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晌午,璀璨日光若金綢,自湛藍如寶石之穹宇傾瀉而下,浩浩湯湯,無所吝惜,寒江郡悉覆於其明媚之輝。其光仿若有靈,攜溫煦之意,輕拂每寸土地、每片屋瓦,晨之殘寒遂散,若冰雪遇春陽而消融。
寒江郡府臨時指揮所內,氣氛與外之暖意迥異。指揮所大廳,於陽光映照下,泛微微光澤,似藏玄機。大廳四周,戒備森嚴。持矛之衛兵,仿若泥塑木雕,竟紋絲不動,然其雙眸犀利如鷹隼,機警非常,掃視周遭,纖毫之動靜皆無所遁形。
指揮所內,白子軒身著白色勁裝,身姿挺拔,宛如蒼松之傲立。其神色冷峻,恰似寒夜之霜華,眉頭緊鎖,步履匆匆,心中憂焚難耐:“此次石別下縣玄陰之事,致哨騎軍損折,此血債必當徹查,以明真相,還死者公道。”
蘇峻身著銀袍,隨風而動,瀟灑之態盡顯,然其面色凝重,似鉛雲密佈。昨夜哨騎七隊之慘狀,於其腦海之中反覆浮現,猶如夢魘,揮之不去,眼中隱含憤怒與悲慼之色。
白陸青身著粉紅色連衣裙,嬌俏似花,本應賞心悅目,然此刻亦滿面憂慮,輕咬朱唇,緊隨二人之後。三人慾往探詢武威鏢局副鏢頭李勇,以期探得玄陰教之事的端倪。
白子軒命親兵帶人,趁此閒暇,白陸青看向二人,憂心忡忡問道:“汝等昨夜趕赴石別下縣救援哨騎軍七小隊,情形如何?”
蘇峻面色凝重,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宛如暗夜流星:“昨夜,哨騎七隊於石別下縣遭玄陰教襲,損失慘重。吾等至槐樹巷小院時,只見一片狼藉,仿若修羅場,慘不忍睹。搜尋中,見重傷之李虎,其拼盡最後一口氣指地道所在後殞命,哨騎兵除吳義外,全軍覆沒。”言罷,攥緊拳頭,怒髮衝冠,對玄陰教恨意滔天。
白陸青臉色慘白,雙眸沉靜之色被震驚悲痛取代,嘴唇顫抖,半晌方道:“玄陰教竟如此狠毒,實乃人神共憤。”言罷,眼眶泛紅,淚水盈盈,滿心痛惜哨騎軍將士之慘遇。
“彼時跡象表明,武威鏢局與玄陰教關係甚密,且鏢局方剛與哨騎軍七小隊激戰,傷亡頗重。子軒領吾等潛入鏢局地道,啟石門至訓練場,總鏢頭趙振武於議事堂與人私語。雙方瞬間劍拔弩張,如弦上之箭,一觸即發。激戰中,鏢局之人雖拼死相抗,但在哨騎軍攻擊下傷亡甚巨。趙振武紅眼欲突圍,然非子軒敵手,被制。”
“此時,一黑袍者率百餘人至,亮出暗影衛統領身份,令眾人隨其入地道探尋真相。地道中,其欲以財寶賄吾等,吾等不為所動。彼遂欲引吾等入機關地道,其心可誅。趙振武良心發現,揭露真相警示吾等,黑袍者東方傑卻突施偷襲,趙振武中招。臨終,其執子軒之手託後事,東方傑趁機逃脫,吾等被困。事後方知,東方傑另有身份,乃石別下縣縣令林燦。其借縣令之身,豢養玄陰教眾,行邪惡之事,真乃奸佞之徒。”
白陸青聞之東方傑另有身份,乃石別下縣縣令林燦。雙眸之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仿若平靜的湖面被巨石砸中,泛起層層驚濤駭浪。
“武威鏢局前,哨騎軍與東方傑部屬對峙,氣氛緊張若繃緊之弓弦,似有千鈞之力。地道出口,孫明等人與黑袍者激戰,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如雷鳴電閃,響徹雲霄。僵持之際,餘朝安至,識破黑袍者林燦即東方傑。東方傑見勢不妙,倉皇而逃,如喪家之犬。經石別下縣師爺分辨,哨騎軍與府兵行動,分開縣衙眾人與玄陰教眾。玄陰教眾負隅頑抗,終被剿滅,如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戰後,吾等將武威鏢局餘眾帶回寒江郡。”
此時,親兵將武威鏢局副鏢頭李勇帶到。李勇經昨夜大變,仿若老了十歲,左臂已斷,面色蒼白憔悴,眼神疲憊絕望,仿若失魂之人,徒留軀殼。
白子軒與蘇峻、白陸青對視,眼中閃過複雜神色,準備提審李勇。
