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月想起賀珠，心裡有點愧疚，但她更聽不得自家人對賀揚的貶低。

“大哥，你別扯那些話題，你在背後算計揚兒的事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嗎？”

寧家主嘆了聲氣，軟聲道：“才過完年回家就這么咄咄逼人，你瞧瞧你這些侄子侄女都等著你的壓歲錢呢，在賀家祖宅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聽說那賀凌發狂差點傷了你，怎么樣？受傷了嗎？”

寧素月聽著自家大哥向以往一樣用溫柔的語氣問她，不知不覺，眼眶也紅了起來，委屈巴巴道：“沒受傷，賀凌那個瘋子，把揚兒傷著了。”

寧家主拍拍身邊的沙發：“來坐下，讓哥哥瞧瞧咱家的小月瘦了沒？”

緊張的氣氛一瞬間變的傷感起來。

寧素月到底是委屈的，雖然自家婆婆總是說為了揚兒好，為了她好，可那些委屈她卻沒有忘記。

想到在賀家受的委屈，還有賀凌的無情，原本還想質問自己大哥的寧素月忍不住趴在寧家主肩膀上哭了起來。

寧家主輕嘆一聲，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你問我為什么要算計賀揚，可你瞧瞧，賀揚還沒站穩腳跟呢，他們賀家一家子就敢讓你受委屈，賀揚畢竟不是你親生孩子，就算你總說他對你好，你哥哥我不放心啊。”

“我雖然是寧家的家主，但很多事需要考慮大局，賀家那邊咱們寧家得罪不起，若是有一天，賀揚有了權勢，你再受了委屈，哥哥我如何為你討回公道？”

“小月，你已經四十來歲了，性子還是這么天真，你看到的是賀揚為你好，我們看到的是你受委屈，哪有為你好的人總讓你受委屈？他賀揚當了你這么多年的兒子，從來沒有讓你受過委屈，怎么一發現自己不是親生的就讓你受委屈了？”

寧素月：“揚兒不是……”

“我知道。”寧家主耐心勸說：“你信任賀揚，可不代表我們信任他，作為你的親人，我們更是想把事情控制在一個程度，讓他這輩子只能捧著你，而不是踩著你往上爬。”

寧素月沉默的抹去眼角的淚。

寧家主看著已經是中年的妹妹，到底是心疼的，他輕拍了她的肩膀：“就為了一個賀揚，你一回來就給哥哥臉色看，哥哥心裡也傷心。”

寧素月連忙搖頭：“我、我不是有意的……”

寧家主還能不知道這個妹妹的性子？

囂張跋扈，有一點不爽都要發洩出來，又容易被人忽悠。

寧家主輕聲道：“寧家是你家，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反正你說話難聽、做事魯莽，家裡的人總不會真往心裡去。”

“但是小妹，不能因為親人願意包容你，你就能隨便為了旁人來質問咱們這些親戚，做錯了就要道歉。”

“對不起大哥。”寧素月眼淚控制不住掉落，像是把所有委屈都發洩出來似的。

“姑姑，你在賀家受的委屈，我們幫你找回公道，一個情婦也敢踩著咱們家的人上位，他們賀家三房吃了豹子膽了！”

“就是，姑姑你別哭，那賀凌敢欺負你，他在首都別想好過！”

寧素月哭完，低頭糾著衣服：“要是……我想離婚呢？”

寧家主眸色微變，臉也沉了下來：“小月，就算如今法律規定男女可以離婚，但在咱們這樣的權貴家庭，有多少婦人會因為家裡的男人養情婦就離婚？”

“你是三媒六聘娶回去的原配，有賀老爺子的承認，你就是名正言順的賀家媳婦，就算賀凌沒出息、犯了錯被趕出去，那也動搖不了你的位置。”

“你在這個位置一天，你得到的就是數不清的利益，回了寧家，流言蜚語能夠淹死你，你瞧瞧賀旭他親生母親，為了爭一口氣離婚，後來嫁了個工廠工人，天天侍奉家裡的婆母孩子，不過比你大幾歲，如今已經老的不像話。”

“提起這個人，大家難道會說她這口氣爭對了？不，世人只會說她蠢，蠢到把自己下半生賠了進去，連孃家也不願意認她。”

“你若是離婚，有我在，你在寧家也吃不了苦，頂多就是別人說話難聽，但我年紀比你大了十幾歲，我若是去了，我們寧家這些小輩表面做的再好，可也一定會讓你受委屈。”

“爸！你怎么能這么說？”站在旁邊的眾人露出不滿。

寧家主太瞭解寧家人了，他淡淡道：“難道不是？”

“小月，別嫌大哥說話難聽，你這些小輩就是這樣，這世上，誰也不能照顧誰一輩子，寧家永遠都可以是你的後盾，卻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因為人都厭惡麻煩，卻可以為了面子去為難別人。”

“你在賀家一天，他們就愧疚於你一天，若有一天賀家負了你，那寧家會給你找會公道，因為欺負你的不是寧家人，是外人。”

“相反，如果欺負你的是你的親人，那還有誰為你找回公道呢？”

寧素月得到答案，輕嘆了聲，她明白大哥話裡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不離婚才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小妹啊，你也真是夠笨的，回了一趟祖宅就被人如此算計，賀凌與那個叫於禾的什么事都沒有，金老太太這是想踩著你的骨血給賀揚掙名聲呢。”

寧素月反駁：“婆婆這么做也不過是心疼揚兒，揚兒又為了我受了傷，我總不能真要他母親死吧？這個結果我覺得也還好，反正以後賀凌入不了賀家了。”

寧家主嗤笑：“所以呢，你又得到什么？”

“說句不好聽的，賀揚欠了賀珠那么多，你女兒受了那么多苦，賀揚為你受幾次傷有什么要緊？

我說你笨你還委屈上了，那賀凌要殺你，你為了個賀揚居然就這么罷休了？你的囂張呢，你的跋扈呢？我的妹妹怎么能這么聽話的任由擺佈了？”

“你自己想想，就算是定製的煙花也要提前好幾天做，賀凌與那個於禾肯定是老早就到了林城，但賀揚一到文庭縣就說要去買菸花，你猜他知不知道他親生母親早就到了？”

寧素月心裡一慌，不想聽下去：“你別說了，賀揚都這么護著我了，肯定是賀凌一個人的主意。”

寧家主沒好氣道：“你個蠢貨，賀凌那個愚笨的能想出這么妙的苦肉計？

他是參過軍的，不知道什么樣的比例能夠炸傷人嗎？那點爆炸力度頂多只能破了個皮，這兩人一開始就是衝著去洗刷名聲去的，煙花都是人家遞給你的，爆炸時間剛剛好，你還說不是苦肉計？

但凡不是苦肉計，你那疼孫子比疼自己命還重的婆婆怎么可能那么護著賀凌？又怎么那么巧，等你一同意放過那兩個人畜，謠言直接就飛到首都來了？”

寧素月捂臉崩潰大哭：“那我能怎么辦？你又不讓我離婚，我在賀家生活還要看婆婆臉色，我……”

“誰讓你看那老太太臉色了？”寧家主緊蹙著眉頭：“你要記住，是賀家對不住你，你就算在賀家鬧翻天，有咱們寧家在，誰也不能讓你看臉色行事！”

“那老太太敢這么忽悠你，已經觸及到了老首長的底線，老首長那邊已經來過信，話裡話外不在管事，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寧素月：“什么意思？”

寧家主笑了，那笑容裡帶了一絲殘忍：“傻妹妹，當然是你在賀家三房受的委屈，我們可以百倍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