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顧聞星總是會走的，也不再做挽留，只是道：“世道艱險，好好活著。”
男人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窗外夜色沉沉，顧聞月兄妹二人到了父母的房間。
兩夫妻正在房間裡練拳，聽到敲門聲，兩道身影默契地停了下來。
顧進國將門打開，讓兒女進來，他指了指臥室的小沙發，道：“坐吧。”
趙覓楠給兩人倒了一杯溫水，聲音溫婉：“月牙，現在跟爸媽講講吧，是什么事情？”
顧聞月打開斜跨包，一個簪著小玉簪，梳著漂亮髮髻的小腦袋露了出來。壁以轉了轉頭，看到身週三個陌生人，露出一個自認為乖巧可愛的笑容：“你們好呀。”
但在場的人，沒人覺得她可愛，三人腦海中瞬間拉響了警報。
顧聞星眼疾手快地將妹妹揹包裡的詭異娃娃拿了出來，手上雷電閃爍，強大的電流湧入布娃娃的身體。
路上遇到的那個破爛娃娃給他的印象還十分深刻，他怎么能接受在妹妹身邊也看到一個會自己動的娃娃！
“啊啊啊！我的新發型！顧聞月救我啊！”一聲摻雜著痛苦和生氣的稚嫩的尖叫響起。
顧聞月連忙制止哥哥道：“哥！停下！”
男人手裡的雷電下意識地消散，一隻手捏著娃娃，一隻手將雷電聚攏在掌心，眼睛緊緊盯著手中的娃娃。
顧聞月怕壁以暴起傷到哥哥，連忙從他手裡將娃娃拿下來，這才解釋道：“哥，沒事的，她不會傷害我。”
她將壁以放在另一側身旁，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棉質腦袋，這才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顧進國眉頭緊鎖，聲音低沉，緩緩道：“這么說來，我和你媽之所以回到了末世前，是因為空間裡那個男人？”
顧聞月點頭。
他接著問道：“那個男人，到底什么身份？姓甚名誰？他有提起過嗎？”
顧聞月喝了口水，睫毛低垂，沉默了幾息，才道：“他不是咱們這個世界的人，再多的信息他也沒有跟我說過。”
她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極具壓迫感的高大身影，她並未問他姓甚名誰，她甚至不是很想和這么神秘的人接觸。
瞭解的秘密越多，人越會被秘密裹挾，最後沉淪在不見底的深淵裡。
從初次見面時，她就下意識地想回避這個男人。
這個時候，壁以跳了出來，她浮在空中，整個玩偶大開大合地揮舞著兩個白色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他是閻羅！”
顧聞月腦中的思緒被打散，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哪兒有人的名字叫閻羅的？”
壁以雙手叉腰，反駁道：“哼！整個九幽死地的兇獸和幽魂都這么說！”
顧聞星挑眉：“九幽死地？那是什么地方？那個男人是從九幽死地而來嗎？”聽起來，是一個充滿血腥的絕地。
壁以道：“哎呀！跟你們說了也沒用！你們又不會去那個世界！他才不是我們九幽死地出來的人！我們九幽死地的生靈都溫柔善良！他就是個殺神！”
四個人在聽到壁以的話之後都沉默了，尤其是想到了路上碰到壁以時，她那髒兮兮但十分邪氣兇狠的詭異身影。
顧聞月端起水杯，溫熱的水慰貼著她的掌心，她半開玩笑地道：“好，那我們就幫你把溫柔善良的夥伴找回來。”
壁以聽到這話又炸了毛，道：“找不回來最好！找回來他們還要跟我一樣在那個男人手裡吃苦！”
說到這話時，那雙琉璃質地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邪氣。
顧聞星的眼神沉了沉，卻似漫不經心般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壁以在空中以極快的速度轉了一圈，道：“閻羅說不讓我們胡作非為！就把我封印在了這個醜兮兮的破娃娃裡！”
四人面面相覷。
顧聞月揭過這個話題：“爸、媽，咱們明天直接通過傳送陣回家吧？就不耽誤路上的時間了。”
趙覓楠道：“好，都聽月牙的。明天咱們離別墅遠些，就直接回家。”
事情商定，顧聞星再次叮囑道：“妹妹，不然你平常還是把這個娃娃收在空間裡吧。”
顧聞月還沒說話，壁以就跳了出來：“不行！我不要跟冷麵閻羅在一起！我不會傷害她的！”
一隻白色的小手指向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女孩。
顧聞月招招手，壁以乖巧地飛到她的身邊。
“哥，你放心吧，那個男人讓她認主了，她確實不會傷害我。”
顧聞星這才作罷，只是一雙鋒利的眼睛還是落在那個看似乖巧的布偶娃娃身上，他可沒忘記剛剛它那個邪肆的眼神。
別墅周圍，一直有人警戒著，他們放心地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天色剛矇矇亮時，顧聞星就去向封行淵辭別。
封行淵似乎很早就醒了，從健身房出來，黑色的衣服裹在他緊實的肌肉上，被汗水微微打溼。
他抬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居高臨下站在樓梯上。
顧聞星抬頭間，便對上了那對淡漠的眼睛。
“行淵，我們要離開了。”
封行淵輕輕點頭，踱步而下，鞋子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極大，彷彿踩在了顧聞星的心跳之上。
顧聞星的視線隨著男人的移動而緩緩落下，直到他踩在地面上，修長的腿不再邁動。
封行淵靠在欄杆上，因為剛剛運動過，胸膛隨著呼吸有規律的起伏著，他的視線緊緊盯著面前這個已經準備好離開的男人。
兩人沉默良久，封行淵渾身氣勢一鬆，上前，抬手在他腰間的鼓起處輕輕拍了拍：“隨時聯繫。”
顧聞星的手附在腰間的對講機上，點頭道：“好，有機會再見面。我走了。”
封行淵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又道：“一定。保重。”
“保重。”
顧聞星大步流星地出了別墅，門外，父母和妹妹已經在車上等著他，那個叫壁以的詭異娃娃靠在車窗上，一對大眼睛帶著些莫名的笑意，緊緊盯著他。
車子出了大門，駛上柏油馬路。
直到岔路口上，徹底看不到別墅時，顧進國才將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顧聞月將越野車收到空間，又讓父母和哥哥先回到空間的竹舍裡。
她握緊了死活不願意進空間的壁以，這才取出那個單向傳送陣，撕開那張畫滿玄奧花紋的錦帛。
須臾間，她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