白子軒邀李勇坐下,目光銳利如劍,道:“李鏢頭,趙總鏢頭臨終遺言,其一生光明磊落,未曾行虧心之事,實乃俠之大者,此次被東方傑矇騙,誤殺哨騎軍將士,愧疚於心。未料相處十餘年之東方傑竟背後下毒手,致其死命。可見東方傑窮兇極惡,人神共憤,實乃江湖之害!”語氣悲憤,為趙振武之死鳴不平。
李勇微微抬頭,眼中滿是疲憊悲傷,嘴唇顫抖:“白大人,吾與總鏢頭歷經風雨多年,未料今日之局。東方傑……吾真乃瞎眼,竟未識其狼子野心,悔之晚矣。”李勇悲憤交加,恨東方傑惡行,暗自責己愚蠢,致鏢局陷此絕境。
白子軒續道:“趙大俠言,其與汝一刀一槍創武威鏢局,臨終最放不下汝!望汝如實道來所知玄陰教之事,吾等好為趙大俠報仇雪恨,速除玄陰教餘孽,以慰其在天之靈。”眼神滿是期待,盼從李勇處得有用線索。其皺眉問道:“李鏢頭,汝可知東方傑在玄陰教內何身份?為何假冒石別下縣令?”
李勇長嘆一聲,仿若秋風之悲鳴:“東方傑乃玄陰教主東方宏親子。東方宏創玄陰教殺手組織,自任教主,其野心勃勃,妄圖稱霸江湖。教中設大護法、二護法,另有兩類殺手,一為玄陰四象,即朱雀、白虎、青龍、玄武四名江湖高手;一為肖級殺手,多為東方宏親自招錄親授武功之弟子,除趙大俠與吾;尚有一般殺手及僕從人員近五百之眾。”
蘇峻問:“玄陰教之二護法與玄陰四象,吾等已知。不知其他人員,汝且道來。”
李勇道:“吾先言教主東方宏。東方宏之武功乃江湖頂尖,十餘年前成名,其武功博雜,深不可測。彼自幼於江湖血雨腥風掙扎,見無數廝殺門派紛爭,遂萌創建殺手組織之念,欲令江湖震顫。經其精心籌劃,玄陰教立,如黑暗之影籠罩江湖。彼以卓越武功狠辣手段自任教主,掌控教派發展,如執棋之手,操縱全盤。彼知欲立足江湖擴勢力,僅自身不足,故廣納賢才,或曰與彼野心慾望相同之人,如引狼入室,為禍江湖。”
“彼親選大護法、二護法,二人皆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大護法善謀略,常為東方宏出計,制擴張計劃及應對江湖門派之策,此人神秘莫測,吾僅聞其名,未見其人,似暗夜幽靈;二護法僧惡乃其行走江湖偶然收養之孤兒,親自授武,以高強武功與冷酷性格著稱,其心如鐵石,冷酷無情。思及此輩,吾心泛寒,憂江湖之未來,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玄陰四象,朱雀、白虎、青龍、玄武四位江湖高手,分別為朱雀門門主、白虎莊、青龍莊、玄武門主。此四人早十年前便名震江湖,如雷貫耳。尤其朱雀門門主朱雀,醫毒雙通,妙手回春與毒殺千里集於一身。東方宏欲逼其就範,先打朱雀主意。不知從何得知朱雀有一親弟,設法領養其弟朱康龍,以此脅迫朱雀入玄陰教,手段卑鄙無恥。後令朱雀研製慢性毒藥玄陰丸,先後毒白虎、青龍、玄武,逼其加入玄陰教,將其招致麾下,成玄陰四象。以玄陰教秘籍資源培養,使其成中堅力量,專司對付棘手目標。”
白陸青聞之,朱雀之弟朱康龍,竟為東方宏所領養。東方宏以此挾朱雀,令其供己驅使。白陸青聞此訊,心憂朱雀姐弟,暗暗為其捏汗。其目飄向蘇峻,蘇峻見狀,回以眼神,意表莫要憂心。
李勇繼續說道:“肖級殺手,東方宏於江湖物色有天賦卻身世悲慘或被江湖拋棄之年輕人,帶回教中,如收羅孤魂野鬼。東方宏親授武功,將其訓練成忠誠殺人機器,執行暗殺、竊取情報等任務,其心可誅,毀人不倦。”言及此,微微皺眉,惋惜被利用之年輕人,如鮮花遭霜打,明珠蒙塵。
“玄陰教發展中,尚有近五百一般殺手與僕從人員。此輩或因生活所迫,如溺水之人抓救命稻草;或被玄陰教威名震懾而加入,如羊群之隨狼。東方宏雖不如對肖級殺手重視,亦利用其維持教中日常運轉,如收集情報、守衛教中等,使其為虎作倀。”
“隨著玄陰教勢力膨脹,東方宏野心益盛,目光投向整個江湖,妄圖以陰謀亂江湖各派,以遂統治江湖之狂夢,如蟒蛇之慾吞象,不自量力。思及此,吾暗暗嘆氣,憂江湖將臨之災,如烏雲壓城,風雨欲來。”
白陸青問:“肖級殺手共幾人?”
