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睡吧，明天早點去醫院看你爸，我送芳芳文文去了學校也過去。”
“小姨，葉家強會死嗎？”
“？”周雲喜沒想到大外甥會關心葉家強。
那表情上的惶恐已經努力掩蓋了，還是露出了兩分。
龔明鵲搓了搓臉，故作輕鬆說：“我不是關心他，他個倒黴鬼住在我爸隔壁，要是死了，他家裡人哭喪會影響我爸休息的！”
“無冤無仇的，是個陌生人關心一下也正常。”周雲喜知道大外甥陷入了矛盾情緒裡。
坐到他身邊寬解他。
“而且你想啊，咱們能這么順利進城做生意，跟他有很大的關係。你小姨夫一開始多混賬啊，是他收下磚廠的磚讓老覃家的磚廠重新燒起來。後面建房子建工廠，都是他葉家兩兄弟親力親為的。”
“還有你小姨夫開的建房子賣的公司，裝修隊都是家強哥管理的。”
“我跟你小姨夫一點都不想他有事，我相信你爸知道了也會希望他沒事的。”
“明鵲呀，咱們身上流著周家的血，周家人都是善良的人。”
龔明鵲想著葉家強對他的好，想到這些年相互扶持的父母，突然就釋懷了。
“嗯，他不是我爸媽婚姻的威脅。他還能幫著掙錢呢，當個掙錢工具也成！那活著吧。”
周雲喜揉了揉他的頭，“快去洗洗睡吧。”
“謝謝小姨。”
醫院裡。
覃頌和葉家強一人守在病床一邊，相對無言，都憂心忡忡。
葉家勇是個悶葫蘆，什么事都會考慮到，出了事更容易朝壞處想。
一晚上，兩人都沒睡意，盼著葉家強能醒過來。
天亮了，龔明鵲提了一大包東西來。
順拐似的進葉家強的病房，看了眼腦袋包白紗布的葉家強。
把一半的早餐塞給覃頌，“小姨夫這是買給你的早餐。”
又看了眼沒睜開眼的葉家強，丟下一句：“夠吃三個人。”
腳底抹油去自己爸的病房，一進去一屁股坐下，摸了下腦門上的細汗。
“我來的路上買了點早餐。”
遞給母親一份，遞給父親一份。
“要是不夠，我再出去買。”
“夠了。”龔進喝著豆漿，見母子倆神情都有些恍惚。
問：“咋了？是醫藥費貴？還是我的病加重了？”
周念回過神，看了眼兒子，想了想說：“葉家強進醫院了，聽覃頌說摔出腦出血，還沒醒過來，會有危險。”
龔進狠狠皺眉，喝到一半的豆漿放到床頭櫃上。
龔明鵲拿出包子送到他嘴邊，“爸多吃點，咱們早點出院。”
龔進咬了口接過，嘆了口氣說：“我沒事，說不定是享了誰的福氣。”
“瞎說什么呢！”周念鼻子有些發酸。
“頌這掙錢的路子能這么順利，跟葉家強有很大的關係。現在咱們也跟著掙上更多錢了，也算是沾了光。”
“爸你別貶低自己，咱們家的人也很棒！”
“你。”龔進拿包子的手指了下兒子，“去買點禮盒裝的營養品送去家強伯伯那去，就當是咱們一家人的一點心意了。”
“好吧。”龔明鵲緊著的心鬆開了，他就怕老爸心裡膈應，跟昨晚的他一樣不允許老媽提葉老頭。
還是老爹大氣啊！
“那我去買，媽你守著爹啊。”
“你去吧。”周念溫柔一笑，看龔進的眼神有說不出的柔情。
“多吃點。”起身幫他掖了掖被角。
龔進笑了笑：“我已經好了，隨時能出院。”
“醫生交代了，得多住幾天，回頭出院了也不能太勞累，最好是在家裡好好休養一個月。”
“哪需要啊，我現在感覺自己都能幹活呢！”
周念把豆漿送到他嘴邊，“豆漿喝完吧，多吃點好得快。”
“你也吃。”
周念坐回板凳上，咬著肉包子，心情挺微妙的。
她一直避開葉家強的名字，就怕龔進心裡不舒服。
眼下他這么豁達，兒子也懂事，她感覺一直壓在她身上的枷鎖都沒了。
“啥時候醒過？”
龔明鵲提著禮品進葉家強病房，立馬問。
葉家勇看了他一眼，起身把椅子讓出來。
“一直沒醒。”
看到龔明鵲手裡的禮品盒，“他不需要，你提回去給你爸吃。”
“我爸已經沒事，不需要這東西。”龔明鵲放到床頭櫃上，站在床前盯著葉家強看了好幾秒，“葉老頭趕緊醒過來吧，一直這樣躺著會變得更老。”
“你怎么說話的？”葉家勇一向就開明鵲不順眼。
覃頌：“沒事，他就嘴巴賤點，心腸不壞。能買東西跑來特意看，是真希望強哥快點醒過來的。”
“我才沒有。”龔明鵲沒什么底氣反駁了句，坐到葉家勇讓出的椅子上。
像是無聊似的扭頭看了看四周，突然說：“工地那邊應該一堆事吧，都守在這不是耽誤事嗎。”
抬頭盯上葉家勇：“你趕緊去幹活吧。”
“？”葉家勇無語至極。
覃頌捏了捏額頭：“你小子要不會說話就別說。”
“我爸沒事了，我上午讓李帥他們多幹點，可以待在醫院。”龔明鵲有些嫌棄地看了眼葉家勇，“還要我怎么說？”
葉家勇皺起眉頭，再蠢也聽出來了。
覃頌：“家勇要不你留在這，我去工地上一趟。”
“我去！有些事就我跟我哥知道，我去跟裝修隊交代下，中午就回來。”
離開前，握住葉家強的手，彎下腰在他耳邊說：“哥你努力點，快點醒過來，我去工地上一趟，中午就回來！這邊讓覃頌和那臭小子先看著點。”
葉家勇走後，龔明鵲撓著頭說：“為啥他弟那么不喜歡我？”
“沒事多檢討一下唄。”覃頌吩咐道：“你去護士那要瓶消炎水一包棉籤過來。”
龔明鵲沒問，應下就起身去了。
等他要回來，覃頌又吩咐：“用消炎水打溼棉籤，給他擦擦臉上的血跡。”
“我擦？”龔明鵲一臉錯愕，“他自己不是有老婆兒子嗎？咋滴進醫院了，他們都不來的？”
覃頌伸手：“給我，我來擦。”
龔明鵲又彆扭了，看了看葉家強臉上幹掉的血跡，猶豫再三說：“我擦就我擦，我可沒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