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周圍的人，全都是一臉古怪。
之前村裡誰也沒發現這女生懷上了。
怎么埋在地裡，肚子反倒變大了？
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李二狗的老爹，李大寶。
李大寶直接將李二狗一腳踹地上：“你個不成器的東西，老子花錢給你買個老婆，還懷了孫子，你就這么給弄死了？”
“老子送你下去，你們夫妻團聚算了！”
李大寶舉起手裡的鋤頭就要往李二狗砸。
“你不送他下去，也快了！等著這母子屍煞一成，我估摸著你們姓李的，一個都跑不掉。”
王瞎子冷笑一聲道。
這話一出，在場李家的人，全都傻眼了。
“老王，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叫母子屍煞？”
“可不是么，我們和李響雖然是親戚，但人可不是我們殺的。”
王瞎子搖搖頭，解釋了一番。
原來，在一個孕婦含冤而死之後，必須將肚子裡的孩子給刨出來，分別埋葬。
如此，母子不能聚首，便不會互相依戀。
若是母子相聚，魂魄不散，封閉在屍體之中，便會形成屍煞。
如果是正常死亡，請先生過來料理後事，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這人是被李響打死的，他不敢聲張，更不敢請人過來操辦喪事，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你們看著吧，她的肚子，會越來越大，等到七天之後，屍煞便會破肚而出！”
一時間，李家的人臉都嚇白了。
對於王瞎子的話，他們並不懷疑。
畢竟王瞎子以前是趕屍匠，和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
也不會用這種事來嚇唬自己。
“王瞎子，不對，王哥，你快說說，該咋整啊。”李大寶急忙從兜裡摸出一盒煙，塞到了王瞎子手裡。
王瞎子拿出一根菸點上：“這煙不錯啊，五塊一盒，平時我都捨不得抽。”
“王哥你要是喜歡，我家裡還有幾條，我待會就讓人送到你家去。”
“好消息是，她死之前，執念並不是報仇！而是想家。”
“只要送她回家，落葉歸根，應該就能消除她內心的怨氣。”
古時候，有一個地主犯了罪，卻買通了縣令，用自家的家丁頂罪。
那家丁怒氣沖天，斬首的時候，便怒吼道：我就算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地主笑著道：如果你斬首之後，頭能咬著旗杆，我就信你的話。
誰也沒想到，劊子手一刀下去，那家丁的頭顱竟然真的飛起，咬住了旗杆。
所有人都擔心這家丁真的會化作惡鬼，纏著地主。
可地主卻是解釋道，這家丁死之前，滿腦子只想著怎么咬住旗杆，他心中怨氣已消，還有什么好怕的？
這李響媳婦死之前，其實也並沒有想著找李響報仇，而是想家。
回家，就是她的怨念。
“王哥，你幹這一行這么多年，不如有勞你把她送回去？放心，價格好說。”李大寶恭聲道。
王瞎子不由得一陣感嘆，自從趕屍行業沒落了之後，好久沒人這么恭恭敬敬的和他說話了。
平時村裡人都嫌他和死人打交道，也沒人和他來往。
“多少錢？”王瞎子也不墨跡，直接問了聲。
“五百！”李大寶說道：“以前你走一趟，也就幾塊銀元，給你五百不少了。”
“大夥把屍體埋回去，該幹啥幹啥吧，我睡覺去了。”
王瞎子都懶得搭理他。
“一千。”李大寶狠心加價。
但王瞎子連頭都沒回。
“兩千塊，王瞎子，我全家上下，也沒多的錢了。”
“兩萬，你做不了主，就把你們李家的人招呼到一塊合計一下。”
王瞎子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兩萬？在這山村裡，可是一筆鉅款了。
“狗曰的王瞎子，這不是趁火打劫么！”
“我就不信這個邪，讓這屍體埋這，我看還能爬出來咬我不成！”
“活著都挨我的打，死了還能翻了天？”
李二狗瞪大了眼，大言不慚的說著。
氣得李大寶又給了他一耳光。
“滾回去！”
一群人也不敢把屍體給埋回去了，帶到了村裡的祠堂。
……
“王瞎子，你不管李家人的死活，你得救救我這孫子啊，他爹媽讓他回來過清淨日子，第一天就出了事，我怎么交代啊。”
我爺爺揹著我，跟在王瞎子後面。
“放心吧，村裡姓李的這么多呢，兩萬塊還是能湊出來的。”王瞎子樂呵呵的說了句。
不出所料。
傍晚的時候，李大寶就拿著幾摞現金，來到了王瞎子家。
這些錢，都是村裡姓李的人借的。
這一次，倒是比買媳婦的時候借起來容易多了。
只要說一句：你不借，那就大家一起死。
雖然恨得牙癢癢，但每家每戶，還是都給李大寶湊了點。
“王哥，錢在這，啥時候出發啊。”
李大寶把錢放下，便著急的詢問。
“明天晚上。”
得到回覆的李大寶，這才離去。
隨後，王瞎子才看向了我爺爺：“老哥，你也知道我們趕屍匠的規矩，走腳必須兩人同行。”
爺爺眉頭一沉：“王瞎子，我這把年紀了，哪還有精力跟你折騰，要么你在村裡選一個年輕後生，你要是不好說，我去幫你說去。”
“我已經找好了。”
“誰啊？”
“你孫子。”
聽到這話，我爺爺臉更難看了：“王瞎子，你和我這鬧著玩呢？我孫子可是高中學歷的高材生，讓他跟你趕屍？”
“老哥，實話和你說吧，你孫子要是不走這一趟，那冤魂恐怕不會跟著走。”
原來，死者在村裡待了一段時間，對村子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恨意。
所以我這個生面孔一出現，她便纏上了我。
只有我舉著引魂燈給她照亮回家的路，才有可能讓她安安穩穩的上路。
“可，你們趕屍匠的規矩我也清楚，要跟你走腳，就必須拜你為師……”我爺爺面色猶豫。
趕屍匠自古以來，就低人一等。
畢竟每天和屍體打交道，誰也不願意和這種人接觸。
“你實在不願意，那就領他回去吧，不過他這病怕是沒那么容易痊癒。”
王瞎子淡淡的說道。
爺爺牙咬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了。
讓我跪在地上，給王瞎子磕了三個頭，敬了杯茶。
“師父。”
“放幾十年前，多少人想給我磕頭拜師，也就是現在趕屍行業沒落了，要么光憑你這長相，都不夠格給我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