李勇皺眉回憶,片刻後答:“昔日,東方宏門下共十弟子,皆其精心挑選、親授武藝,身手不凡,如十把利刃。後加上趙大俠與吾,共十二人。依年齡大小,以十二生肖排名。趙大俠年齡最長,為子肖。東方傑排第二,為醜肖。吾排第三,為寅肖。餘者依年齡先後對應生肖順序。”
李勇頓了頓,眼中閃過感慨,續道:“趙大俠與吾加入東方宏門下較遲。緣由如此:吾與趙大俠共創武威鏢局,趙大俠憑祖傳斷魂槍於江湖闖出名堂,此乃吾等心血所凝。一次接重要鏢,出鏢途中遇兇悍山賊,彼眾人多勢眾,據有利地形,圍吾等鏢隊,如狼群圍羊。吾等雖奮力抵抗,終寡不敵眾,將全軍覆沒。千鈞一髮之際,東方宏大俠現身,如天神下凡,武藝高強,招式凌厲,速敗山賊,救吾等性命。吾等感其救命之恩,欽佩其武藝為人,遂拜入門下。後漸明東方宏野心與玄陰教罪惡,擬背離而去,但東方宏不肯。此後,趙大俠為報東方宏救命授藝之恩,應諾為其殺十人,但有一條件,絕不殺江湖正義之士,絕不做違背江湖道義之事。為此,東方宏幾與趙大俠反目,然其見可借武威鏢局之名行不可告人之事,便隱忍,勉強維持師徒名分。為便於承接江湖暗殺任務,東方宏利用武威鏢局地利,命趙大俠與吾等暗修地道,通槐樹巷小院,以利與玄陰教隱蔽對接暗殺任務,實乃助紂為虐,悔之莫及。”言及往事,眼中神色複雜,有懷念,有痛心,如打翻五味瓶。
白子軒問:“玄陰教總部何在?東方宏與其餘肖級殺手何在?”
李勇答:“據吾所知,玄陰教總部在南洋縣某山谷,平日由教主東方宏坐鎮,大護法、二護法、玄陰四象等教眾亦在;石別下縣設分據點,依託武威鏢局、地道及槐樹下巷下院,與玄陰教隱蔽對接暗殺任務,平日接頭人是吾;分據點指揮權在東方傑,因其為東方宏親子,又有縣令身份掩護,肖級殺手以其為首,聽其調度。平日肖級殺手居東方傑在石別縣所置之場所,距石別下縣衙近,可隨時調度,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蘇峻問:“那汝可知東方宏與其餘肖級殺手現在何處?昨夜吾等殲滅之玄陰教眾中,可有肖級殺手?”
李勇搖頭:“說來湊巧,肖級殺手因常執行暗殺任務,出動頻繁,故不常聚。只有趙大俠與吾,因兼武威鏢局之務,還有東方傑以林燦身份在石別下縣衙任縣令,平日基本在外,其餘肖級殺手未必在石別下縣。昨夜被滅之玄陰教眾中無肖級殺手。”
白陸青問:“落雲縣新科榜眼林墨遇刺案,是否乃汝等玄陰教所為?”
