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茂抬了抬手,張齊彪將人押到他跟前來。
“你,叫什么名字?”
擲地有聲的詢問裡,帶著些向歲月妥協的無奈,張龍茂問完,聽到韓江川的回答後,拍了拍張樂平的肩膀,輕輕對他說:“兒子,你得記著,在這個殘酷的世道里,人命更脆弱,如果沒有吸納新鮮血液,聽松村遲早也會成為一片荒地。”
張樂平鄭重點頭,眼神定定地看著父親,他知道父親這又是在教他。父親最近總是時不時念叨自己老了。
但他覺得父親還沒老,還不到五十歲,可他拗不過父親——他想將聽松村交給他。
張龍茂見兒子將他的話聽進去,緩緩點了點頭,對韓江川道:“好。顧家跟我提起過你,你可以留下來,但你要是做危害村子的事情,那我們會對你不客氣。”
他語氣嚴厲,一對精光湛湛的眼睛落在韓江川眼中,讓他覺得呼吸一緊,立馬道:“村長,你放心吧!我已經無家可歸了,以後,聽松村就是我的家!”
張龍茂指了指韓江川,對張齊彪道:“把他的繩子解了。其他幾人,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吧。”
張齊彪動了起來。
其餘五人被吊了起來,就在村口不遠處。
他們嘴上堵上了布條,沒辦法開口說話,整個人漲得通紅,也只能哼哼兩聲。
張齊彪將大門一關,招呼著眾人各回各家。
顧家幾人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便轉身要往家走。
“哎,兩位恩人,麻煩等我一下!”
韓江川顧不得手腕上被綁得痠痛,連忙叫住了顧聞星和顧聞月。
他見一行人回頭,深深鞠了一躬,真誠道:“謝謝二位當初在路上救了我。不然我都活不到現在。”
顧聞星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道:“不必再謝。”
他們兄妹二人當時更多是為了實驗一下空間和丹藥,救他,只是順勢而為。
韓江川笑了笑,又接著道:“好。我記在心裡。只是,還有一事。我想換身衣服,不知道村子裡換東西找誰啊?”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來幾枚一階晶核,攥在手裡。
顧聞月挑挑眉道:“我們這裡就有,你要換什么衣服?多大碼數?”
“兩套男款運動服就好,xL碼的。怎么換?”
顧聞月從空間裡找出來兩套衣服,遞給他,道:“給我們兩顆晶核吧。”
韓江川笑眯眯地將晶核遞給了顧聞月,順勢問道:“對了,恩人,我還不知道你們怎么稱呼呢?”
顧聞星將二人姓名告知給他,便與他別過。
韓江川摸了摸手裡的衣服,臉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眼睛裡帶著些水汽。
他將衣服抱在懷裡,走向張齊彪。
顧聞月回到家後,便將家門一鎖,帶著家人直奔空間。
接下來幾天,一家人難得地放鬆了些,除了必要的鍛鍊和學習,以及村子裡需要出面的事情,其他時間都用來休息和玩樂。
當然,主要是顧聞月和妹妹們玩樂。
八天之後。
早晨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幾度。
顧聞月將薄外套的拉鍊拉到頂端,最後看了一眼家裡緊緊鎖好的大門。然後將車窗搖了上來,摸了摸壁以的腦袋。
顧進國的語氣裡帶著些感慨和不捨:“走咯。”
車子啟動,一陣輕柔的音樂響起。
顧聞星打開對講機,沒多時,對面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聞星?你們要出發了嗎?”
“嗯。正要出發。”
“好,我在基地裡等你們。”
短短幾句話結束,對講機又被關閉,妥帖收好。
顧聞星的視線落在車前,熟悉的巷子裡,血跡雖然被清理乾淨,但到底和末世前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他們一家早就商議過,與其不知道何去何從尋找其他的兇獸蹤跡,倒不如接受先前封行淵的建議,接了基地的任務,一箭雙鵰。
壁以四仰八叉地躺在顧聞月腿上,聽到顧聞星的說話聲,哼唧了兩聲,視線落在車窗上,見朵朵白雲從天空劃過。
忽然間,他一個彈跳從腿上飛了起來,落在輕風旁邊,道:“輕風,你帶我們飛吧?”
輕風挪了挪爪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壁以不死心,跟著輕風挪了兩下,聲音更大了些:“輕風,你帶我們飛吧!”
輕風張開翅膀,一把捂住了壁以的嘴巴,壓低聲音威脅道:“閉嘴!”
顧聞月咳了兩聲,道:“你們在我耳邊,還密謀這么大聲?”
壁以嗚嗚幾聲,輕風終於拿開了它的翅膀。
“呼——聞月,咱們讓輕風帶我們吧!我想上天!”
顧聞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摸了摸壁以的腦袋,道:“算了,它飛不了這么遠。”
壁以跳了兩下,琉璃質的眼睛一轉,便軟化了態度,它搖了搖壁以的翅膀,連聲音都放到極軟:“輕風,求求你了……”
它學著最近看的電視劇裡的人物,捏著嗓子。
輕風更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對顧聞月道:“開窗!開窗!我要把它扔下去!”
窗戶一開,他們兩個的身影便一前一後飛了出去。
趙覓楠聽著它們兩個小傢伙打鬧完,直到他們飛了出去,才莞爾一笑:“聞月,他們兩個,每天晚上都這么吵嗎?”
顧聞月搖搖頭,道:“晚上他們一般都不在我房間。”
實際上,不止晚上,這幾天都很難見到他們的蹤影,不知道兩個小傢伙一天天去哪裡撒野了。
去第一基地的路已經走了兩遍了,顧家人對這條路都很熟悉。
顧聞月集中精力,將車子前面的廢車挪開,再放到車子後面。
或許就是因為這些車子,沒有人在進入這條路時,非要頭鐵地從聽松村這條路走。
聽松村也避免了一些麻煩。
“再有三公里,便到加油站了。”
末世前的加油站,在末世後變成了一個地標。
他們先前囤了很多汽油,最重要的是,顧進國的空間裡有一方“黑水”,他們後來發現,這種液體就是汽油。
他們不缺汽油,這一個多月便沒有可以找汽油。
況且說是加油站在他們前往第一基地的路上,其實還要走一段路。
離加油站漸近,趙覓楠臉上的笑意便漸漸消失。
顧進國捏緊方向盤:“老婆,怎么了?”
“加油站裡有人,咱們趕緊過去吧。”
顧進國點了點頭,踩下了油門,卻在幾分鐘後,被趙覓楠拉了一把:“停車!”
顧進國腳下踩下剎車,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前路上,一個一個釘子,埋在水泥地裡,尖銳的釘子尖,直挺挺地暴露在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