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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300_4 那是一把鋒利的柳葉刀,刀鋒的尾部還有些乾涸的血跡,散發出血腥味。我一看就皺緊了眉頭:“這就是行兇的刀?”

“嗯。”

他點點頭,又問向無畏和尚:“大師,你們——可認得這種刀?”

無畏和尚還在仔細看着那把刀,聽他這麼一問,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得,炸了毛的怒吼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們寺里的人行兇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無畏叔,”我輕輕的扶住他的胳膊,倒是很輕易的將他的怒火壓了下來,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便呼哧呼哧的閉了嘴,我柔聲道:“裴公子只是想知道兇器的來歷,對么?元豐?”

“嗯。”裴元豐點點頭,對他說道:“蜀軍的武器都有嚴格的控制,這個東西不適合在戰場上使用,因此我們不佩這種柳葉刀。安陽公子和唐小姐,我也都問過了,確定不是我們的人帶來的武器,所以我想問問大師,寺里可有備過這樣的刀具?”

無畏和尚聽他這麼解釋,仍有些余怒未消,但我在他又不好發火,只憤憤的道:“寺里人有習武的,但用的都是鈍兵器,哪裡見過這樣的刀。伙房裡的人倒是有刀,那麼大一把的菜刀,跟這個一樣嗎?”

看他把手掌扇得呼呼響,像個小孩子賭氣一樣,若在平時,我一定會忍不住笑起來,可現在,我的心情卻越發沉重了。

連裴元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知道他在憂慮什麼——

佔真被俘虜之後,自然是搜過身的,他不可能自己還帶着這樣的利器,而這把柳葉刀不是我們的人的,天目寺作為佛門清凈地,也不會有這樣的兇器,那麼——

這把刀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說——

這時,裴元豐又沉沉的開口道:“還有一點,那間禪房裡,除了佔真和那位受傷的大師,我還發現了另一個人的腳印。”

我的心中一凜,震驚的看着他。

另一個人?!

“雖然禪房裡有過打鬥,東西都弄得很亂,但還是能看出來,有第三個人出現在裡面過,地上的腳印,有一對的比較新,也沾了更多的泥土,我剛剛大概的比對了一下,不是寺里的各位大師穿的羅漢鞋,也不是我們這幾個人的大小。”

“所以……”

“所以,應該是寺外的人。”

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看向裴元豐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幾分黯然,而他對上我的目光時,神情也顯得十分沉重。

如果照他所說,這樣推斷的話,大體情況就是——有一個人,進入了天目寺,傷了那個送飯的僧侶,救走了佔真,遺下了這把柳葉刀。

可這並不是最讓我們揪心的。

真正讓我心裡發緊的是——

是什麼人,能做到這樣的事?

佔真身為東察合部舉足輕重的一員大將,他被我們生擒,東察合部的人想要救回他,這絕對是可能的,但如果是他們要動手,這沿途都可以,完全沒有必要等到天目寺這裡來,而且做得如此隱蔽。

這樣的行事風格,不像軍人,更像那些被豢養的武士所為。

所以,很有可能,佔真根本不是被東察合部的自己人救走的。

問題在於,這個行兇的人在時間上把握得也太精準了,正好南廂房的人全都去齋堂用早膳;正好,看管佔真的這個僧侶隻身一個人進去給他送飯,就在這一段幾乎真空的時間裡,闖入,行兇,救人!

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活動規律,又是寺外來的行兇者。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裴元修一直沉默不語,但以他的敏銳自然也已經明白我們意識到了什麼,道:“你們打算怎麼做?”

“……”

裴元豐回頭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頭,說道:“我已經派了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把佔真抓回來,還有那個行兇的人。現在,我們只能先在天目寺等。”

“那萬一——”

“沒關係,”不等裴元修說完,裴元豐就沉着臉道:“我怕他們不出現。”

其實到了這一步,佔真都已經逃走了,那個行兇的人會再出現的可能性已經很小,幾乎為零,我們也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只是對於裴元豐來說,這件事肯定像一根肉中刺一樣扎在他的心裡,如果不拔掉的話,就算回了成都,那根刺也會讓他的肉里長出毒瘤!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韋正邦突然冷冷的道:“你們誰看到那個姓聞的了?”

聞鳳析?

我一愣,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眼,果然不見聞鳳析的蹤影。

不僅是他,從剛剛我們回到南廂房的時候開始,連劉輕寒也沒有看到。

我急忙問道:“他們人呢?”

裴元修對着我搖了搖頭:“上山之後,就沒有見到劉大人。至於聞鳳析——我們好像一直沒有見到他。”

……

我倒是在山上塔林里見到了劉輕寒,不過,回想起他一個人站在佛塔上,還有那個一閃而過的白影——

看見我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裴元修立刻問道:“怎麼了?”

“我倒是在山上遇見了他,不過——”

“不過怎麼了?”

“不過,他不住在南廂,應該不會是他吧?”

這時,韋正邦反而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若是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皺着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們是什麼人,難道還要問我?”

“……”

“聞鳳析要跟他通氣,不過一句話的事。”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裴元豐,又接着道:“蜀軍的武器有限制,天目寺只有鈍兵器,這都一目了然。但是,你可有查過他們倆嗎?”

“……”

“他們可是朝廷的人,他們要做什麼,可不在你的控制之下。況且,我們讓他們入川,現在這樣,是不是放得太鬆了些?”

“……”

“裴元豐,朝廷的人直到現在見了你,還是畢恭畢敬的稱王,你不會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越沒說完的話,越能讓人想得更多。

裴元豐的眉間都折出了幾道深深的溝壑,可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連我,也沉默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在年寶玉則那一場大戰,和之前趕往隴南、武威,我們和朝廷,確切的說是和劉輕寒都是統一戰線的,所以難免有將他們劃歸一類的潛意識,可韋正邦剛剛那句話,雖然處處譏諷,卻恰恰點到了我們心裡最容易忽視的地方。

朝廷跟西川,畢竟是對立的!

朝廷和西川一樣,希望得到佔真這個“戰利品”。

如果真的是他們動手,那麼不管誰來看,都是順理成章,一點意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