橫流,終於感覺到自己性命將要不保,嚇得大哭着開口求饒:“小姐,救我——”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用一團布堵住了嘴。

頓時她也急了,用力掙紮起來,可幾個侍從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哪裡容得她掙脫,將她雙手雙腳都拖了起來,就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了出去,只聽見她被堵着嘴發出凄厲的嗚咽聲,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可是根本毫無作用,席間甚至也沒有一個人再說話,大家就聽着她的聲音慢慢的遠了。

裴元修這才回過頭來,看了鐵鞭王他們一家三口一眼。

“葛爾迪小姐。”

葛爾迪的目光一直看着被拖出去的小蓮,這個時候裴元修突然叫她,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半晌才轉過頭:“啊?”

裴元修說道:“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個誤會,若詩也沒有看見到底是誰推了她,但我知道,小姐身為鐵鞭王的女兒,斷然不會做這種事,現在不會,將來——就更不會了。是嗎?”

葛爾迪還有些回不過神,因為遠處已經傳來了砰砰的悶響,是木杖結結實實的打在人身上的聲音,聽不到慘叫,但卻似乎能感覺到那一杖一杖打在身上,穿心徹骨的痛,還不能喊叫,是多慘的一件事。

她的臉色一時間也有些發白,再回頭看向裴元修,勉強作出一點笑容:“是,是。”

裴元修嘴角一勾:“那葛爾迪小姐身上的嫌疑,是已經沒有了。”

“是。”

“我敬小姐一杯。”

葛爾迪似乎還是有些回不過神,再看了看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的門外,然後轉頭看向裴元修那淡淡微笑着的面孔,原本濃墨重彩的眼睛突然忽閃了起來,好像有點不敢跟他對視了,低下頭去,拿起了桌上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