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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貝勒府

慧珠坐在綉墩上,任由福晉派來的王嬤嬤和素心給她卸妝,換衣。

“格格,現在已經收拾好了,您啊就坐着等貝勒爺過來了就是。奴婢這就遣了眾人,回去向福晉交差,您看如何?”王嬤嬤笑着對慧珠道。

素心看了看慧珠,心下明白。拿起一個裝有十兩銀子和一個寶石戒子的荷包,雙手遞到王嬤嬤的手上道:“辛苦嬤嬤了,奴婢在這替我家姑娘謝謝嬤嬤。嬤嬤是福晉身邊的得力人,我家姑娘初進王府,還有許多地方不清楚,這請嬤嬤能不吝指教。”

王嬤嬤順手接過荷包收起,心下覺得這為格格到是個知禮識趣的人,不像府里其她幾位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心裡如此想着,面上卻不顯,反而笑容加深道:“奴婢也不拿喬了。格格,素心姑娘,若覺得奴婢的話可聽,也就聽着。貝勒爺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首先素心姑娘的稱呼就該改了,要叫主子了。而我們福晉也是個和善大方的主,這不?專門派奴婢來幫格格準備。其實呢,這府里也沒什麼,規矩是大了些,可只要不做有違規矩的事,福晉也不會管的。喲,看這時辰也不早了,爺估摸着要從書房裡出來了,奴婢這還要回復福晉呢。就先行告退了。”

慧珠點頭允:“有勞嬤嬤了,素心,替我送送嬤嬤。”

接着,素心送走了王嬤嬤,又給這裡伺候的下人,各賞了一兩銀子,便打發了下去。又略等一會兒,胤禛身邊的太監小祿子就到了慧珠的院子稟道:“奴才小祿子,給新格格請安。貝勒爺爺讓奴才過來通告一聲,約莫一刻鐘後到。”

慧珠含笑的應酬了幾句,不着痕迹的遞了個眼色。素心心領神會,取出一個極為豐厚的荷包謝過小祿子後,對慧珠道:“姑......主子,貝勒爺要來了,奴婢先行。請主子放心,明一早奴婢就會叫主子起來給福晉請安。還請主子今晚謹慎對待。”

慧珠隨口應了素心的話。

現在的她也無法多顧,想她披散着頭髮,身着一件粉色鴛鴦肚兜和白色褻褲,外套一件桃紅色透明紗衣,坐在床上等着胤禛的臨幸。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更多的卻是心裡沒底,生出緊張。

不及多想,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着石青色袍子,身材高大卻又消瘦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方方正正的臉,兩道劍眉,一雙清冷的眸子深如幽潭,清澈卻見不到底,挺直的鼻樑下是緊緊抿着的薄唇,不知是聽誰說過嘴唇薄的男子,註定寡情一生。

略抬眼一看,慧珠便已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將來的雍正,現在的貝勒爺四阿哥胤禛,也是她以後賴以依靠的丈夫。

深吸一口氣,雙手死死的扣進手心,慧珠努力做出一付賢良溫順的樣子,循規蹈矩的上前,給胤禛行了個禮,緩緩的說道:“臣妾鈕祜祿·慧珠,給爺請安,爺吉祥。”然後就半曲着腿,等着胤禛的回應。

一時,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只有燃燒正旺的燭火偶爾迸射一下,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慧珠垂着螓首,任由一雙冰封的眼眸在她的身上凌遲打量;半響,就在以為他不會搭理她時,一個稍顯冷清的男中音在耳際響起:“恩,免禮。”慧珠緊着小心,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起身。

靜謐的屋室里又陷入一片寂靜中。

面對別樣的寂靜,慧珠不由慌亂了起來。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站着,總不會叫她上前去詢問——是否該安寢了。

老天爺劈了她吧,未來的雍正怎麼就對她說了三個字,然後就面無表情直直的盯着她!

胡思亂想之際,只聽這尊大佛終於開了金口:“我已洗漱過了,更衣安置吧。”說罷,走到離床前一步的地方站住,伸平雙臂。

老天爺您還是劈了他吧!

慧珠心裡不平的想着,這該死的封建主義,該死的清朝。還有該死的胤禛,先是冷冷的盯着她,現在又讓自己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伺候他更衣。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可是自個兒以後的衣食父母,說什麼也不能饒了這大佛的不快。

打定主意,慧珠再一次深吸了口氣,徐徐走到胤禛跟前停下,然後惦着腳尖,往前湊過身子,伸手至他的胸前解着衣服上的盤扣。

這該死的扣子,怎麼這麼難解!

“我來吧。”胤禛看着眼前這位皇阿瑪賜給他的格格,長相清秀,大概是因為圓臉和有些微潤的身子,看着比實際年齡大些。此時她雖強制鎮定,但顫抖的雙手卻泄露了原本的緊張。看着該是個性情敦厚老實的,想來也是個知規知矩的人,不會隨大多妾室那樣,得了寵就輕狂起來了。想到這,胤禛不由地皺了皺眉,面色微沉了下來。

清冷簡短的話語,不愉厭煩的神情,讓慧珠好不容易放在實處的心,瞬間又被提了起來。不知道她就站在一旁,又哪裡讓這位爺不高興了。

胤禛兀自寬下身上的長袍,斜睨了眼渾身顫抖的慧珠,眼神一頓,復又將手裡的長袍遞了過去,話語清晰的吐了二字“安置”。

慧珠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接過擱置好,又蹲下身給胤禛脫了鞋襪,服侍他上了床。自個兒則坐在床沿上,速度極其緩慢地放着布帳,腦子卻快速的翻轉着,接下來怎麼辦,就被拉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嫡福晉院

“嬤嬤,你也是跟我的老人了,你看這個怎麼樣。”

“看着是個安分守己的人,老奴甚至覺得她性子有些軟弱,該是個好掌握的。至於容貌比起府里新來的那位可就差遠了。”

“恩,我相信嬤嬤的眼光。若真是個好的,到希望她能為爺開枝散葉。別像另一個,有了兩個兒子,就不知進退的張狂起來。”頓了頓,幾不可聞溢出一聲嘆息:“是啊,兒子......”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苦,自從弘暉阿哥走了後,您就......可這府里還要您做主啊,您才是這貝勒府的女主人!”

“好了,嬤嬤,你下去吧.......”

是夜,月色皎潔。

四貝勒府里,幾處主子院卻燈火未熄,如一個月前的一晚,寂靜卻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