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還以為是老鼠,頓時目光炯炯地看過去,頓時就要喊人。
不想一個小人兒探出了腦袋。
“淳哥兒?”秦王妃驚訝一聲,隨即黑了臉,不由往他身後方向看去。
淳哥兒走出來,“別看了,就我自己!”
誰也想不到,被眾人急尋的淳哥兒此時竟在秦王妃的房裡。
秦王妃沉聲道:“誰帶你來的?”
她腦中閃過很多個念頭,只是不知這個孩子過來做什么。
淳哥兒對著秦王妃行了一禮,也不等秦王妃叫起,自顧地站起身。
爬上了羅漢榻,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秦王妃的炕桌對面,張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著對面的婆婆。
淳哥兒有問必答,“我自己來的!”
“外頭有人守著,你怎么進來的?”秦王妃看著孩子的一舉一動。
淳哥兒的小眼睛閃爍了下,“這不重要!”
他自然是從沉香院的狗洞鑽進來的!
他人兒小,容易躲藏,趁著婆子們不注意的時候就溜進了屋.
但小小的人兒覺得鑽狗洞這種事說出來似乎有些不太威風,還是別說了吧。
秦王妃對他沒了耐心,口吻不是很好,“你來這裡做什么?”
但這個孩子很難讓人討厭起來,就算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痛恨,然而她對這個孩子也討厭不起來。
淳哥兒的雙眼黑漆漆的,“我就是想問問婆婆,您為何總要為難我孃親?您也有孩子的,您也有孩子,將您的孩子給別人,您願意嗎?
您也有夫君,將您的夫君給別人,您願意嗎?”
秦王妃聞言忽然坐直了身子,頓時滿面怒容,“是你孃親讓你來問我的?這個女人,她簡直……”
淳哥兒板起小臉兒,“我孃親什么都不知道,婆婆你別冤枉她!是我偷聽到的,我早就想來問問婆婆了,就是找不到機會!”
剛剛來秦王府那兩天,孃親和怡翠姨母總是避著他,讓他就起了疑心,所以才偷聽到的。
淳哥兒一說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清南好,我雖然也被人盯著,可也沒到去如廁都被看著的地步,真是讓人苦惱!”
秦王妃雙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孩子,想看看這孩子到底是人,還是小妖孽。
如果是人,那很可能就是受人教唆的,這沒什么。
若是個小妖孽,才三歲就如此,那也太可怕了。
“你不是叫我祖母的嗎?”秦王妃頓時手肘搭在炕桌上,眼神森寒的看著他問道。
淳哥兒卻道:“你不是說我們都是強盜嗎?你不喜歡我們,我覺得你也不希望我喚你祖母吧?”
秦王妃心裡咯噔一下,“你……”
淳哥兒不等秦王妃開口,“大人就是麻煩,就喜歡亂猜,告訴你好了,你今天大聲罵人的時候我就在外面!”
“你……”秦王妃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熱的。
讓一個幼小的孩子看到自己的這一面,終究還是有些難堪的。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喧譁之聲。
秦王妃一下聽出來了,是自己女兒的聲音。
她頓時下地,就撲到了窗邊推開窗子。
晉安郡主對著那些看守的婆子據理力爭一番後,提著食盒跑了進來。
一見到母妃,直接撲了過去,傷心地道:“母妃您還好吧?”
秦王妃扶著她,“還好,瑗稚你……”
“母妃你聽我說,想解您的禁足,現在只有一個法子,您就假意自盡……”
“瑗稚!”秦王妃聞言面色驟變,立即組織女兒說下去。
因為房裡還有個小妖孽呢。
可是她再快,卻快不過女兒的嘴去。
晉安郡主還在繼續,“母妃放心,若父王真的絕情,我們還有法子,我就唔唔……”
秦王妃果斷地捂住了女兒的嘴巴。
隨即轉臉看去,就見那小人兒笑得眉眼彎彎。
晉安郡主看見羅漢榻上的小人兒尖叫出聲,不過嘴巴被母妃捂著,只瞪大震驚的雙眼,發出唔唔聲而已。
秦王妃鬆開手,走過去,眼神兇狠,“小東西,沒人教過你,知道別人的秘密是件很危險的事兒嗎?”
“母妃,他,他怎么在這裡?”晉安郡主走過去道。
淳哥兒見母女兩個人都看著自己,一本正經地頷首,道:“玄二叔跟我說過的,他說這個時候我讓我裝傻,我是小孩子,很多人都會信。”
晉安郡主滿是錯愕,“那你不裝?”
淳哥兒看向秦王妃,“那你會信嗎?”
秦王妃不置可否。
淳哥兒卻接著道:“但,你們這算秘密嗎?”
母女二人一下沉默了。
這好像似乎構不成什么秘密。
秦王妃整個人一下重重地坐在羅漢床上,忽然感覺很累,“是啊,這哪裡是什么秘密?”
“母妃……”晉安郡主看著母妃,頓時難受地啜泣起來,“我們怎么辦?”
淳哥兒嘆了口氣,“我就說你們大人太複雜,做錯了事,就改過自新啊!我常惹孃親生氣,可只要我乖巧聽話了,孃親就原諒我了。”
秦王妃頓時怒聲道:“我哪裡錯了?我只是為了我的兒子將來有個祭奠他的人而已啊。
我若不為他爭,誰還為他爭?我不想著他,誰還想著他?
你那祖父如今有兒有孫,看到活著,哪裡還記得死的?
將來,我兒連個為他上香祭奠的人都沒有,他該是何等的悲哀?”
淳哥兒見婆婆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實在有些可憐,豪氣的一擺手,“這有什么難的?以後我記著他,我為他上香祭奠就是了!”
秦王妃聞言心頭巨震,“什么,難道你願意過繼……”
淳哥兒當即搖頭,“別提過繼,婆婆不覺得過繼這種事很騙人嗎?不管誰過繼在你兒子那裡,都不是他生的啊,何必自欺欺人呢?”
秦王妃一下沉默了……
晉安郡主已經傻掉了,看怪物一樣,看著這個小人兒。
半刻鐘後
晉安郡主牽著淳哥兒的小手出了沉香院。
淳哥兒對她道:“小姑姑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晉安郡主心情低落,腳步不停,有些不耐的道:“就你?哼。”
淳哥兒仰臉問她,“你在蔑視我嗎?”
晉安郡主:“……”
淳哥兒:“愛笑的姑娘才美麗!”
晉安郡主嘴角抽搐:“又是你那玄二叔教你的吧?”
淳哥兒:“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
晉安郡主嘀咕:“大紈絝教出個小紈絝!”
淳哥兒蹙眉:“你不瞭解的人,不能妄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