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裡，四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緊緊地縮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骯髒而凌亂，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抖著手拽了拽旁邊年紀最大的女人，指著緊閉的大門，聲音細弱：“周姐，他們、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
隨著這句話，幾人更是抱得緊了些，抖如篩糠。
加油站裡，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黝黑男人討好地笑著：“大哥，你看，我們就是暫時住在這兒，你們需要什么，兄弟們都幫你們弄走。”
他心裡打著鼓，只想把這兩個瘟神送走。
顧進國點了點頭，視線在加油站裡梭巡了一圈。
加油站不大，到處都是凌亂的雜物，地上還有黑褐色的血跡，油槍被隨意扔在地上，暈出一片黑色的汙漬。
找覓楠對顧進國點點頭，率先走進了加油站的屋子裡。
她的身影逆著光，在地下留下一片陰影。
幾道急促的呼吸聲交織著，間或還有幾聲壓抑的嗚咽，但沒人敢抬頭來看她。
好一會兒，那年紀最小的女人才試探著仰起臉來，趙覓楠看到她巴掌大的蒼白小臉上，還掛著腫脹的紅色巴掌印。
在她們周圍，散落著不少風格迥異的各色物品，鼓鼓囊囊的揹包上，一片片紅褐色血跡成斑駁狀分佈著。
趙覓楠皺了皺眉，柔聲道：“不要害怕。”
女人往其他人身上又縮了縮，才強裝鎮定地問道：“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趙覓楠點點頭：“對，你們希望擺脫他們嗎？”
那女人的神情愕然僵住，接著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猶豫和掙扎。
然後她們的眼神便漸漸安定下來，衝著趙覓楠點了點頭。
那年紀最小的女人，跪趴著往前挪了兩步，對著趙覓楠磕了兩個頭，再抬頭時，眼底是可怖的恨意和殺意：“求求你幫我們！這群人喪盡天良，姦淫擄掠，我有三個姐妹，都死在……死在他們手中。”
說著，那雙通紅的眼睛閉上，兩行清淚留下。
趙覓楠嘴角輕輕扯出一抹笑意：“好，如你們所願。”
接著，她便將門又關上，走到了顧進國身旁，低聲道：“可以殺了。”
顧進國渾身溫潤的氣勢褪去，抬手間，白色的水花化成殺人的利器。
一行人見他陡然起了殺意，紛紛磕頭求饒。
顧進國的眼神掃過他們驚慌失措的臉，沒有半分心軟。
末世後人心渙散，總有人會鋌而走險，燒殺淫掠，數不勝數。
都打劫到他們頭上了，那他們便順手管上一管。
況且……
他的視線掃過他們身上，價值不菲卻風格迥異的衣服、手錶、金項鍊、腰帶，甚至有些地方還隱約可見暗紅色的血跡，無一不昭示著，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攔路打劫。
最重要的是，楠楠肯定看到了，他們該殺的證據。
一陣陣求饒聲響起，又淹沒在水色之中。
此起彼伏又漸漸歇停的聲音讓加油站中的幾個女人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
良久，外面聲音間歇，又歸於平靜。
那年紀最小的女人，眼睛亮的嚇人：“他們……他們是不是死了。我們自由了。”
周姐一把拽住要起身的女人，壓低聲音道：“小莉，再等等，再等等。”
萬一，萬一那個光鮮亮麗的女人沒有做到怎么辦？
萬一，她最後也淪落成她們中的一員呢？
想到這裡，周姐的眼眶通紅。
小莉顯然已經按耐不住，她按了按周姐的手，道：“周姐，你讓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說著，她帶著幾人的希望走到門前，順著門縫看去，外面已經一地狼藉。
幾道熟悉的身影，就躺在門外不遠處，臉上是猙獰的不甘和恐懼。
她猛的拉開門，任由陽光照耀在她慘白的臉上，蒼白的雙唇顫抖著：“自由了，我們……自由了！”
聽到她的聲音，另外三個女人顫抖著走到陽光之下。
幾人喜極而泣。
直到周姐握著她們的手道：“我們快逃吧！”
幾人回過神來，抹了抹眼淚，將加油站裡的東西歸攏到一起。
“你們快過來看！”
一道驚喜的聲音將其餘幾人喊了過來。
“周姐，你發現什么了？”
周姐指著柱子旁邊的東西，激動地拍了怕旁邊人的手。
只見那裡，放著四身新衣服，和四把鋒利的長柄剁骨刀。
以及一包食物。
顧進國拉開車門，讓趙覓楠上了車，才坐上駕駛位啟動車子。
顧聞月往前探出半顆腦袋，問道：“爸媽，那些人呢？”
趙覓楠伸長胳膊，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道：“好了，哪兒那么多好奇心。走吧，咱們趕緊去基地。”
顧聞月撇撇嘴：“媽，你還瞞著我了嘛。我不高興了。”
顧聞星將妹妹扯回來，按在座位上，拆了一瓶酸奶給她：“不高興就喝點好喝的。”
顧聞月錘了兩下哥哥硬邦邦的胳膊，才接過酸奶喝了起來。
這時候她才聽父親說道：“月牙啊，那群人囚禁女人，搶劫路人，每一個好東西，爸爸已經將他們解決了。你要記住，在末世，千萬不能心軟，尤其是對這種爛人，不要留情。
“否則，便是給自己留隱患。”
趙覓楠嘆了口氣，接著顧進國的話道：“我們不希望你們在末世能做個好人。只要是非分明，能保護好自己，好好活著，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車子在斷斷續續的交談中遠去。
幾道身影從加油站的方向走過來。
小莉指著遠去的黑色越野車道：“那肯定是他們的車！周姐，咱們要不要跟上去？”
周姐的視線落在那輛車上，又看了看周圍的路，低聲道：“不，我們往反方向走。他們應該是去景市和基地了，這兩個路程都太遠，我們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異能，很難到達。”
說著，她看了幾人一眼，才接著道：“我們往他們的反方向走，肯定有村莊。活下來的幾率更大。”
小莉點點頭，道：“那我們快走吧，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休息的地方。”
幾人看了看周圍，路邊的植被似乎被清理過，但清理的不夠充分。
高大到異常的植被在風中搖曳，似乎潛藏著種種危機。
顧進國車子開得很穩，有驚無險地到達了基地。
基地門口，值班人員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顧進國剛剛將車開進基地，便聽到一聲熟悉的驚呼：“進國？覓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