李勇點頭:“正是。當時吳亮通過吳氏馬幫聯絡人,至槐樹下巷小院與吾接洽暗殺任務。後吾將消息報東方傑,其調派酉老九領四名一般殺手執行。未料林墨身邊有武林高手守護,任務失敗,四名一般殺手陣亡,僅酉老九重傷逃回石別下縣報信。東方傑不甘心,又令酉老九領戌十一、亥十二,共三名肖級殺手並二十餘名一般殺手追殺林墨。聽趙大俠言,此三名肖級殺手所領之眾似全軍覆沒。東方傑不知林墨等虛實,因未請示東方宏,私自派殺手卻損失慘重,不敢再派,私下對趙大俠言,待東方宏至石別下縣後再議。”言此,慶幸林墨未被刺,亦無奈於東方傑魯莽,如小兒之戲。
白子軒問:“如此,十二名肖級殺手,除汝和趙大俠外,尚有七名殺手逃脫?”
李勇搖頭:“只餘六名肖級殺手矣。昨晚在槐樹下巷下院伏擊哨騎軍,吾等遇高手,彼一人滅吾玄陰教十餘人,酉老九於此役陣亡,吾亦斷左臂。此人雖死,實乃英雄豪傑,如流星之璀璨。”眼中閃過敬佩,如對星月之仰慕。
蘇竣與白子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閃出可惜,知李勇說的是哨騎七小隊隊長趙虎。
白子軒又問:“如汝所言,餘下玄陰教骨幹力量,尚有六名肖級殺手以及教主東方宏、大護法、二護法和玄陰四象,對乎?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李勇答:“大致如此。吾不知他們現在何處。東方宏一向行蹤詭秘,如鬼魅之影;大護法亦神龍見首不見尾;玄陰四象和二護法向來在南洋縣總部,有任務方出動,如蟄伏之毒蛇。”
白陸青道:“二護法和玄陰四象,已被吾等所滅。”
李勇奇道:“此五人均是江湖一流高手,怎會輕易被汝等消滅?”瞪大雙眼,滿臉難以置信,如聞驚天之秘。
白陸青笑而不語,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如貓戲鼠之態。
白子軒問:“汝可知東方宏是否與番國圖靈族勾結?”
李勇答:“東方宏或許與番國有勾結,但因趙大俠與吾還是武威鏢局之人,自與東方宏不對合時起,此等機密,東方宏未告知吾等。但東方傑應知曉。”
蘇峻在旁沉聲道:“那汝可知東方傑可能去向?”
李勇搖頭,一臉茫然:“吾真不知。事發突然,吾昨夜重傷,被哨騎軍和寒江郡府兵看管,只知其逃入地道。東方傑熟悉地道,裡面有第三條出口通往外面,昨夜汝等雖炸燬地道出口並封堵,但想必無法封堵第三條地道出口。吾想,彼已負傷,既行此惡行,必不會久留寒江郡府。具體去向,吾難猜測。但極有可能潛逃至南洋縣。”
白子軒踱步沉思片刻,眉頭緊鎖,眼神專注:“如今當務之急是尋到東方傑,為趙總鏢頭報仇,亦給哨騎軍一個交代。李鏢頭,汝且細想,東方傑平日可有常去之地或特別聯繫人?”
李勇努力回憶,忽眼睛一亮,面露驚喜:“有矣!東方傑曾與一王五有往來,不知何事,但每次見完王五,神色皆異。或可從王五處尋得線索。”
蘇峻問:“此王五系何人?”
李勇抱拳,神色凝重,沉聲道:“王五者,乃大楚皇帝第七子忠王府之暗衛統領。此人深藏不露,武藝高強,心思縝密如狐。忠王府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流洶湧,已然深陷宮廷與江湖勢力交織之糾葛泥沼。東方傑與王五有所往來,想必是為助王府處理機密要事。此等要事,干係重大,或涉及危及王位之陰謀。王五深知其中關鍵,是以東方傑每從其處獲訊,神色皆有異樣。”
白子軒與蘇峻、白陸青聞之,皆驚愕不已。東方傑竟與忠王府暗衛統領有所瓜葛,此事愈發複雜矣。
白子軒復問:“汝可知東方傑身上之暗影衛令牌真偽?其從何而來,汝可知否?”
李勇搖頭,回道:“此乃吾初次見其出示此牌,不知真假。”言罷,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對那令牌好奇不已,仿若霧裡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