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在手》 郝在

觀南州。

王三正身下騎著一頭三角黃牛,多日行走,一般馬匹,早就禁不起他的寬厚身形。

他停下馬,望著遠處山谷一片漆黑的地方,疑惑道:“此處,該有個鎮子啊!”

“十年前,我來過!”

“來人,下山,去那看看!”

…………

江州,杭湖府。

葉劉京一日未曾出門。

他閉著眼睛,身穿寬厚白色長袍,臉龐之上還有水滴落地:“怎么就無法突破八品呢!”

一百零八座心蓮,他已經養活一半,雖未開花,卻已經活力無限。

他如今身上的真氣,比著尋常六品都只多不少。

可還是,沒有想要突破到七品的感覺。

今日修煉之後,一身真氣激盪。

葉劉京伸手,他身體內真氣,沿著手指噴湧而出,真氣巨手,捏著遠處桌上茶杯放在他面前。

連尋常的六品高手,也不敢浪費真氣做這種事。

要是一般八品武夫,這樣做,恐怕早就真氣耗盡而死。

而葉劉京只是……沒有感覺!

他第一次感覺,真氣太富裕,也是一種罪。

他站起身,無奈搖頭嘆息:“看來,還要繼續積累真氣了!”

“這些日子貪來的丹藥都用得差不多了,今晚上要努力,先感謝掌櫃會的恩賜吧!”

他起身,在包老三伺候下穿衣。

包老三站在一旁,有些奇怪開口道:“大人,外面的糧食又漲價了!”

葉劉京並不意外:“増血草要成熟了,糧食每天都在漲價,這不是常事。”

包老二接話道:“可今天,翻了一倍!”

“噢!這是懲罰,是掌櫃會對咱們的懲罰,他們想用這種辦法讓百姓恨咱們!”葉劉京隨口說道。

包老三憤恨不滿道:“這群該死的傢伙,凌遲了都不為過,大人,這種事,咱們管不管!”

“肯定要管,但不能明著管,咱們今日要是管了,壓著他們不讓他們糧食漲價,恐怕明日他們就不賣糧食了!”

在江湖中廝混多年,葉劉京最清楚對待底層百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一味的善,並不會讓人感激。

他抽出腰帶,慢慢說道:“到那時候,百姓沒膽子恨壓迫他們多年的掌櫃會,但絕對會恨一直想要幫他們的咱們!”

包老三無奈詢問:“那,那該怎么辦?”

葉劉京穿戴完畢,整理衣冠,開口道:“去找路不平,我記得龍掌櫃活著的時候,給過我一個牌子,拿著他的牌子,去掌櫃會麾下的店買東西,要七折的!”

“去讓路不平拿著這個牌子,把糧食都給買了,但不要給錢,記得打條子!”葉劉京一點便宜,都不給別人掙。

“然後,把買來的糧食,拿出一些給百姓施粥,不要拿多,少拿一些!”

包老二不明白,詢問道:“這還是會有百姓捱餓啊!”

葉劉京點頭:“但,至少不會有百姓餓死了,快餓死的百姓,肯定會來吃粥。”

“粥不夠,肯定會亂,亂起來,就是牛知府的事了。”他也是個小人物,沒有獎相之才,用小亂,來平息大事,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畢竟,咱們一直在努力做事,咱們是好人,而牛知府卻什么事都沒做!”

“對了百姓扎堆的地方,請幾個說書人,多講講江湖好漢的故事,我就不行牛知府不著急!”

“他著急,到時候,就會去找掌櫃會談談,他們是同夥,總是比咱們這些敵人,談起來容易得多。”

葉劉京行走江湖一聲,不就靠著陰險不要臉這一條正直規矩。

他深刻地明白,跟壞人鬥,能鬥贏的沒有一個是好人。

後院。

郭洪還在練武,小傢伙勤奮,也明白回上京城後。

他乾爹要進宮,他身邊,再沒有人能如此指導他,武道一途有位名師,能省很多事。

小傢伙,不肯放鬆一刻。

越看到此,葉劉京越是不舒服。

郭洪跟他太像了,心裡都是裝著恨的,這樣的人,這輩子註定活不成英雄,活不痛快。

“唉!”

出小院,走長街,過西門,行拱橋,見龍子湖。

日暮處,龍子湖面波光粼粼,採藕人從水下出來,帶起一陣水花,這畫面落在詩人眼中,又是一首傳世名詩。

可落在包老三眼裡,他只說兩個詞:“藕甜,人累!”

只有下地幹過活的人,才最不想幹活。

他們心裡對農活沒有嚮往,只有厭惡,只有累。

那為什么還幹?

為了活著!

葉劉京乘船去往湖心島,他靠著船艙,心裡倒沒有太多感悟。

他這一生已經夠累了,他會盡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太多事,少點責任,痛快活著。

小船來的直接,停在落雨亭附近小碼頭。

早在岸上等候的侍女引著葉劉京,包老三向落雨亭走。

上一次林裡樓,葉劉京帶著包老二去的,那一頓吃得美,回來之後讓包老三羨慕地睡不著覺。

為了小小的公平,這一次葉劉京讓包老二去幫路不平,他則帶著包老三混飯。

落雨亭內。

趙老遠遠地看見人影前來,立馬上前上前迎接:“見過葉蟒袍使,今日新藕成熟,正是甜美。”

“老朽想到,葉蟒袍使來杭湖府多日,卻一直忙於公務,想必應該沒時間,吃得美味,特意備下此宴,請公品嚐!”

葉劉京上前,點頭:“謝謝了啊!”

“坐!坐!”他也讀書認字,不過是為了看懂武功秘籍讀的。

“老三,你也坐,當自己家一樣!”

讀書晚,文化跟上去了,文化素養一直沒跟上來。

葉劉京落座看見站著男子,一腳踢開凳子:“範先生不是說過,在杭湖府內與我勢不兩立,今後有我沒你,咋還腆著臉跟我一塊吃飯呢!”

範長榮氣憤不已:“葉劉京,這頓飯,是我請的!”

“你請的,你就能坐了?”

“你講不講理?我這等粗鄙的武夫,講理才是最不講理的事,畢竟咱手中的刀就是道理,今日沒帶刀,就不跟你講理了!”

趙老哈哈一笑,打個圓場:“葉蟒袍使果然幽默,今日這頓飯,確實是長榮的賠罪宴,那日龍府外是他孟浪了!”

葉劉京點頭:“知道就好,你不是我,你身份不夠,我說話錯了,不行你打我,你打我就是不給皇上面子!”

“你說話錯了,我真可以殺了你,我殺你,是給你面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劉京看不慣這個小人,言語之間,多是挪諭。

趙老沉默,臉上笑容也收斂而去:“還想葉大人,給老朽個面子,說說稅銀的事,沒想到……”

葉劉京拿筷子吃飯:“你早說稅銀,那不就行了!”

“說吧!你說說,我聽聽!不對,我多批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