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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300_4 是我,殺了長公主。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

甚至連裴元灝都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應,就這麼看着他,臉上按捺不住的怒氣騰騰燃燒着,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劉輕寒!”

這一次,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聞鳳析,他一下子衝到了劉輕寒的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面對幾乎暴怒的聞鳳析,劉輕寒卻仍舊只是淡淡的,抬眼看着他的時候,那雙眼睛裡一絲波瀾都沒有,平靜的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還敢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

聞鳳析的眼睛都紅了,攥起拳頭就要打他,但那粗壯有力的拳頭幾乎已經要打到劉輕寒的臉上的時候,裴元灝突然開口了:“住手!”

聞鳳析回頭看着他,一時間情緒也亂了:“皇上——”

“成何體統?!”

裴元灝一聲低喝,聞鳳析也僵在了那裡,他看了看裴元灝,又回頭看了看淡漠的劉輕寒,那拳頭捏得指骨都咯咯作響,但終究沒有打下去,而是狠狠的放了下來,也放開了抓着劉輕寒的衣領。

他踉蹌了兩步,才站穩了。

而下一刻,裴元灝已經一揮手,兩邊立刻走出了幾個禁衛軍將士,上前將劉輕寒押住。

裴元灝面色鐵青,開口的時候聲音里幾乎透着寒冰的冷意,道:“既然你已經認了罪,就先關押起來,等案子審理之後,再做處置。”

話音一落,我頓時急了,立刻衝過去:“不行!”

裴元修從背後一把伸出手將我抓住,我掙脫不開,肩膀上的痛一陣一陣的傳來,讓我渾身冷汗直流,但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急忙對劉輕寒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

“我知道不是你!”

“……”

“如果你是要替——替什麼人頂罪,完全沒有必要!”

“……”他淡淡的,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着他,眼中滿是斑駁的傷痕,我想起了上一次在宮中,也幾乎是這樣的絕境,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從死牢里救了出來,然後火燒集賢典,用了幾乎將自己都毀滅的方法才把我送出宮,難道這一次,他又要故技重施?

可是,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就算韓若詩對我步步緊逼,我也完全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根本不用任何人來救我!

“沒有人需要你來頂罪!”

“……”

“如果一個人是無辜的,她當然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

“律法是公平的,律法也一定會給無辜的人清白!”

“……”

“劉輕寒!”

我重重的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卻自始至終都只是淡淡的,眼睛裡彷彿凝結了一層寒霜一般,在我焦急的喊出他的名字之後,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平靜中帶着一絲涼薄,說道:“我沒有給人頂罪。”

“……”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

“我只是,認罪而已。”

“你——”

我頓時急了,裴元灝已經冷冷的一揮手:“把他帶下去。”

眼看着那幾個禁衛軍的將士反扣着他的雙手,要將他帶出去,我轉頭看着裴元灝,焦急的說道:“一定不會是他的!”

“不會是他,難道是你嗎?”

“我——”

我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經冷冷說道:“夫人,你剛剛為自己的辯駁有理有據,夫人受傷的時候朕是親眼所見,夫人的傷勢有多嚴重,御醫也已經向朕詳細的稟告過了;至於刺繡一事,朕會去派人查證清楚,如果夫人說的屬實,那麼夫人就是無罪的;而劉輕寒,他親口認了罪,他就是疑犯,如果你要給他翻供,就需要有證據了。”

“……”

“當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兇手,朕也會派人查證清楚。”

“……”

說著,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如果真的是他,殺害了朕的御妹,朕一定不會姑息!”

我的心頓時一沉。

這時,他已經轉過身去,冷冷的吩咐道:“把劉輕寒關進州府的地牢里,朕要親自審訊這個案子。其他人——”他的目光冷冷的往周圍巡梭了一番,那些隔着一層珠簾的人群在對上他的目光之後,都像是被寒氣所懾,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後退了一步。

裴元灝道:“都退下。”

那些人立刻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急忙跪拜下去,然後匆匆的退出去了。

然後,他又回頭看着我們,雖然他的近侍已經點燃了許多的燭台,將這個房間照得通明,但我還是能趕到他的臉色陰沉,尤其在看到我懷裡的妙言的時候。

這時,一個侍從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雖然那侍從的聲音很低,但我們離得實在太近了,我還是隱隱聽到,那侍從是在告訴他,金陵的船已經靠近了。

時候不早了。

按照之前裴元修跟他的部下的約定,到了這時間,也是喜宴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我們應該要回去了。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我們沒有出現,那麼顯然,長江上就要開始不太平了。

裴元修走到了我的身邊。

裴元灝又看了我們一眼,沉默了半晌,他說道:“今日之事,朕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說完,他一抬手:“事已至此,我就不虛留各位了。”

裴元修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剛剛說的,一定會查證清楚。”

裴元灝道:“是。”

“那好,元珍——不能白死!”

“……”

裴元灝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的看了他很久,說道:“朕也不會讓她白死!”

說完這句話,裴元修便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身帶着我要離開,就在我走過裴元灝的面前的時候,他突然說道:“等一下。”

我的腳步一滯。

他說了那句話之後,臉上原本寒冰一樣的溫度慢慢的消融了下來,他蹲下身看着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妙言,眼中恍惚着,透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他伸手去,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妙言的頭髮。

而妙言,卻依舊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一樣,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

這樣一來,裴元灝眼中的痛楚更深了,我甚至感覺到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像是頹敗了一下子,寬闊如山一般的肩膀微微的塌了下去。

但,也只是一瞬間。

下一刻,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那熟悉的,冰冷而剛硬的表情,只是開口對我說話的時候,還殘留着一絲柔和:“我聽說,那位神醫,一直都在金陵。”

“……”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他說的是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