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鬧了行不行。”葛雲雀抹了一把臉上的飲料,嘴角有些甜,可惜了,還沒喝幾口呢。
就在一分鐘前,白嫋和小芮發生爭執,一人端起桌上的一杯飲料朝著對面潑去,可憐葛雲雀和梁月亮躲閃不及,被潑了個正著。
梁月亮內心oS:“早知道這倆人脾氣這么暴躁,就該帶把雨傘來了。”
“葛雲雀,我當你是好朋友才過來的!”白嫋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甩下一句話,就飛快往外走去。
小芮也攤開手道:“瞧你辦的好事兒,我就說跟她性格合不來。”隨後也走了。
等兩人一走,梁月亮抽了溼紙巾給葛雲雀擦臉上的飲料。
“唉……”
悲催的她們同時長嘆一口氣。
過了一秒鐘,梁月亮發現趴著她腿上的王德彪也被淋中了,悄無聲息的一隻貓在默默舔毛。
“彪子,不許吃人類的食物!”
看樣子還得想個其他辦法,才能夠讓白嫋和小芮的關係和好如初。
沒等葛雲雀想出辦法來,另一項重要工作交到了葛雲雀手上。
週一開例會,村委會的幹部們也都在,村主任努爾夏提專門提到了她,用粗糲的手指翻開文件的其中一頁,抬眼看向葛雲雀,“小葛上次工作完成得不錯,經過市裡領導們的批准,這一次的‘草原摩托車拉力賽’文旅項目,就正式移交到你手上了。希望小葛你好好準備方案,不要辜負了領導們的信任。”
同事們紛紛鼓掌,就連徐漫也高興不已,看樣子這個拉力賽還挺重要的,葛雲雀壓力頓時上來了。她可從來沒負責過什么摩托車拉力賽,撿垃圾這種事情她倒是駕輕就熟,摩托車壓根兒沒騎過,也沒了解過,她只騎過那種小電驢啊。
“嘩啦嘩啦”,眾人為她鼓掌。
“好,我一定努力完成工作。”葛雲雀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尋思著下去後好好查下資料,看怎么籌備摩托車拉力賽。
她想起了將萊勒木名字誤印到訂婚函上的那戶人家,好像就有摩托車手,那時他們還提到了努爾夏提村主任的小舅子烏爾曼,也會去參加摩托車拉力賽。葛雲雀恍然大悟,怪不得村主任會甩手不幹,原來是為了避嫌。
等散會後,徐漫故意用文件包拍了拍葛雲雀的後背,眼角帶笑道:“好好把握機會,這次摩托車拉力賽辦好了,能吸引很多遊客和資源過來,到時候肯定還會有電視臺的記者過來報道,對於我們有好處。”
“感覺有些頭疼,不知道從哪兒開始。”面對自己熟悉的人,葛雲雀實話實說,想要徵詢徐漫的意見。
徐漫擰著眉頭,她對於拉力賽並不瞭解,於是讓葛雲雀去找烏爾曼問問,“那小子不是說自己參加過許多比賽,肯定很有經驗,我回去幫你查查資料,看有沒有相關的從業人員,到時候發給你。”
有了徐漫的幫助,葛雲雀心裡稍微有點底子,不過旁人能夠幫的始終都是少數,事情還是要靠她自己來完成。
等回去的時候,天空下了一層朦朧的雨,不是劈頭蓋臉而來,而是溫柔的,繾綣的,像是一雙輕柔的手從面頰拂過。“吹到春櫻夢也清”,天邊的晚霞是曖昧的粉色,柔軟。街邊不少的遊客過來,小店裡放著適合春天的歌曲,不知是什么名字,曲調緩慢,悠然。
小楊臨走前說要開車送她們,卻被葛雲雀和徐漫拒絕了。“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天,好不容易下班能走動一會兒,就不勞煩你了。”徐漫聽說小楊最近和女友吵了一架,無非就是雙方隔的距離太遠,不能經常見面,談了和沒談差不多。
