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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生走進來的時候,氣息還有點急,這個時候微微的緩過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們聽師姐的吩咐,幾個師兄弟一直分頭跟着那些人,有一些真的只是被煽動的普通老百姓,但有幾個人,的確有點問題。”

“哦?”

我一聽,心裡半是提起來,半是落下去。

提起來,是因為城內居然真的有這樣一批人存在落下去,是因為既然知道了這些人的所在,那麼接下來就不至於被他們暗地裡算計了。

我後退了兩步,讓哲生坐下,他告了罪,坐在我的對面。

我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他們的衣着普通,居無定所,看樣子應該是跟那些流民一起進城的。”

“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城南的一座破廟裡。”

“有多少人。”

“目前看到的,大概有十幾個人。可是從我們觀察來看,他們來的人應該不止這幾個,可能還有一些隱藏在城內其他的地方。”

“有辦法查出來嗎?”

哲生沉默着想了一會兒,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沒有進那個破廟,也沒有分散跟蹤。這些人顯然都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他們行蹤隱蔽,相互聯絡也非常的謹慎。”

我皺起了眉頭。

從一開始猜測城內會有這樣的人,我就知道,如果有,那麼來歷一定不簡單,哲生他們幾個雖然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但畢竟不是官府里專門查案尋訪的差役,這方面的能力不會太強,只要查出這些人的落腳點就好,貿然行動的話,萬一打草驚蛇,之後會很麻煩。

可是官府的人,現在已經全都被張子羽調走,沒有辦法再分散更多的人手過去,畢竟守城,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擔心的就是,城內有這樣一批人,他們的存在始終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在這之前,他們就可以煽動老百姓到西城門去鬧事,雖然勉強被我和常晴勸下來了,但他們必然不會甘心,接下來他們又會做什麼?

如果是在三路大軍前來攻打的時候,他們再在城內鬧出什麼事,那臨汾就真的很危險了。

我問道:“他們現在還在那裡嗎?”

哲生道:“應該是的。我回來報告給師姐,讓他們幾個都盯着,如果有變動的話,他們會讓人回來傳話的。”

我點點頭,又沉默着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會讓官署派人去接替他們,讓他們回來休息的。”

他點頭應是,便站起身來,剛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向我,說道:“顏師姐,既然那些人想要煽動城內老百姓的計劃失敗了,那他們一定不會甘心的。我擔心,他們還有別的企圖。”

我說道:“我知道了。”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先下去了。”

說完便走了。

我扶着桌沿又坐了回去,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起身走了出去,正好扣兒進來給我送熱水,見我走出去,急忙問道:“顏小姐,你要去哪裡?”

“皇帝陛下現在何處?”

“聽說還在書房那邊。”

“陪我過去。”

“是。”

她也並不問為什麼,大概是之前常晴已經交代過了,領着我往那邊走去,書房裡果然還亮着燈,玉公公站在門口,見我過去,急忙進去稟報,然後請我進去。

裴元灝還坐在書桌前。

不知為什麼,時間明明過去了那麼久,可我有一種錯覺,好像他一直坐在桌前沒有動過,唯一的變化只是屋子裡的氣息更加冰冷了一些。

他抬頭看着我,立刻就說道:“他們傳消息回來了?”

我一點也不奇怪哲生剛剛回來他就已經知道了,只點頭道:“是。”

“如何?”

我走上前,把剛剛哲生回來給我報告的那些話都告訴他了,他聽着,只是眉頭微微蹙起,也並沒有什麼意外,或者震怒的情緒。聽完之後,他慢慢的將手抬起來,撫摸着手腕上掛着的那塊玉石,撫摸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朕知道了。”

“”

我有些驚愕的看着他。

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最應該冷靜,不管什麼突發的情況都不能讓他驚惶失措,但真正見到他對這件事都有些“無動於衷”的意思,我的心裡還是不太安穩。

我說道:“陛下,哲生他們跟那些人已經跟了大半天了,怕是要讓人去換一下。”

他立刻喊人,從外面走進來一員參軍,他把事情吩咐下去,那人立刻便去辦了。

等到那參軍也離開,我回過頭去,看見他安靜的坐在那裡,目光中雖然沒有什麼溫柔,但口氣也還算平和,說道:“這麼晚了還沒睡,就是一直在等他嗎?”

“”

“那現在他已經把事情跟你說了,你該放心了。”

“”

“早點去休息吧。”

“”

我猶豫着,還是站在那裡。

他抬眼看着我:“怎麼,還有話要跟朕說嗎?”

“”我咬着下唇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難道一點都不關心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嗎?”

他看着我:“你認為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哲生觀察這些人的舉止不僅小心謹慎,而且很有章法,看得出來是受過訓練的。”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臉色才微微有了一點變化,並不是緊張,也不是恍然大悟,而是帶着一點玩味:“那是當然。臨汾城馬上就要被三路夾擊,派進城裡來的人就是他們埋在這裡面的線,會是無能之輩嗎?”

我立刻就閉上了嘴。

他反倒抬眼來看了我一眼:“你想說什麼?”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他站起身來,一隻手還撐在桌上,說道:“有什麼話就說清楚。”

“”

我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慢慢的轉過身去,抬眼看着他,輕輕的說道:“陛下可還記得十一年前,東州城的那一場大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