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本想說她沒那些個講究,但看艾姜遞給她的眼神,再看半敞著的門裡面黑咕隆咚的臥室,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艾姜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後帶著那伊出門。
出了民宿,那伊剛剛那冷肅的神情突然消失了,轉而面帶八卦,饒有趣味地問她:“你房間裡睡的人是誰?”
“不會是民宿的那個安總吧?”
艾姜無語極了,“什么呀?安柏出差了,根本不在古城。”
那伊一副更吃驚的樣子:“那你又換人了?”
“什么叫又?”艾姜輕推那伊一把,氣笑了。
“我在喀什這些時間,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被你說成什么了?”
“我床上睡得是我堂妹袁校寧,她昨天失戀了,我安慰了她半宿,帶你出來喝茶也是不想吵醒她,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那伊拉長著聲音“哦”了一聲,有些挑理了:“合著要不是你堂妹,你連到茶館請我喝一頓茶都捨不得。”
艾姜一聽,連忙哄著她:“那怎么會呢?我早就想帶你來感受一下喀什老城茶館的氣氛了,今天這不正好了嗎?”
“這還差不多!”
二人說說笑笑來到茶館,正值午間茶館上客的時間,老樂師們正在陽臺上彈唱那曲耳熟能祥的《掀起你的蓋頭來》。
艾姜趁那伊東瞅瞅,細看看,打量茶館陳設的時候,先去和茶館老闆打招呼,然後估摸著那伊的口味點上一壺茶,要了幾塊點心。
等她端著點心過來的時候,那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跑到陽臺上尋了一張最靠裡側的桌子坐下了,正單手託著腮欣賞著樂師的表演。
艾姜過去,把點心放到她面前:“來,嚐嚐!這邊點心都做的不錯,甜而不膩,一手點心一手茶,坐在這裡聽著樂師的彈奏,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別提有多愜意了。”
那伊收回視線看她,抿唇一笑。
“這就是你初回喀什,走到樓下要拍給我看的那個茶館?”
艾姜認真點點頭,早起還沒吃早飯,自己先捏了一塊點心吃。
那伊也點頭,視線移向窗外:“嗯,不錯,感覺是挺治癒的。坐下來呆那么一會兒,好像整顆心都跟著寧靜了。”
老闆將茶端上來,艾姜先倒了一杯遞給那伊,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真就一口茶一口點心地吃起來。
那伊捏著茶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問:“所以,除了安柏,這也是你樂不思蜀的原因嘍?”
艾姜聞言抬頭看著那伊,視線頓了一下,而後放下手裡吃了一半的點心,擦了擦手,語氣平靜道:“師姐你突然過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那伊看著她輕輕嘆息一聲,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才緩緩開口:“你和公司續約的事拉扯了這么長時間,我也就跟著從中斡旋了這么長時間,眼見著你的條件公司都一一答應了,可昨天公司人事總監,還有威廉總都找我,說感覺你最近簽約意向不強烈,讓我跟你談談,瞭解一下你真正的想法。”
“正好我這幾天帶幾個新人到西安出差,就順道過來,當面跟你聊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艾姜低著頭,不作聲。
公司的感覺是準確的,她最近想和公司簽約的意願確實是越來越淡,可是如果不簽約的話,下一步的計劃,她還沒有。
所以也沒有完全說死不籤,只能就這么一日一日的拖著。
既然那伊親自來問了,她也就對她如實說了。
那伊聽完許久都沒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喝著茶。
艾姜看她臉上的神情,估計茶館裡再治癒的氛圍,都無法使她此刻的心變得寧靜了。
“這樣吧,袁艾姜,我說過,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
“我回去會先跟他們幫你爭取時間,把這個續約地期限拉長,再多給你些考慮的時間。”
“正好我手上有個國外的旅遊宣傳項目,還沒決定讓誰去呢。”
“這是今年的一個大項目,肯定要找個穩妥的博主來做,不如就給你了,正好你之前也有意願,就先去試試。”
“續不續約的,等這個項目下來再說,反正離你合同到期還有幾個月呢。”
“至於這邊的工作,你這半年多做的很好,成績很亮眼,估計再有幾個月也該結束了,我先找個人來接替你的工作。”
“你準備一下,儘快回上海吧。”
那伊的這一提議,艾姜無可挑剔,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最終只能應下來。
只是這樣一來,她離開喀什的日子也很快要到來。
那伊是個急性子,那天和艾姜喝完了一壺茶,從茶館出來就直奔機場,回了上海。
隔天就派來了一個新博主過來,全面接受艾姜在喀什的工作。
艾姜利用三天的時間帶那個新博主熟悉工作,熟悉古城,熟悉古城裡的鄉親們,幫她在自己賬號下預熱。
一切都處理妥當後,她買了許多小禮物,一家一家的過去,跟這段時間認識的古城裡的店主和鄉親們道別。
還專門抽出一個晚上時間,請阿迪拉和艾力達爾等一眾要好朋友們吃了飯。
飯桌上大家多有不捨,但都還一一對她表示祝福,希望她有時間多回來看看。
那一晚不捨與感動交織的情緒一直在她心頭徘徊,酒就多喝了幾杯,也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她才知道是小丫頭和艾力達爾兩口子一起把她弄回來的。
她問小丫頭怪不怪她這個時候離開她,小丫頭卻是一副沒事人,彷彿前兩天失戀的人不是她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她說,聚散離別都是常態,有聚就有散,有離別就有重逢,在這個通訊和交通都發達的時代,又不是永遠不再見面了。
“你想我了,就告訴我,天涯海角我打飛的去見你!”
艾姜被小丫頭的話逗笑,也一下就豁然開朗了。
這裡有她的家,是她的根。
這裡還有她這么多好朋友,或早或晚,她都還會回來,有什么可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