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文信越想是心裡越不痛快了，本來自己是應該先苦後甜過上好日子的，可是現在呢？他們倒好了，之前還過了一陣子的老爺日子，自己這些年真是虧大了。

“所以他們全都欠着咱們的，現在這麼一個鋪子，他們還都不放手，爹也不管事，娘還偏心，咱們還真就不能讓他們好過了。”玄文信這也是下了決心的話。

“那你想怎麼辦？”王氏知道自己男人這個話就是要報復。

“我還沒想好呢，我得想的完善點。”玄文信趴着閉上眼睛想這事。

王氏也不敢說話了，她心裡其實還是惦記自己的兒子。

玄文寶回了屋之後關了門：“咱們就這麼一個身子軟弱的兒子，說起來這個確實是氣短。”

馮氏其實也怕說這個事，要不也不能剛才生了那麼大氣：“可是咱們一直沒再懷上，這事咋整？”

玄文寶心裡還是怕，他不敢去看大夫，怕是自己的問題，當然也不敢讓馮氏去，怕馮氏沒事，那不還是自己的事，他總覺得自己有問題了。

“咋整，咱們現在怎麼也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了，只要咱們能去鎮上，到時候還是按照原計劃，說你懷上了，到時候買個小子，誰也不知道。”

馮氏其實也是害怕的，現在聽玄文寶還是真么說心裡踏實不少：“我也這麼想的，可是咱們真的能去鎮上么？”

“你放心，現在三哥四哥斗的越厲害越好，他們兩敗俱傷了，咱們最後一個去鎮上，反倒是好事。”

“那你不怕到時候他們聯起手整咱們？”

“他們能聯手？笑話，不過咱們當然要防着，他們沒有一個是善茬。”

“哎，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斗過他們。”

“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還有這麼長時間呢，我不信鬥不過。”

其實兩人還是都沒有信心，所以越說這也就越聲音小了。

玄老爺子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心裡這個難受，他越來越多的開始懺悔了，跟以前不一樣的是，現在都是他對自己的一些自我批評了。

馬氏坐在炕上其實是難受的，她不知道該如何來處理這個家庭了，因為這個家裡好像沒有一個事一個人是讓她省心的，現在她更想自己的閨女了，想起以前有玄寶珠的日子了，以前自己的閨女在的時候，自己還有個說貼心話的人。

這越是想着玄寶珠，她心裡越難受，想着想着就哭了起來，這越哭聲音越大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我那最明白我心的老閨女啊，怎麼就走的那麼早呢。”這個是馬氏固有的哭唱腔，還帶着抖音。

玄老爺子本來就心煩呢，聽着馬氏這個哭聲忽然道：“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寶珠能有這個下場，也是你鬧的。”

玄老爺子這個話不是順嘴禿嚕出來的，是他真的這麼覺得的了，以前他沒有想那麼多，現在他很多事都想通知後發現，其實自己家這些人真的本可以過得很好，這些都是馬氏折騰的，當然也有自己的錯。

就說這玄寶珠的事，如果當初不讓玄寶珠嫁給常家，人家能給那麼多的補償，那些都給玄寶珠當嫁妝，她就算是再找婆家還能差了？

馬氏聽到玄老爺子這麼說確實也是意外的，他不喜歡去評價什麼事的對錯，不過想想之後馬氏也不算擔心，估計是玄老爺子這幾天憋的。

這麼一想，她又硬氣了：“死老頭子，你說什麼玩意呢？寶珠是我親生的閨女，我還能不盼她有個好下場？你病了就好好趴着，你這麼用刀剜我的心，你能得到啥？寶珠也是你閨女，咋的？用你親閨女的死氣我，你還覺得你自己挺厲害？”

玄老爺子忽然一下子就覺得全身無力了，他這回真的覺得自己不對了，可是他也明白，這個家的現狀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其實應該說早就不受自己自己控制了。

本來想要再做點什麼的玄老爺子，忽然又蔫了，他現在明白了，這個家真的是毀了，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了，忽然的絕望讓他又看清了很多事，他對自己的未來一下子沒了希望，然後躺下不說話了。

馬氏看着玄老爺子氣短的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鎮住了她，現在的馬氏忽然有了一種滿足感，就像回到了沒分家時候的感覺，儘管現在沒錢了，但是只要玄老爺子還聽自己的，那到時候自己不怕找不到辦法讓玄老爺子去找玄文濤他們要。

當然馬氏不知道現在玄老爺子的想法，現在的玄老爺子還真不是她馬氏能控制的，以前玄老爺子是躲着事，不出頭，現在是絕望了，不會再去管事了，這個更可怕了。

馬氏還是不停的念叨，不停的嘮叨，說著自己的不順心。

但是這些話讓玄老爺子越來越明白他自己的錯，更明白馬氏的錯。

老宅的小年飯並不算是豐盛，還好有玄文濤他們家哪來的那些菜，讓這個飯桌看着不算是可憐。

但是那些菜少的要命，一樣只有幾塊幾片，樣數倒是不少，但是人家都是按照兩個老人的兩送的，所以馬氏只好讓張氏他們往裡拌白菜土豆豆腐這些東西，當然這樣一弄，也就沒了原來的菜味了。

玄老爺子本就沒什麼食慾，吃了幾口更是覺得難以下咽，這次不僅僅是因為飯菜不合胃口，更是因為心裡難受沒有食慾。

馬氏看着玄老爺子這樣心裡不順，因為她覺得玄老爺子是因為以前吃慣了好的，現在吃這個不愛吃了：“老頭子，這什麼人就得過什麼日子，咱們現在就這麼個情況，你還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啊？”

玄老爺子也明白現在馬氏這個語氣的原因，之前自己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大兒子，也是讓馬氏受了委屈，現在的玄老爺子好像一下子就什麼都看的明白了，心裡特別的清晰。

他沒有跟馬氏爭辯，就連之前的情緒也沒了：“都吃飯吧，過小年了，這應該是高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