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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胤禛,略寒暄幾句,烏喇那拉氏便讓眾人各自散去。

素心見周圍沒其他人,抱怨道:“您看,今哪院主子不是妝扮一新,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主子您一點也不重視。”這話對,今個兒,胤禛的妻妾個個都不畏嚴寒,隆裝盛飾。秀靨艷比花嬌的李氏,玉顏艷春紅的武氏,就連長顰減翠、瘦綠消紅的年氏也撐着身子前來。然,最難消受美人恩,一個個都紅着眼睛看着胤禛,含嬌細語,彷彿生離死別般,也不知他吃得消不。想到當時的場景,慧珠不由“撲哧”一笑,又見素心一臉不滿,方假意咳嗽一聲,收回笑意,道:“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也是盛裝出席,那,這身旗服還是你給我挑的呢。”素心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好反駁。事實也是如此,慧珠今雖穿的新衣,但比起府里其他人的春裝,卻是遜色不少。見慧珠如此說,也只好無奈的點頭稱是。

說話時候,已經回到院子,此時月荷正站在廊下張望,見慧珠回來了,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揚聲道:“主子和素心姐回來了。”說著,就行了禮,邊伺候慧珠往裡屋去,邊叨念道:“主子可是回來,奴婢一直等着呢。主子今起得早,又沒用些吃食,想必也餓了。唔,夏梅把吃食都溫着,馬上就可以用了。”

回到裡屋,慧珠換好常服、靰鞡,正待在炕上坐下,夏梅就提着食盒進來了。月荷忙幫着將碗碟一一擺好,慧珠抬眼看去,一碗紅稻米粥、一碟豆面餑餑、一碟栗子面窩窩頭、一碟涼拌雞絲、一碗白肉血腸、一小碗椒油蒓菜醬,看着很是可口,遂打趣道:“我就知夏梅是個細心的,又有手好廚藝,將來不知誰有福氣能娶了你。”夏梅聽後忙臉紅的低下頭,素心月荷哧哧的笑着,慧珠見狀,繼續道:“月荷,你笑什麼,難道你也想出嫁了,這可不行,我還得留你幾年呢。”月荷跺了下腳,假意嗔道:“主子就知道欺負我,你們也都笑我,哼,我才不嫁了,我就伺候主子一輩子。”慧珠舀了口粥後,道:“那感情好,就留着你,倒時可別埋怨我啊。”說完,大家皆笑。

待慧珠吃過飯,盥漱畢,便歪躺在炕上,與素心月荷在裡屋隨意做些手工活。三人閑談間,便扯到了宏時的周歲賀禮上。

慧珠道:“孩子周歲常送銀質長命鎖,可我想着光送這,李福晉可能不喜,還得加些什麼。”素心停下手中針線,略思索,道:“小孩也不能送什麼太貴重的,就打個樣式新一點的送三阿哥就好了。呀,不是還有給嬰兒‘睡扁頭’的習俗嘛,趁還有時間找些好料子做個小枕頭,既寓意三阿哥以後‘頭枕糧倉’,日後大富大貴,又討了李福晉的喜。”慧珠啪了下手,喜道:“還是素心有辦法,就這樣,既有了體面又有新意,也不顯的出挑。”月荷接着道:“奴婢在進府之前,見過一戶富貴人家的周歲禮,小孩戴了個項圈形的長命鎖,主子給三阿哥送的,也可也照這樣式打。至於文字圖案嘛,就在正面刻‘長命富貴’,後面鏨麒麟好了。”慧珠點頭道:“恩,可以,這樣式倒新穎,月荷,你這會就去就把這花樣形狀說給張富,讓他找人打了。”月荷笑應了,給慧珠行了一禮,便轉身退下。慧珠月荷二人遂斂了其他話,隨意說著,打發時間。

這日,張富領了命,第二天申時就把長命鎖打好了,前來複命。張富下跪行禮道:“奴才張福請主子大安。”慧珠見長命鎖打的的確小巧精緻,於是頷首笑道:“快快起來,我哪能讓你叫我主子,還下跪行禮啊,這次可虧了你呢。對了,現在跟着三管事做事還行嗎?”張富心下感激,自從自家婆子給慧珠當差,不但常得些賞賜,自己也得了好差事,就連自己的兒子也常得些上好的吃食與衣服料子,現在自己一家在府里也有些體面了,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想到這,張富更加恭敬道:“謝主子關心,奴才拖了主子的福,現在日子是越過越好。主子,在過十來天,奴才又要去外辦差,不知有主子有什麼東西要捎的?”慧珠甚喜張富兩口子辦事周全穩妥,尤對張富踏實忠心滿意,於是待起他們二人也就更好了。此時,對張富的提議略想了會,才笑道:“這些日子府里事情太多,不宜再這時候出什麼亂子。以後給我娘家傳消息,就一年兩、三次便罷。至於其它的,到時我再傳你便是。”張富躬身應是,復又說了幾句家常話,慧珠便讓素心賞了十兩銀子,讓他退下了。

