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以心知自己撞疼了她，離地而起，飛到顧聞月額角處，伸出棉白的胳膊，給她揉了揉：“給聞月呼呼，不痛痛。”

顧聞月輕輕“咦”了一聲，聲音拐了幾道彎兒，壓下了幾分嫌棄。她將壁以一把握住，拉著她離開自己，上下打量了幾眼：“你怎么發福了？”

壁以那對琉璃質的大眼睛裡劃過一抹委屈，抖了抖身子，便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我早就好啦，想出去找你，但是大……蒼衍不讓我出去，說我太弱了，讓人家好好修養，嗚嗚……我只能，只能自己玩耍……”

壁以哭的假兮兮的，顧聞月一眼看出來它是在假裝，但這么長時間沒見，倒也沒忍心拂了它的興致，她眼底充盈著明亮歡快的笑意，道：“自己玩耍，就把自己變這么胖？那這么看來，你最近也不能出去跟我們玩兒了呢。”

壁以那不帶一絲真實的哭泣立馬收了回去，它繞著顧聞月飛了幾圈：“不不不，我的好月牙，你帶我出去吧！”

顧聞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只要你好了，我就帶你出去。對了，宸雎呢？它好了嗎？”

那隻巨大的白色老虎，留給她最後的印象，便是那對虎視眈眈的眼神。

壁以懸浮在她面前，道：“它快要好啦，最近都醒了呢！我已經可以跟你出去了！”

外面可比空間裡好玩兒多了！

顧聞月正要說話，一道清泉流響的聲音從黑暗處傳來：“帶它走吧。”

蒼衍頎長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而來，橙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片陰影。

他似乎格外喜歡深色的衣袍，深藍色的衣袍上，繡著暗金色的龍紋，俊美無鑄的臉上無甚表情，呼吸綿長，一對如刀鋒勾勒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帶了些不可捉摸的笑意。

公子無雙，顧聞月腦海中蹦出這么四個字來。

她抿了抿水潤的唇，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瞼下留下一小片陰影。

“好，我一會兒就帶上壁以。”

蒼衍輕輕頷首道：“可。”

顧聞月腦海中思緒紛飛，她抓住了其中的一條，抬頭間，一對極亮的眼睛撞入蒼炎的瞳孔：“蒼衍，我想先去看看那隻螞蟻。我就帶著壁以走了？”

蒼衍眉峰往下落了落，道：“好，吾陪你。”

說著，他上前兩步，直到在距離顧聞月三步處站定，一股冷香忽然包圍了她。

顧聞月呼吸一滯，下意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人已經被蒼衍帶著到了黑木塔外的草地上。

她只覺得彷彿有一根細線，裹在她的心臟上，輕輕拉了一下，人已經下意識地退開了兩步。

那隻巨大的螞蟻看起來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雖然異能現在跌落到了二階，但到底看上去比先前可親可愛了些。

它見顧聞月忽然出現在眼前，邁動八隻火紅的修長足肢，歡快地奔向顧聞月，卻猛地被撞了個趔趄，八隻長足在地上胡亂揮舞著，往旁邊一歪，便摔在了地上。

顧聞月挑挑眉，嘴角繃起一根弧線，很險沒笑出聲來，變異螞蟻這個樣子，看起來還挺呆萌的。

她伸出手，面前出現一堵看不到的牆，她抬手按了按，眼神裡露出些疑惑，這牆，不是她設的。

下巴輕輕抬起，桃花眼望向不遠處的蒼衍。

蒼衍手指微勾，顧聞月便覺得手心傳來一股迭蕩的水意，然後那道無形的阻隔便消失了。

她這才走上前兩步，調動體內的異能，與變異螞蟻建立連接。

或許是因為先前的原因，變異螞蟻非但沒有對她有一點排斥，還十分願意接納她，她幾乎沒費吹灰之力，便連接到了它的意識。

蒼衍見她渾身異能驟然收起，便道：“顧聞月，你的靈魂強度，還需要繼續提升。”

顧聞月眨了眨眼，這是蒼衍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沒想到這么平常的名字在他的唇齒間輾轉，竟這般好聽。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那我現在去泡溫泉嗎？”

蒼衍下巴放低，眼神落在她的頭頂上，道：“不必，先去練習刀法。今日，吾陪你一起練。”

“一起？”顧聞月驚詫道，往日裡都是他教她學，如此她才將那套刀法學了個十之一二，若是他陪她一起，那她對刀法的掌握便可更進一步。

想到這裡，桃花眼裡精光湛湛，帶著濃濃的笑意點點頭。

蒼衍頷首，長腿跨出。

顧聞月只覺得眼前景色又是一變，已經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青灰色的磚石鋪就的地面上，刻畫著神秘繁複的紋路，視線往遠方延伸而去，數不清的各色花朵掩映在呂綠叢間，含苞待放。

“蒼衍，這是哪裡？”

蒼衍見她滿眼好奇，便道：“練武場，你若喜歡，吾往後可帶你常來。”

顧聞月點點頭，道：“很喜歡，這裡很漂亮！這也是在空間深處嗎？”

蒼衍頷首，道：“對。取出刀來。”

顧聞月手腕翻轉間，長刀憑空出現。

蒼衍抬手，一把古樸的黑色長刀出現在他手中。

黑色的刀鞘上分外乾淨，沒有任何花紋和圖騰，但卻無端端給人一種冷寂孤高之感。

顧聞月舉起長刀，興致勃勃問道：“蒼衍，今天怎么練？”

“你來攻擊吾。”

蒼衍話音剛落，顧聞月手中的長刀便應聲而動，刀柄在她胸前橫推而過，泛著冷光的刀尖在她身前帶出一道凜冽的弧度。

她的刀法是跟著蒼衍學得，自然帶了他一分大開大合的氣勢。

蒼衍腳尖輕點，身軀直直往後仰倒，然後彷如一尾靈活的魚一般，在空中微微挪動了一下身軀，腳下邁出一個奇異的步伐，再起身時，人已經到了顧聞月側面。

一個照面，蒼衍浸著冷意的刀柄，便落在了顧聞月的脖頸處。

顧聞月收刀發勢的動作猛地收住，眼球轉動，視線斜斜往下，落在離她肩膀只有一指寬的那隻大手上。

他似乎隨心所欲地輕輕一動，就連握住刀柄的手都沒用力，便輕而易舉地牽制住了她。

顧聞月將呼吸放低，手中長刀放下，只聽蒼衍的聲音似乎帶著些難言的酥意，也不知是他自己將聲音放軟，還是她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只聽他道：“刀法尚可，但破綻百出。”

顧聞月手指緩緩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