雨是走到半道上才落下來的,空中飄來幾朵粉色的花瓣,葛雲雀伸手接了一朵,細看是櫻花,沒有什么香氣,卻勝在顏色漂亮,花型小巧玲瓏。
旁邊的徐漫在包裡翻找了好久才無奈地嘆氣,“往常總是隨身帶著雨傘的,這次不知道給放哪兒去了。”
“沒事,春雨淋不傷人。”葛雲雀同樣忘了帶傘。
兩人正要分開走,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透明的雨傘上沾著幾片順風吹來的花瓣,他握在傘把上的手指,指節分明,見徐漫也在,握緊了另一隻手上的雨傘。
隨後把雨傘遞了過去,“我和雲雀共撐一把傘。”
徐漫自然是樂見其成的,拿了傘,和葛雲雀道別,踩著地面的雨水就往家的方向走。
徒留萊勒木和葛雲雀在街邊行走,他的個子高,撐傘的時候總是往她那一方向偏移,為了不讓他淋溼肩膀,葛雲雀只好往裡站了站。街邊時不時遇見沒有帶傘的行人,抱著腦袋往屋子裡跑,調皮的小孩穿著印著黃鴨子的雨衣在屋簷下踩水花。
“原本是想開車過來的,但臨時被朋友借走了,只好撐傘來接你。”萊勒木是騎馬回來的,那個朋友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就臨時開走了。
葛雲雀覺得這樣的氣氛正好,和喜歡的男生在春雨下漫步,不冷不熱,伴隨著淡淡的香氣,她覺得一切都剛剛好。
“沒關係的,我喜歡這樣。”
她說話的語調不自覺地放緩了,自然下垂在褲腿邊的手,時不時會觸碰到他身體的一部分。
“樹夏科技公司的北斗自動放牧系統很好用,我們家一直在使用他們開發的那款放牧項圈,省了很多功夫,許多牧民看到後都來打聽這是什么高科技,還非得要我媽幫忙去購買項圈,想要為自己家的羊群戴上這種放牧項圈。”萊勒木說話間,忽然將雨傘移轉到了另一隻手上,而原本撐傘的手,精準地握住了葛雲雀的手。
他的手掌並不細滑,掌心有一層薄繭,寬厚,溫暖,讓人莫名多了一種安全感。
“我聯繫了樹夏科技公司,想找阮舒揚再購買一些北斗自動放牧項圈,許多牧民都需要這種項圈為他們減少工作量,你知道的,每次轉場放牧對於牧民而言都特別的辛苦。”
萊勒木說起這些,並非是想知道葛雲雀與阮舒揚關係匪淺,想要些優惠,而是自然地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
“是啊,沒來這裡之前,我從來不知道牧民轉場會這么辛苦,高科技產品就是應該用在日常生活中。”葛雲雀發出感悟,晚秋採收哈密瓜的經歷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對了,努爾夏提村主任把草原摩托車拉力賽交給我來辦了,說是這一次讓我安排賽程和比賽地點,你對於摩托車拉力賽瞭解嗎?”
作為牧民要經常在草原上追逐牛羊群,騎摩托反而比開車更加方便,草原上長大的孩子很少有不會騎摩托車的。
萊勒木挑動著濃黑的劍眉,英氣非凡,笑著道:“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
他很早就學習騎摩托車,十幾歲的時候就參加過摩托車比賽,更看過不少場比賽。
街角處。
少女忿忿地往前走,根本不管後邊的人,從沒想過阮舒揚會欺騙她。
“不是說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了,身上的沙石是從哪兒來的?”
白嫋雖然不愛管些瑣事,卻並不代表她不在意男友的欺騙,更何況這種小事,他何必要撒謊騙她。
“雲雀說過的,這種赤紅色的沙石,只有大海道那邊才有,你是不是跑那兒去了?!”