日子過得很快,當慧珠把賀禮準備好不久,就到了李氏宴請的日子,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宏時的周歲禮。

這日慧珠收拾妥當,便帶着素心往李氏的院子去。來到院門,忙有丫環嬤嬤行禮請安,同時有人傳道:“鈕祜祿格格到。”傳話間,就見一個俏丫頭領着慧珠主僕往正屋走,老遠就聽見裡面的說笑聲。待進了正屋,李氏、武氏、耿氏皆在,慧珠忙給李氏蹲安行了禮,又與武氏、耿氏各見了禮,方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李氏,身穿黑領縷金銀色團花暗紅旗袍,梳大拉翅頭,艷麗端莊。其餘眾人也穿戴喜慶,滿臉笑意,紛紛說著吉祥話,由此可窺李氏在府里的地位。

不一會兒,府里的其他妻妾也都到齊了。李氏見到家都到了,忙讓丫環好生招待,又寒暄幾句,便有人來報:“福晉來了,已到院門廊下。”李氏忙和其他人迎出門外,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眾人方重新回到正屋。

慧珠見烏喇那拉氏也穿戴喜慶,不由暗道,她還是很給李氏臉面,看來李氏在府里的確挺有勢力的。不過年氏怎麼還沒到。慧珠正想着,就見刑嬤嬤帶着賀禮來了。

進了屋,刑嬤嬤將賀禮遞給小丫環後,下跪行禮,道:“請福晉、李福晉莫怪。我家主子身體有恙,不能前來恭賀三阿哥周歲大禮,特遣奴婢獻上賀禮,還望李福晉和三阿哥笑納。”李氏心下狠到,好半響,才淡然說道:“哦,原來如此,既然年妹妹身體有恙,就好生在屋裡歇着吧。嬤嬤,回去幫我謝你家主子的賀禮。”停下,李氏嘆了口氣,自語道:“其實,年妹妹不來,也是好事,免得她觸景傷情,也不知她以後的身子還能養......啊,怎麼忘了,嬤嬤快起來吧。”刑嬤嬤臉色變了變,方躬身站起。一時間,屋子有些安靜。好在,這時有人上來報說三阿哥的“抓周”禮的吉時已到。

烏喇那拉氏笑道:“恩,三阿哥要‘抓周’,那嬤嬤你就先行退下吧,叫你主子好生休養,過些時候,我再去看她。”刑嬤嬤躬身謝過烏喇那拉氏,便退下。

不一時,丫環嬤嬤便在早已陳設好的大案上,擺: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物件,接着李氏又親自將宏時置於中間。此時,慧珠方將宏時看個清楚,宏時也就一歲,胖墩墩的。身着大紅色綉麒麟小襖衣,頭戴老虎式樣的皮帽子,胸前掛着長命富貴鎖。正鼓着紅撲撲的小臉,眨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鋪着皮毯子的地上爬着,很是可愛。在眾人的注視下,小宏時一會看看這個,一會摸摸那個,好半天才抓了財滿星在手上。隨即就有一旁的嬤嬤高聲道:“命中有財,一生富貴。”

李氏似乎對此不怎麼滿意,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含笑接受着眾人的祝福,大多都說宏時是大富大貴命之類的。慧珠倒覺得好笑,這宏時是皇孫,含着金鑰匙出生,能不大富大貴嘛。

宏時的抓周禮畢,眾人便移到今日擺席的地方暖閣,寒暄幾句,就在位子上坐定。片刻間,就有丫環端着小碗長壽麵至面前,隨意吃兩口應景後,便撤了。然後丫環們又陸陸續續端上其他吃食,宴席算是正式開始。

胤禛雖沒在席上,但大家也逗着趣,說著討喜話,倒也賓主盡歡。直到未時正,方用完席,隨後又應酬了一陣,才各自告辭離開。'