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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一騎人馬已經從隊列中走了出來,慢慢的走到城樓下,一看,竟然是查比興。

他對着城樓上拱手行了個禮,道:“戶部侍郎,御前行走查比興,拜見曹將軍。”

我不由抿了抿嘴唇。

到底這裡面還有一個他算是當官的,也還能勉強跟朝廷的人搭上話。

不過,他的話音剛落,站在城樓上的其他的守城的將士立刻就拿起了手中的弓箭,將雪亮的箭矢對準了他,查比興嚇了一大跳,立刻說道:“曹將軍,你這是何意?!”

曹吉冷冷的看着他,說道:“你說你是戶部侍郎,御前行走,可你為何不在皇上跟前聽用,反而跟着劉輕寒一起行動,你這是要犯上作亂嗎?”

查比興哈哈的笑了兩聲,道:“曹將軍,你這話就嚴重了。我師哥雖然已經不是朝廷的官員,可他在任期間盡忠職守,即使現在沒有在朝為官,也從未懈怠,盡心儘力的為皇上分憂。這一次臨汾之危,全天下都知道是他解得圍,為什麼在你嘴裡,跟着他就成了犯上作亂了呢?”

曹吉聽了他的話,立刻皺緊眉頭,正要說什麼,渣比西又搶着道:“如果一個人解救臨汾危難,為皇上分憂都是在犯上作亂,那這天底下,有不犯上作亂的嗎?”

“……”

“那曹將軍,你固守潼關,臨汾之難你未出一兵一卒,更未為皇上分憂半點,這豈不是大逆不道?”

曹吉是個武人,論起嘴上的功夫當然比不過西山書院出來的學生,幾句話,就被他說得臉色通紅,氣呼呼的道:“你,你——”

查比興還在笑。

這時,輕寒策馬慢慢的帶着我走上前去,對着他說道:“查比興,我們是來過關的,不是要跟曹將軍做口舌之爭的。”

查比興立刻低下頭去:“哦。”

輕寒這才抬起頭來對着城樓上的人道:“曹將軍,有禮了。”

曹吉看了他一眼,眼中寒光畢露,沒有說話。

我藉著天光這才看清這位潼關守將,他大概五六十歲左右,身材不算太高大,但因為一身甲胄,滿臉虯髯,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我們,也顯得非常的英武不凡,倒是和他的兒子一般,帶着武人的氣息,讓人不能逼視。

曹吉從剛剛查比興的話中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跟這些當過文官的人耍嘴皮子,便大手一揮,乾脆利落的說道:“劉輕寒,你也不必在本將軍面前討好。皇上有旨,不能讓你過關,你就好好在這裡獃著吧。”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輕寒也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曹將軍真的一點都不肯通融?”

曹吉冷笑了一聲:“劉輕寒,你且先說說你過關之後要做什麼,再來說說看,本將軍該不該通融!”

輕寒很認真的看着他,說道:“如果在下說,在下率領兵馬過關,是為了勤王護駕,曹將軍相信嗎?”

這句話一說完,曹吉立刻冷笑了起來。

甚至兩旁邊那些拿着弓箭對着查比興的守城的將士都忍不住發出了輕蔑的冷笑的聲音,大概所有人都覺得,他這個笑話,講得太沒有誠意了。

冷笑過後,曹吉說道:“劉輕寒,你不必再說了,在陝西,勤王護駕也輪不到你。等到皇上到了西安府,自然有高大人勤王護駕。”

輕寒皺緊眉頭:“高大人?只怕高大人現在也自身難保了。”

“你說什麼?”

“我說,高大人現在恐怕也是自身難保。皇帝陛下以為到了西安府就能平安,但事實上,現在的西安府才是最不平安的地方,皇上若真的去了哪裡,只怕——”

“劉輕寒!”

曹吉大怒,指着他道:“你再敢危言聳聽,哪怕皇上交代了不要傷你們的性命,本將軍寧可抗旨犯上,也要殺了你!”

他的話音一落,那些弓箭手齊刷刷的將閃着寒光的箭矢全都對準了輕寒,連周圍其他的那些守軍也都紛紛拔出刀劍,頓時,整個潼關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輕寒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時,他感覺到袖口上一沉,低下頭來,正對上我的眼睛,我輕聲道:“讓我說兩句。”

他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於是他扶着我下了馬,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一見我走過去,曹吉立刻對着周圍的人揮了一下手,那些人立刻將搭在弓弦上的箭矢收了起來。

我對着他說道:“曹將軍,有禮了。”

曹吉神色複雜的看着我,還是對着我拱了拱手:“顏小姐。”

我笑道:“沒想到,曹將軍還知道我。”

曹吉說道:“尊駕乃是妙言公主的母親,這件事盡人皆知,況且——”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當初,若不是顏小姐在高大人面前為本將軍求情,潼關之難,只怕也難以度過。”

他說的是當初他守護潼關,因為大意而被山西的人輕而易舉的攻陷了這個關口,高天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怒罵他“誤國誤民”,立刻就要上奏朝廷將他滿門抄斬,恰好那個時候我在西安府,便為他求了兩句情,容他能先奪回潼關再定罪責;顯然,後來他應該是將功折罪,仍舊守衛潼關,而我那幾句話,對他也的確算是救命之恩了。

我微笑着說道:“難為曹將軍還記得。”

他說道:“本將軍一向恩怨分明。”

我笑道:“恩怨分明是件好事,但希望曹將軍對於一些大事,也能做到明察秋毫,那樣,才不至遺禍天下,禍亂蒼生。”

他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顏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說道:“我的意思是,皇帝陛下如今身陷困境,曹將軍若再不放我們過關,那皇帝陛下的安危難保,而曹將軍——你就會是遺禍天下的罪人。”

“……”

大概是我的話有點太嚴重了,曹吉也皺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顏小姐,你不要危言聳聽!”

他的話音剛落,輕寒立刻上前一步,說道:“曹將軍,她可一點都沒有。”

曹吉這個時候的神情也明顯有些亂了,畢竟,事關皇帝的安危,他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於是說道:“那你們剛剛說皇上身陷困境,是何意?”

輕寒說道:“我的意思就是,皇帝陛下的行蹤,已經完全在人掌握之中。”

一聽他這麼說,曹吉立刻道:“劉輕寒,你這句話,怕是在賊喊捉賊吧?!”

輕寒的眼睛微微眯起來,而曹吉已經冷笑着說道:“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皇上也已經告訴了本將軍,一直都是你在調度自己的人馬,想要控制皇上,連證據都有了,你給你的那些人寫的信上清清楚楚。怎麼,現在皇上不在你的控制之中,你就要反咬人一口了?”

輕寒的氣息都沉了一點,但他還是耐着性子道:“曹將軍,我承認那封信是我寫的,但我那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皇上被別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