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棠醒來已經沒見了賀旭。
沈老爺子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報紙。
倒是賀執很不開心,還去她房間裡看過兩眼,知道爸爸真走了,立馬把窗戶鎖的好好的。
沈棠雖然不記得昨夜裡賀旭嘀咕的那句,但最近看爺爺和賀爺爺真的不來往了,還是有些擔心。
“爺爺,要不我不去拍戲了,您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我聽說賀爺爺今早還去了江邊走了走,您不是喜歡垂釣嗎?怎么不去了?”
沈老爺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把報紙捲成長筒,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你個妮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管長輩的事。”
說完,他揹著手打算去院子裡坐坐,邊走邊吐槽:“那老傢伙,真是個他臉了,絕交就絕交,我才不稀罕呢。”
沈棠看爺爺沒有真和賀爺爺絕交的意思,無奈嘆了聲氣,吩咐小賀執:“吃飯完把帽子帶上,不然等會兒會熱。”
賀執聽話的點點頭。
沈老爺子幫她拉到了一大筆錢,錢導那邊給她量身定做了一步電影。
這部電影是沈棠和她商議的,今天兩人要去籤合同。
她騎上自行車帶著小賀執去了附近的國營飯店。
路過供銷社,還給他買了一條冰棍。
愧記國營飯店上有一顆遮天蔽日的大樹,下面很是涼快,加上這家夏日上的是放了糖的涼茶,上午人還挺多的。
錢導也不是第一次見賀執,沈棠拍戲的時候賀旭時常帶著他過來接人。
見了面,她高興的給賀執在飯店買了個小蛋糕。
這次上面投下了一大筆金錢,她手裡的預算可算是寬裕多了。
沈棠可真是她的福星啊。
兩人敲定了工資和劇本,錢導請他們吃了箇中午飯,臨走的時候還給兩人買了些糖果。
三人剛離開國營飯店,身後兩個盯著他們的人也起身回了秦家。
秦越聽到沈棠居然還能拍戲,還是沈老爺子親自花人脈拉的預算,眉頭深深凹陷。
“你沒聽錯,沈棠還在拍戲?”
這不可能啊,沈老爺子和賀老爺子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怎么可能看得上下九流的戲子。
“絕對沒有聽錯,雖然國營飯店比較吵,但我耳朵素來靈敏,我還聽見她們說要沈家姑娘當女主角,那位叫錢導的特別感謝沈棠拉來了一筆預算。”
秦越喃喃了一句:“瘋了嗎?自甘下賤。”
他原本對沈棠是有幾分佩服的,可現在他只覺得沈棠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敬佩!
他居然被這么一個人用那樣侮辱人的方式抓住了把柄!
秦越眼眶霎時充上血絲。
“他們拍的什么片子,安排幾個人動動手腳,最好讓沈棠在拍戲當中非死即傷!”
既然她自甘下賤,那他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我們的人很難進去,那位錢導是文工團影視主任,聽說這次拍的是一些關於文工團事蹟的電影,並沒有爆炸之類的危險場景,用的人也都是文工團的。”
秦越眼裡都是陰冷的寒意:“沒關係,她又不是下賤這么一回,讓咱們的人和電影圈那邊的導演接觸接觸,等一下部戲,好好為她量身打造一個‘炮火紛飛’的場地。”
“對了,之前不是有個對我有好感的女人在文工團嗎?你幫我約她出來吃個飯。”
旁邊的人頓了下,聲音放小:“還有一件事,我和大旺他們發現,最近賀旭的父親賀崢幾個手下因為貪汙罪被關進了牢獄,一直在到處求門路,這事咱們要不要插一手?”
“賀崢早就被賀老爺子趕出了門,之前我也派人跟他接觸過,是個老油條,滿心眼都是賀家,咱們的人他只怕不會相信。”
秦越老早就盯著賀家了。
無他,賀家不倒,他們秦家永遠都是江家的狗,佔據不了軍中的重要地位。
雖然這些年他們秦家弟子入了政途,軍中勢力大減,但秦越自小就和賀旭比較,又曾親眼見過爺爺在和家面前受辱,心裡早已賀家視為政敵,自然不願意放過任何可以打擊到對方的事。
他父親當年也以為賀崢被趕出家門,一定會被記恨賀家,想要與他合作幫他一把。
結果賀崢根本不應,對秦家還惡語相向,語氣中多有維護賀老爺子的意思,叫他父親丟了好大一個臉。
“賀崢不願意與咱們合作,但與郭家結婚的那位賀家二小姐,咱們或許能接觸一二。”
秦越身邊聰明人很多,聽了他的想法眼睛眯了起來:“什么意思?”
那人笑笑:“您想啊,這位郭家四少奶奶莫名其妙被停職,還一直針對賀崢,這事明顯有貓膩啊。”
“要說兩房爭鬥,這位郭家四少奶奶是幫著賀家三房的人出手,卻把自己弄的這么狼狽,那郭家就沒有意見嗎?何況賀崢早就廢了,她要出手不應該去針對賀旭嗎?”
“我是覺得,兩人鬧到這個地步,只可能是有私仇,少爺,您和少奶奶感情好,不如讓她回去接觸一下那位郭家四奶奶,若是能抓住點把柄,說不定咱們就能利用她給賀老爺子致命一擊。”
秦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但是他爺爺警告過他,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事我先跟爺爺商量一下,你先派人盯著沈棠。”
秦越有了之前的教訓,骨子裡的傲慢確實收斂了許多。
他雖然不知道爺爺在做什么,但是他卻能敏銳的察覺到秦家的棋子已經開始動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是爺爺在為對付賀家做打算。
賀老爺子雖然已經老了,可人脈太廣,於太多人有恩,他若不死,那些被他施過恩情的人,永遠也不會背叛賀家。
再加上秦家與賀家黨派爭鬥多年,早已不死不休,秦家眼看就要支撐不下去,爺爺必然會有所打算。
秦越將事情告訴了秦老爺子。
果然,秦老爺子對他過來詢問他的事很欣慰。
“賀家這些人,自私自利,爭權奪利,但對賀老將軍極其忠心,他們自家鬧歸鬧,但你去接觸賀聽鳳,反而會引起她的戒備,說不定還能反將你一軍。”
秦越不理解:“賀聽鳳不過是個女人,能有什么能耐?”
秦老爺子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做人做事,太過自傲,這一點你得好好改正。
賀家子輩皆是些無能之輩,但賀聽鳳不同,這個人不擇手段,也無顧忌,還夠隱忍,賀旭當年要是不被賀老爺子送去海市當兵,在京都還真沒他成長的機會。”
“不過你說的也對,賀聽鳳從一個那么優秀的姑娘變成如今這樣,賀老爺子的責任推卸不了,當年咱們的人沒查出什么,現在查估計也查不出什么,你夫人和她關係若是不錯,倒是可以接觸,要是能挖到點線索,也是咱們運氣好,但這個指望應該不多。”
秦老爺子向來懂得避其鋒芒,小心謹慎,從不將野心顯露人前。
但自季家人回來後,爺爺好像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他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