阮舒揚舔了下唇,趕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哪裡想到才瞞了沒多久就被白嫋拆穿,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是他做錯了。
兩人吵架,周圍的人都看笑話,他飛快地看了下行人,連忙把雨傘往白嫋的方向挪去。“是我不對,我不該欺瞞你,下次肯定不會了。”
說來也怪,他在大海道那兒一點兒烏雲也沒瞧見,回來後卻是落了小雨,幸虧他包裡帶傘了。
“一點兒誠意也沒有,我怎么敢信你。”白嫋眼眶中含淚,她真的被傷透了心,信任建立起來多么的不容易,可是被摧毀卻只需要一個謊言。
她指著阮舒揚質問:“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呢,你想要去騎摩托車,直接跟我說就好了,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
或許是從前的她太弱小了,才會讓阮舒揚產生這種看輕的想法。
她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淚水,一句話不想多說,徑直走開。
阮舒揚在身後追趕,“嫋嫋你聽我跟你解釋……”大海道的彎道有多么的曲折,要是白嫋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同意他去的。即便答應讓他去,也會忍不住擔心。
他是為了她考慮,雖然這樣做太自私了。
街邊的店鋪裡有人在彈奏手風琴,風鈴隨風動,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水,不知在什么時候又停了。
萊勒木回去之後和葛雲雀講了不少關於在草原上騎摩托車的趣事兒,逗得她笑個不停。
“既然這樣的話,往年比賽的賽道就不能再使用了,畢竟許多車手把那條賽道都給摸熟悉了,比其他參加比賽的車手佔據有利條件,這樣不太公平。”
為了這次的草原摩托車拉力賽順利開展,並且要舉辦得有新意,吸引更多外地的專業摩托車手參加,葛雲雀設想了許多種方案。
“漫姐,你看下我私發給你的方案,按照這幾個冷門景點設置賽道,既能夠讓比賽豐富一些,還能夠帶動周邊景點的人流量,畢竟到時候比賽肯定會有很多人去觀看的。”葛雲雀一上班,就把方案發了過去。
等了會兒,徐漫光是看方案倒是覺得還不錯,出於謹慎她提議道:“這次的草原摩托車拉力賽非同小可,你抽空沿著這條賽道走一圈,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言下之意倒是挺贊同這個方案的,葛雲雀頓時鬆口氣,還好能用。
“行,我這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那我明天一早就出發。”
徐漫點頭同意,隨後照例談論起了八卦,“你聽說沒有,蘿珊這一胎孩子好像不太穩,她婆婆專門去各地求了好多偏方給她吃,就想著母子平安。”
“怎么不去醫院看看,偏方也不能瞎吃吧。”葛雲雀把椅子拖過來,和徐漫小聲說話,她擔心是上次自己把那個流浪漢阿伯帶回來,嚇著蘿珊了,才導致她的身體不好。
“蘿珊和她丈夫去市裡大醫院都看過了,醫生說是孩子各項指標弱了些,其他的目前來看倒也還好。就是她婆婆一直擔心出問題,非得要給她送偏方來吃。”徐漫是生育過的,她知道有些家庭矛盾必須要靠一個人的犧牲來解決,搖頭無奈道:“有天她婆婆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隻還沒出生的小羊羔蒸熟了,一點兒佐料沒撒,讓蘿珊吃了,她在家沒吃完就來上班,沒想到她那個婆婆還送到辦公室來了。把人家志願者小姑娘嚇一大跳,險些當場吐了。”
葛雲雀光是想想這個場景,就覺得有些可怕,“蘿珊太受罪了,她老公不幫著阻攔一下嗎?”
“攔什么呀,她孩子不穩,還不是他老公的鍋,當時婚檢的時候,精子活躍度就不高……”徐漫話說半截,意識到葛雲雀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不好直接說明。於是換了個委婉的說辭,“反正你以後決定要孩子,就得夫妻倆同時備孕,可不能馬虎了,到時候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結婚生子,這種事情對於葛雲雀來說還有一段距離,她壓根兒沒想過這些。
“好,我都聽漫姐的。”
能提醒這些都是同樣作為女性,不忍心另一個女性受到折磨,葛雲雀不至於聽不進去。
徐漫將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要我說,蘿珊就該想個法子,比如說讓她媽媽隨便送些營養品過來,就說是偏方,總比她婆婆天天送些小羊羔過來的好。”
她們倒是想去幫蘿珊,可這種事情畢竟都是私事,旁人不好過問,一沾上就容易生出其他事情。
“你目前先把摩托車拉力賽的事情處理好,其他事情先交給我,小楊那邊少安排點工作,讓他早些下班,至少能按時給他女朋友打視頻聊聊天。”
葛雲雀探頭看了下不遠處的工位,低聲道:“說是今年再不想辦法調回去,就準備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